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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昏暗的卧室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祁麟从梦中醒来之后汗水几乎快要把整个被子都打湿,她浑身无力,只挣扎出一只手找到遥控,窗帘自动拉开,朝阳透过窗户打在被子上,稍稍把昨夜噩梦的阴霾挥散一些。

      这点阳光在昨晚梦中的遭遇对比下,也只是杯水车薪,聊胜有无罢了。

      祁麟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从清晨到中午,从朝阳到暖阳,随着正午阳光最热烈的时候,才终于将昨晚的冰冷雨水蒸发掉缓过神来,狠狠吐出一口气。

      胸腔郁结还没有完全消散,想起昨晚梦中的那两个人和无边的黑暗,紧跟着叹息一声,从床头柜拿过手机,打开搜索软件查询:梦到被人追杀,预示着什么,吉凶如何。

      这是祁麟的常规操作,她每次遇到不好的梦境时,总要查询一番,查到好结果自然心情好一整天,如果结果不太好的话,她也很会给自己找理由,一切都是迷信,不可信。

      “梦见被追杀的过程中,自己若没有感到恐惧,并不只是觉得好玩,表明梦者的生活太单调了,令人感到乏味,需要一些根本性的变化。”看到这个结果,祁麟往上挪了挪靠在床头上,没忍住笑出声来:“呵呵,还真的挺有意思。”

      这个结果让祁麟忍不住笑出声来,从一开始的嗤笑,紧接着目光停留在“单调乏味”几个字时,终于没忍住发生大笑:“哈哈哈哈。”笑了好久后仿佛终于够了,面无表情看着被扔到一边的手机,漫不经心看着屏幕上的字,嗤笑一声,耸了一下肩膀光脚走下床。

      “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猜对了,这日子过的确实挺无聊。”祁麟赤脚走向浴室,即使这噩梦逼真得像真的死过一次,她也完全没当回事。

      祁麟泡在热水里,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想起昨夜的梦,其实在她被虐杀之前,还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细节什么的早已忘个干净,唯一记住的是梦里的那两个人却长着一张熟悉的脸,自己好像有一种使命一般,要带着他们离开。

      祁麟闭眼埋进水里,陷入回忆中……

      昨晚梦中经历的一切,好像只是为了带他们回家,“那么你呢,是不是你曾经也经历过那样的绝望。”祁麟在水下睁开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缓缓张口,不知道是对谁说,或者是对着她自己。

      “杀了我们。”祁麟背后背着一个浑身破开肉绽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已经没有了四肢,浑身是血,满是虚弱开口恳求。

      冷风在耳边吹过,祁麟带着两人逃命,来不及应对怀中女人的话,身后的男人叫声和着枪声在夜空中响起,祁麟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看,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逃跑,离开这里。

      “砰”,随着枪声响起,祁麟感觉到背上的男人僵了一瞬,紧接着便往地上滑落,落地之前伴随着狗吠声和枪声,祁麟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数字:12,等她停下身回头时,男人已经彻底没有力气再攀附着自己的脖子,胸口冒着鲜血不断往外冒。

      再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只见她满脸悲泣,看着地上的男人发出的怒吼:“啊”除了悲痛和无尽的痛苦,祁麟想不出用什么词去形容这个场景。

      随着人越发靠近,女人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也不再要求祁麟杀了她,只焦急吼道:“把我扔下,你快跑!”随着她说话间,追赶她们的人也到了眼前。

      祁麟看着对方手里的枪,知道自己跑不出去,强忍着双手颤抖,按照刚刚路上女子教她的方法,一手按着她的脖子,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在身后几人赶上来的瞬间,两手往反方向用力拧断了女人的脖子,给她一个解脱,紧接着在男人满眼泪痕中,结束了他痛苦的生命。

      最后只记住一个数字,12。

      随着浴缸里的水逐渐冷却,祁麟浑身发抖,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冷,还是水冷,只是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人的死亡而死亡,如同从前听说她牺牲,送她离开的那天一样。

      就如同梦中的她一样,无论之后遭受多少虐待,她宛如一具行尸走肉,早在自己亲手掐死那人后,便同她一样,离开这个世界。

      本该救人的人,却亲手杀了要救的人,祁麟不知道该作何想法,幸好,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只是她为何依旧醒不来,感觉梦中那股令人窒息的疼痛依旧如影随形,死死扒在她身上,不离开,不放过。

      就像这么多年,每每想起曾经的那人一样,她当时是不是如同那个女人一样,被折磨的体无完肤,最后却连求别人杀了她的机会都没有。

      祁麟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沉在水中,汹涌的水顺着耳朵、鼻腔朝里面疯狂涌动,如同一柄尖利的匕首一般横冲直撞。

      她在水中睁开双眼,墨色的瞳孔在水波荡漾下更显孤寂,随着时间的推移,鼻腔中除了水流,好似还夹杂着一丝鼠尾草的味道;浴室中音乐轻柔,混在水中颇有另一种共鸣。

      祁麟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作,直直盯着天花板,想象着自己是一个濒死之人,想象自己是简天凤,也想象着她还活着的时候,两人的欢声笑语。

      想象着手腕动脉被割破,混杂在温水中感觉不到疼痛,随着鲜血不断喷涌而出,越往后血腥味道越严重,血腥味逐渐代替掉香薰中鼠尾草的甜腻,铁锈的腥甜在音乐结尾处猛地攀上另一座高峰。

      眼白处也被染成猩红,有时结束何尝不是另一种开始。

      祁麟闭上眼睛结束妄想,坐起身缓慢地呼吸着,仿佛刚刚快要窒息而死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鼻腔中重新嗅到鼠尾草的甜腻,耳边音乐恰好落入尾声,唯一可惜的是,还活着。

      也幸好,还活着,总有一天,自己会亲自送伤害她的人进监狱,也总有一天,会让她的灵魂彻底安息。

      祁麟也没起身,水已经微凉,她就这么在里面泡着,鼠尾草味道的香薰蜡烛即将燃尽,火石摩擦中燃起火花,香烟缓缓被一小簇焰火点燃,代替消失不久的水蒸气重新氤氲整间浴室,让人不禁沉溺在此刻的静谧中。

      “哼,虽九死其犹未悔,呵呵呵,你还真有抱负,只是你这般坚定,怎么不活下来呢?哈哈哈哈,有意思的很啊!”

      祁麟潋目靠在浴池边,香烟遮盖住她冷艳的脸,想起昨晚梦中的女人,想起曾经身边的那个女人,终究还是止不住心头快意,一个人笑出声来,说道最后逐渐咬牙切齿,卡上去恨不得把那女人一口生吞掉。

      笑声不断在浴室中回荡,好像这样就可以忘却初识之际的离别,忘记这几年的煎熬。

      等香烟燃尽、音乐停止,祁麟目无表情赤着足踏出浴池,浑身无物朝外走去,留下一路水渍,也不回卧室穿衣服,就这么赤着身子站在酒柜前开了一瓶酒,仰头灌下去,这才冷静下来,心跳声也终于回归正常。

      祁麟也不走动,就拎着一瓶酒,瘫在沙发上,从清晨到日落,窗外的日月星辰来回交互。

      她就这么一直看着对面的画,是自己的裸|体画像,一|丝|不|挂眼神嚣张,没有一丝束缚,和她这个人一样,自由到死,向死而生。

      直到另一个清晨到来,她才终于走出家门,她要去昨晚梦中的地方看一看,看一看那个曾经她失踪的地方。

      今天是二月十三,离明天祭奠她的日子还有一天。

      算了,提前一天也行,祁麟先步行去九街:“金花姐,给我来一束菊花。”

      “小麟啊,又来买花。”花店老板杜金花正往门外的车上搬花盆,祁麟赶紧上前搭把手,“还好有你,不然我这腰又要扭了。”扶着腰缓缓起身。

      “顺手罢了,既然我在,难不成还看着您摔倒,那也太不是人了。”祁麟扶着杜金花坐下,撸起袖子把剩下的几盆花搬到车上。

      “我看你俩就跟母女似得,这长得也太像了。”隔壁酸辣粉店的老板娘靠在门口嗑瓜子,见杜金花和祁麟站在一起扯着嗓子说道。

      “我哪能养的出小麟这样鲜活的闺女呦。”杜金花听完连连摆手,看向祁麟的眼中带着怀念。

      “金花姐这么年轻,怎么就平白长了一个辈分。”祁麟接过老板娘的瓜子磕了两口,和她寒暄起来。

      等了一会杜金花把菊花包好,祁麟和她经过一番胶着,害怕伤到她的腰,钱硬是没给出去。

      酸辣粉的老板娘见她俩这么投缘又客气,“花姐不要小麟你就算了,正好明天情|人节她这忙,你要没事的话就过来帮忙呗。”扯着大嗓门给她俩出主意。

      正好祁麟也不耐烦来回退让,直接拍板钉钉:“行,那这钱我也不扯着给了,明天我过来报道。”说着不等杜金花答应,抱着菊花一溜烟跑回路边车里离开

      开了一段落,车在路边的早餐摊停下:“老板,两份包子,两份豆浆。”接过食物扫码离开。

      太阳刚一露头,山里的风便缓了下来,露珠摇曳在枝叶上,祁麟拎着早餐在村子里绕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除了昨晚漏风的屋子和最后闭眼的粪坑。

      一模一样的场景让她挑眉,她来这里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看的这么仔细,连昨晚最后失去眼睛之前看到墙角砖头的裂缝都相差无几时,终于起了一点兴趣。

      祁麟随便坐在屋檐上,把包子袋子口敞开,两杯豆浆碰了一下,一杯倒在地上,一杯自己呷了一口。

      “简女士,你看我多好,被你放了鸽子也生气,还带着早餐来看你。”

      “你个骗子,约饭放鸽子,说好等你退休之后一起养老,也骗我。年纪轻轻就睡在下面,可怜我每个月还得给你烧纸烧衣服烧男人,就怕你在下面饿着冻着。”

      “你这人脾气还不好,上次不就是给你烧了俩仆人么,好家伙,直接上来在梦里骂了我一整晚,什么你是人民的公仆,人人平等,不搞身份阶级那一套。怎么着,阎王爷也信党啊?”

      “你这么坚定,我给你烧男人的时候怎么不上来骂我。”

      祁麟一会哭一会笑,骂骂咧咧真的想把简天凤从下面揪上来,两人好好打一架,看她敢不敢失约。

      “嗡嗡~”抹完一把眼泪,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拿起来一看,清了清嗓子确认声音平静后才接起电话:“妈,早上好。”

      “麟麟,你今天起的这么早啊。”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说正题。”祁麟多了解她妈啊,一旦开始寒暄,准没好事。

      “嘿嘿,还是宝贝你懂妈妈。那不是明天情|人节么,所以……”

      “所以你不回来。”祁麟面无表情接话:“人家别人的小男友撒娇过情|人节,怎么,你那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男友也过啊?”祁麟就纳闷了,肖然女士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怎么就栽在一个老男人身上。

      难不成这一只没有老人味?那方面还很行?

      要不然他要钱没钱,还有儿子孙子,肖然女士不至于啊。

      或者是看自己这么多年单身,她想听婴儿的啼哭声,伺候一家老小,奔着当奶奶去的?

      可是这样说不通啊,没道理亲生闺女都没养过两天,年纪大了就养别人家的孩子,这也不像她的自由灵魂的作风啊。

      “麟麟,你应该叫他叔叔。”对面妇人及时纠正。

      “嗤,七八十岁的年纪,我叫他一声大爷都显得我含蓄。不回来就不回来呗,您呐,接着爱,接着做。”祁麟懒得和她说那么多,抬手就准备挂断电话。

      却不料对面还没说完:“你爸爸呢,最近也没有回去吗?”

      “我爹您还不知道啊,男女朋友那么多,你俩忙得不相上下,一个年纪占据优势,一个数量奋勇直追,他肯定也忙着磕伟哥呢。”

      “那你呢,一直单身着,也不像话啊。”终究还是老生常谈。

      “我的妈呀,咱家男女老少都被你俩谈完了,我就当个人吧。”谈到这个话题即使祁麟的声音全程都没有变化,依旧和往常一般混不吝,但神色已然不耐起来,皱着眉直接说完最后一句话结束通话:“你还是尽早回来认亲吧,也省的我老往那边跑,老大爷一时半会又死不了。就这样,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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