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narrissis

1、执子之手

　　执子之手
　　一 序曲
　　白色的病房里，他安静地坐着，看着窗外，微笑着。看得出来，他在等人。“你的电话。”护士小姐开门进来，递给他一只无绳电话。“喂，是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安静地听着，挂了电话之后也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然后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二 咏叹调
　　我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蓝，甚至不用看病房号码，从以前就这样，我不需要任何暗示就可以知道他的所在。
　　他坐在病床上，听到开门声，转过头，看到我，似乎有点吃惊，但很快就笑了。这微笑令我想起我们初次见面时。在大学的图书馆中，在同样温暖的阳光下，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我微笑，温暖谦和，一如这初冬的阳光。
　　“你来啦。”
　　“我听说你病了，特地坐今天早上的飞机，从北京赶到上海来的。”我们之间的对话向来简短，而且很少涉及对方的私事，所以我们对彼此的了解不多，仅仅是知道些他喜欢歌德的诗，我喜欢黑咖啡之类的琐事。毕业后，我们各自选择了不同的城市，只是，会像偶尔想起般，打个电话给对方，互相问候一下，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坐啊。”
　　“好。”他瘦多了，不过他从以前就很瘦。他总是在图书馆里看书，很少在与运动场上看见他。他总是很安静，很平和，根本不适合那些竞技性的剧烈运动。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舒服极了，就像他在身边时一样。因此工作以后，虽然工作很忙但每次出差到上海时，总会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约他去喝一杯咖啡，谈些简单的话题。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看见他的笑容，我都可以和他一起微笑。那种温暖，如同阳光一样，渗透到我的每一个细胞。
　　“最近还好吗？”
　　“还好。”一直以来，我们都很有默契地不去过问对方的生活，他现在却打破了这个惯例。这是不是表示，虽然我们的交往如此之少，但他还是关心我的？就像我一样，用偶尔的见面和电话来接触，并成为一种习惯？我终于知道，生活中不经意的想念也会成为一种习惯，一种必不可少。——有谁能告诉我，这样的感情到底是深还是浅，这样的爱恋到底是不够还是太强？
　　我们谁都没有在说话，病房里一片寂静。
　　忽然铃声大作，好多医生冲进病房，还有家属的哭叫声：“叫你们不要让他接电话的！我的儿子啊……”顿时病房内乱成一片。
　　“好吵，我来的路上看见一家不错的咖啡店，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坐坐？”我对他伸出手。
　　“好啊。”他微笑着，抓住我的手，这是我们第一次碰到对方。我们向来都是保持一定距离的，通常是一张桌子。这么多年的交往都是平淡如水，仿佛自己身边没有这个人，又仿佛自己就是对方，不需要言语就可以互相了解。
　　“天气这么好，我们可以慢慢地走过去。”
　　“那，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吗？”他问道，这是他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这么说，我知道。
　　“当然。”没有任何犹豫，我就笑着答应了，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这也是我的愿望啊。
　　我们牵着手，走过长长的走廊，踏着满地的梧桐树叶走到了街上，一起消失在人海中。

　　三 终曲
　　第二天，报上登出了这样的新闻：“昨天早上从北京到上海的XXXX班航班坠毁在上海市郊，机上人员无一生还……”旁边的中缝里则写着这样的消息：“XX夫妇爱子XXX昨天下午病逝。”微风把这张报纸从睡午觉的老人手里吹起，带进了无尽的蓝天。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还是短篇写的好，可是那个唯一的长篇又舍不得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