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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 ...

  •   剑刃不断碰撞交接,荀停渊执剑练了几个时辰,终于肯收剑休息。
      “和你练剑,一点都没有挑战性。”荀停渊不满的说道,锦狐无奈的笑了起来。
      “你这两日剑上的杀意变强了,莫非是想找个机会置我于死地?”
      “是啊!我恨不得把你撕成碎片!烦人!”荀停渊说道,他其实是把对手想象成松间月来出剑的……松间月向他约战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可不想被误会是为了锦狐才去应战的,他是为了教训松间月!
      “为什么?”锦狐问道。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荀停渊有些烦躁的走在前面,见锦狐半天没跟上来,转身拉住锦狐的手。
      锦狐有些意外的看着荀停渊,他刚刚还在想是不是哪里惹荀停渊生气,现在心情又变成荀停渊为什么突然拉他的手。
      “九少爷要带我去哪?”锦狐问道。
      “回宿舍。”荀停渊说道。
      “……”锦狐幽幽看了一眼荀停渊,荀停渊被他看到心慌,说道:“你该不会只是牵个手就开始联想后面一辈子的事了吧?”
      锦狐忍不住笑了起来,反握住荀停渊的手。
      “没有,我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九少爷不牵着我,我可能连回去的路都忘记要怎么走了。”
      “欸……”丁潋钦目瞪口呆的看着锦狐和荀停渊牵在一起的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转头问花影空,“我是不是看错了。”
      花影空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是真的。”
      丁潋钦嘿嘿笑了起来:“锦狐之前还说不会对凡人动心……”
      “我不看好他们。”花影空直白的说道。
      “为什么?”丁潋钦问道,难道是因为花影空讨厌荀停渊?
      “锦狐是狐妖。”花影空说道,“荀停渊,不是很讨厌狐狸吗?”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荀停渊之前对松间月那只小狐狸的态度,丁潋钦打了个冷颤,说道:“这……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明天我有事要请一天假。”荀停渊说道,这几日一直下雨,来澡堂泡澡的人少了很多,偌大的水池现在只有他和锦狐,而锦狐正打着哈欠,几乎马上就要睡着。
      “你要去哪?带上我一起?”锦狐说道,惺忪的双眼半睁半闭。
      “这件事与你无关。”荀停渊说道,此战他必然会赢,锦狐也必然是他的。
      锦狐随意嗯了一声,空气变得安静起来,除了水流声此外只余呼吸,荀停渊看着锦狐的侧脸,对方好像已经睡着了。
      荀停渊犹豫了片刻,伸长了上半身,想凑近锦狐,如果锦狐此刻睁开眼……
      那又怎样!荀停渊握紧了拳头,心一横亲了上去。
      锦狐还在迷迷糊糊做着梦,就被荀停渊惊醒,他一个激灵睁开眼,就只看到荀停渊转瞬即逝的吻了他一下。
      “……”荀停渊别过头,假装什么也没做,心脏却是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锦狐却像是一个赴晚了宴席的人,什么也没吃到就开始散场了一般,有些不甘心的凑到荀停渊身旁,说道:“我好像梦到九少爷在亲我。”
      “可笑,我怎么会……就是你在做梦!”荀停渊说道,锦狐靠的他太近,害他心跳的更快。
      “……我也想亲你。”锦狐认真的看着荀停渊,渴望的眼神仿佛想把荀停渊吞掉一般。
      “你亲就亲,干嘛要问我!”荀停渊的脸刷的红了,得到允许的锦狐开心的笑了起来,抱住荀停渊就亲了过去。
      滚烫的皮肤紧贴在一起,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两人似乎融为一体,炽热的血液在血管中奔腾。就像是春日的阳光照在久积的白雪上,冰河融解,万物复苏。
      原来亲一个人,是这样的美好。锦狐默默想着,突然能理解那些向往恋爱的妖们了,这样快乐的事,自然想每日都来一遍了。
      荀停渊也同样感到惊异,明明只是两个人接吻,却好像吃了糖一般甜甜的……这种感觉,让他想一直持续下去,最好永远也不要停下。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锦狐反反复复又亲了荀停渊好几遍,直到两个人都疲惫不堪的喘着气,锦狐还是不肯松开荀停渊,依然紧紧把他搂在怀里。
      “我们就这样,别分开好了。”锦狐笑着说道。
      荀停渊却是浑身燥热,脑袋里止不住的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别说傻话了。”荀停渊推开锦狐,晕晕乎乎的靠在水池边上。
      等明天之后,你就永远是我的人了。

      雨噼里啪啦砸在树叶上,天空阴沉,树林更晦暗。荀停渊来到约战地点,松间月撑着伞也缓缓走来,两人对视着,眼里都是厌恶。
      “卯兔阁不允许私斗,所以我把地点安排在药灵谷,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松间月说道,右手一扬,一本厚重的书缓缓浮现,松间月翻开早已标记好的那一页,药灵谷结界立即出现了一道门。
      荀停渊哼了一声,率然走进结界。
      “不管在哪,我都会赢你。”荀停渊说道,跨过结界后所见场景不是上回一样的深林,而是一处圆形的露天石台,正类似于比武台一样的地方。
      药灵谷竟然有这种地方。荀停渊踏上石台,松间月也将伞一收,化为武器银针。十二阁新生虽学剑,但入了药仙楼便是银针,荀停渊研究了几天药仙楼的武学,心里早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开手便强势出剑,冰霜剑气席卷而去,空气也为之冰凝。
      但可惜的是到了此处,雨便停了,不然荀停渊便能利用雨滴结冰多一份攻势。松间月身形极速闪避,趁着空隙飞射出几道银针。荀停渊一剑横扫,将银针全都击飞了回去。
      药仙楼终究只是专于医术,纵使松间月银针再快,荀停渊的剑道更精,在冰霜加成下更减其速,很快战斗便转为荀停渊单方碾压松间月。但松间月不仅仅只会简单用针,只见她掌中又现出那本厚重的书,用力一撕,书页满天飞舞,紧接着化为无数毒虫蛇蚁,密密麻麻如同雨点一般落下。
      荀停渊用剑一挥,竟不是幻术,墨绿色的血液在空中洒落四溅,若是碰上一点,恐怕就会中毒。荀停渊后退了数步,毒虫紧追着他,松间月又趁机飞射银针。
      “小心!”就在荀停渊奋力清除这些毒虫之时,一道人影落下,挡在了荀停渊的身前。
      “锦狐?你怎么来了!”荀停渊惊诧道,却见一道银针飞快射来,他正要举剑,一只毒蛇忽然朝他突进,锦狐挥剑一劈,毒蛇爆裂开来,墨绿色的毒血喷溅了他一身。
      松间月脸色变了一变,转身遁入密林之中,荀停渊正要追上去,却见锦狐手上被毒血泼溅过的地方正在迅速溃烂,他眉头紧皱着,呵斥道:“你干嘛来这里!”
      “我有点担心你们。”锦狐苦笑了一声,拂了拂衣袖,想遮盖住伤口,荀停渊一把扯过他,掏出备用的解毒剂涂在锦狐的伤口上。
      “我才不需要你担心,你别拖我后腿就不错了。”

      连续一天的阴雨绵绵,未至傍晚,天色已然一片漆黑,大家都早早点了灯。锦狐正坐在灯下吃花生,刚丢了一颗在嘴里,就见丁潋钦急匆匆的推门进来。
      “我刚刚好像听见王脩材和万清流在说荀停渊的事情。”
      “哦,说什么?”锦狐悠悠问道,什么时候潋钦也开始爱听八卦了。
      “他好像去找松间月决战去了!”丁潋钦看着锦狐,问道:“你不担心他吗?”
      “……我怎么没听说。”锦狐放下花生,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呃……”丁潋钦指了指宿舍二楼,看起来锦狐似乎对此毫不知情……
      “我出去一会。”锦狐说道,丁潋钦点了点头。
      “松间月那家伙到底逃到哪里去了,竟然主动弃战。”荀停渊在树林中找了一番皆不见松间月的踪影,锦狐跟在他身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早点回去吧,这次算是你赢了。”
      “不,我觉得她应该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若非你突然出现,她应该不会就此罢休。”荀停渊说道。
      “难道不是因为我出现,所以她决定认败?”锦狐笑着说道,“她应该已经认清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比了。”
      “哼,那我也要她当面向我认输!”荀停渊说道,再这样找下去确实不是办法,不如先离开药灵谷,再重新约战。
      “我记得药灵谷结界出口在那边。”锦狐说道,在前面带路。
      荀停渊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松间月在这里约战的?”
      “是王脩材和万清流说的。”锦狐说道。

      雨下的太大,将早前的气味冲刷殆尽,锦狐竟一时捕捉不到荀停渊的气味痕迹。王脩材只知道松间月与荀停渊约战在药灵谷交界处,却不知是具体哪一处,锦狐只好沿着结界边缘寻找着痕迹,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渐渐沉入黑暗,只偶尔有闪电划过天际照亮片刻四野。
      锦狐莫名担心起荀停渊来。

      “你到底记不记得路,怎么这么久还没到?”荀停渊不耐烦的说道。
      锦狐笑了一声,说道:“这才走了多久,你是不是累了?”
      “什么才多久,这天都要黑了吧!”荀停渊说道,一抬头,透过树叶缝隙居然还能看到阳光。
      “先歇一会吧。”锦狐说道,随便找了处地方清理了杂草,让荀停渊休息。
      荀停渊嘟囔着坐了下来,突然想起锦狐之前教过他的破幻咒,万一他们是陷入幻境走不出去了呢?荀停渊正欲念咒,锦狐却突然拉住他的手,嘘了一声。
      只听枯枝碎裂,有什么在林中行走的动静。荀停渊悄悄拨开草丛,却见一只巨大的狐狸扑了过来。
      狐、狐狸!荀停渊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正欲拔剑,锦狐挺身而出,抽剑与那只狐狸打了起来。
      “别怕,一只野狐狸而已。”锦狐淡定说道,三五下解决了那只狐狸。
      荀停渊皱紧眉头,一刻也不想多待,抓起剑就继续朝出口方向走。

      “锦狐?”黑暗之中,松间月撑着伞缓缓踏入灯光之下。
      锦狐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四周搜寻。
      “荀停渊呢?”
      松间月笑了一声,说道:“你是来找他的?他已经输给我了呢。”
      “那又怎样?”锦狐冷然说道:“我只想问他在哪。”
      “我们说好了,谁输谁就离开你,他输了,自然就离开了。”
      “我可没同意你们拿我当战利品。”锦狐说道,脸色逐渐变得阴冷。
      “荀停渊到底在哪?”
      “……在药灵谷。”松间月咬了咬唇,指向结界,“你自己进去找吧!”

      奇怪……荀停渊走了片刻,忽然感到一阵虚脱,好像有什么在缓缓抽离一般。就像是那日发烧一样,浑身都虚弱无力,脑袋也昏昏沉沉。
      “你怎么了?”锦狐扶住荀停渊,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荀停渊取出一枚解毒丹服了下去,为了防止松间月下毒,他事先准备了很多解药的药……
      “我背你。”锦狐说道,蹲下身子,让荀停渊伏在他背上。荀停渊感到头越来越沉,锦狐的后颈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他迷迷糊糊扒开锦狐的衣领,看到一片奇怪的花纹。
      这东西……花的形状浮现在荀停渊脑海中,还未等他回忆起这究竟是什么,便沉沉晕了过去。

      “你和我一起进去。”锦狐看着松间月,目光充满了怀疑。如果真的如松间月所说荀停渊输了,那她为何还要待在这里,而不是直接去卯兔阁找他炫耀,难道荀停渊在里面还有什么状况?
      “我……我不去,我要回药仙楼了!”松间月支支吾吾的说道,转身正欲离开,却被锦狐挡住。
      “如果我找不到荀停渊,你也别想离开此地。”
      “你……你想和我待在一起也不必这样凶……”松间月说道,不敢与锦狐对视。
      锦狐心中只是焦急荀停渊的下落,抓起松间月的胳膊,就朝药灵谷结界走去。
      “带路。”

      荀停渊睁开眼,四周还是树林的模样。锦狐正急切的看着他,见他醒来,便松了一口气似的露出笑容。
      “你终于醒了。”
      “……”荀停渊的意识开始混乱起来,他不确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转过去。”
      “什么?”锦狐不解的看着他。
      荀停渊说道:“我让你转过去!”
      锦狐默默转了过去,荀停渊伸手扒开锦狐的衣服,只见锦狐的背上,赫然纹着一朵暗红色的地母花。
      “怎么了?”锦狐还在不解的问着,荀停渊的心里却是一阵冰凉,口中开始念起破幻咒。
      “你在念什么?”锦狐笑着转过身,身影却是一点点虚化,但很快,锦狐的身影又清晰了,周围的幻境重新凝聚了起来。
      怎么回事?荀停渊茫然的看着四周,重新念起破幻咒,但依旧无法打破幻境。
      “你在念破幻咒吗?没有用的……”锦狐露出惋惜的表情,凑近荀停渊说道:“你的修为已经被这本书慢慢吸光了,现在你只能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书!”荀停渊推开锦狐,拔出自己的剑,却使不出丝毫力量,好像……真的没有一丝修为了!
      “别徒劳了,你不是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吗?现在我们就是啊,永远都不会分开。”锦狐笑着说道。
      “可恶!”荀停渊拿剑指着锦狐,不让他靠近自己,口中不停念着破幻咒,希望能打破这一切,但失去了修为的他,什么也无法打破。

      “雨这么大……荀停渊应该早就回去了。”松间月说道,偷偷观察锦狐的脸色,锦狐依旧满脸的焦急。
      “他没有回去。”锦狐说道,他在来之前请潋钦帮他留意荀停渊有没有回去,如果回去了他就会接到通知,但现在,没有任何通知。
      “你怎么那么笃定他没回去?”松间月说道,翻了翻手里的书,确认书里面的情况。
      就在这时,锦狐捕捉到了荀停渊的气味,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松间月手里的书。
      “这本书,是什么法器吧。”
      “啊?这个是我祖父留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器。”松间月干笑了一声,把书藏到身后,锦狐却伸手要夺。
      “给我借看一下。”
      “不行!”松间月后退了数步,紧张的看着锦狐,“这是我的传家宝,不能给任何人看!”
      “是吗?那它为什么会有荀停渊的气味。”锦狐冷冷问道。
      “什么气味不气味的……”松间月心虚的看着锦狐,试图找理由搪塞过去,但锦狐已不想再等,上前便夺,两人随即争斗了起来。
      松间月只料锦狐修为应不高于荀停渊,随便就能甩开。却意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将她牢牢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松间月催动修为却是丝毫不动,她只好依靠手中的书,刚好书中吸收了荀停渊的修为,正好助她脱离控制。
      书页刚一展开,一阵寒冰之气溢散,锦狐见状,面色越发阴沉。周遭气压瞬间加倍沉重,松间月才刚脱身,又仿佛被万斤巨石压在身上,稍一挣扎,便是剧烈的疼痛。
      “你怎么……会有如此……修为?”松间月勉强挤出一句话,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缓缓浮现出两个字。
      “狐妖。”
      松间月睁大了眼睛,心里除了恐惧,又生出一丝喜悦。
      “狐妖……你是狐妖!”
      噗的一声,松间月口中喷出一股鲜血,已然承受不住巨力瘫倒在地。锦狐旋即收回力量,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
      “可惜。”锦狐说道,催动法术将困在书页中的荀停渊放了出来。

      脱离了幻境,荀停渊的意识瞬间解放,但他依旧不停念着破幻咒,仿佛已经失去自我。锦狐皱眉,将他被吸收的修为送还他的身体,一道闪电照亮视线,荀停渊看到锦狐,竟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实,雨水打湿荀停渊的衣衫,锦狐想替他遮雨,却被他躲开。
      “荀停渊……”锦狐看着口中不停念着破幻咒的荀停渊,心中为之一痛,强行上前抱起荀停渊,也在他耳边念起破幻咒。
      雨水被锦狐用术法弹开,尽管周遭一片黑暗,但他清晰的记着回去的路,只有怀中的荀停渊,让他无法安定心神。
      “锦狐……”荀停渊忽然伸手去摸锦狐的后颈,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
      “你在找什么?”锦狐问道。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荀停渊问道。
      “……你在幻境里看到我了吗?”锦狐问道,已经到了宿舍门口,他犹豫了一下,夜太深了,上二楼难免会有动静,还是直接带荀停渊回了自己的房间。
      灯一点亮,荀停渊就迫不及待的扒开锦狐的衣服,看到他干净的后背之后,放心的松了口气。
      “假的身上有地母花。”荀停渊说道。
      “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锦狐问道。
      “……”荀停渊埋怨的看了一眼锦狐,说道:“遇到你才是危险,转移我的注意力,害我修为被吸干。”
      “抱歉。”锦狐有些惭愧的说道,明明是幻境里的锦狐干的事,但他却有些悔恨。
      “确实是因为我,你才会遇到危险,我们……”锦狐正想说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却被荀停渊打断。
      “遇到危险又怎么样,我是不会认输的!”荀停渊一把抱住锦狐,说道:“你这辈子都是我的,除非我死,否则谁也不能把你抢走!你自己也不能!”
      锦狐笑了起来,说道:“你的野心真大,我的一辈子你都想要吗?”
      “那当然!”荀停渊说道,将锦狐按倒在床上,亲了他一大口。

      翌日。
      丁潋钦目瞪口呆的看着荀停渊从锦狐的房间走出来。
      “欸,你们……发展的怎么这么快?”丁潋钦悄悄问道。
      锦狐笑着反问道:“什么发展?”
      “就是……”丁潋钦突然就结巴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个,感情变得越来越好了!”
      “嗯,不错。”锦狐点点头,说道:“我想改变一下计划,十二阁最终考核之后留在先鸣山。”
      “噫,为了荀停渊吗?”丁潋钦嘿嘿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别五十步笑百步了。”锦狐敲了敲丁潋钦的头说道:“你更要努力进天剑峰。”
      丁潋钦点头,“我会努力的。”

      “对了,你有没有告诉荀停渊你的真身?”丁潋钦问道。
      锦狐脸上的笑容忽然凝重,他摇了摇头。
      “我不确定他能不能接受我。”
      “可是,你们已经……”丁潋钦担忧的说道:“万一他知道了怎么办?”
      “我也在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锦狐说道,“我的身份已经被松间月知道了。”
      “啊?”丁潋钦更加震惊了,锦狐将事情经过解释给他之后,两人不约而同沉默起来。

      另一边。
      “听说松间月约战九少爷,竟被打成重伤……”万清流摇着扇子在长廊下向荀停渊搭话。
      荀停渊正要回房间,被他一问反而疑惑。
      松间月受了重伤?
      “我之前还想你们会不会打成平手,没想到九少爷修为如此高深,竟能打败药仙楼弟子,卯兔阁果然屈就人才。”万清流说道,这些消息都是王脩材告诉他的,为了一个松间月,两人现在是见面也假装没看到对方,只有万清流还悠哉悠哉在其中斡旋。
      “如果换你来,结果也会是同样。”荀停渊板着脸说道,甩开万清流,转身飞快下楼去找锦狐。

      “松间月重伤是你打的吗?”荀停渊问道。
      丁潋钦见荀停渊来找锦狐,默默退了出去,锦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一时着急稍微下重了点手……
      “你是怎么打伤她的?”荀停渊坐下问道,若非被那本书困住,他自然也要与松间月交手,这回锦狐却直接将松间月打成重伤,令荀停渊十分意外。
      “这件事……因为我实在很担心你出危险,就和她打了起来。”锦狐想了想,耸肩说道:“大概是她的注意力都在那本书上,所以就输给我了吧。”
      荀停渊似乎相信了锦狐的理由,说道:“本来我还想再找她一战,没想到她被你打成重伤。”
      “又要拿我当赌注?”锦狐问道,拉住荀停渊的手。“我可不管谁赢,我只要你一个人。”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也不会把你输给任何人。”荀停渊说道,神色十分自信。
      锦狐只有悠悠长叹。

      “给。”荀停渊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递给锦狐,锦狐不解的接过它,圆形的白色玉佩对着光来看,居然藏有一个渊字。
      “这是我娘送我的,现在送你了。”荀停渊说道。
      锦狐笑了起来,说道:“带上它,就等于带着你是吗?以后我去哪里都跑不掉了。”
      “那是当然,你必须好好保管它。”荀停渊得意的哼了一声。
      锦狐慎重的点了点头,将玉佩收在身上。同时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我也该将我一直隐瞒的事情告诉你……”
      “不好了,有人向阁主告状,说荀停渊私自挑衅松间月!”丁潋钦啪的推开门,急匆匆说道。
      “可笑的理由,一定是松间月!”荀停渊冷哼一声。
      “对方还说,你提前布置好了地点,暗算松间月导致她重伤……”丁潋钦越说越担心,目光转向锦狐。
      “她没有证据这样说。”锦狐说道。
      “但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她在撒谎,毕竟十二阁弟子能把药仙楼的弟子打成重伤,一般人也不会相信……”丁潋钦小声说道,锦狐下手太重了……
      “我现在就去找阁主解释!”荀停渊怒气冲冲的说道。
      “我们也去。”锦狐说道。

      会议厅中,阁主面色凝重,晓梦有些担忧的看着荀停渊,在场的还有锦狐和丁潋钦。
      “荀停渊,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别人私斗,我上次已经说过了,如有再犯不会轻放。这次你竟敢暗算松间月,实在辱没卯兔阁的声誉!”阁主气愤的说道,“我已经忍无可忍,你在卯兔阁这一年的成绩全部清空!若还想进入各大门派,就老老实实再修一年,否则就下山回家去吧!”
      “我不服!”荀停渊反驳道:“这次是松间月先发信约战!并且将地点选在药灵谷,又怎么能算我私斗!”
      “还敢狡辩!松间月堂堂药仙楼弟子,怎么会找你约战,一定是你又想挑战其他门派的弟子。”阁主不容分说,荀停渊亦不甘愿被无端指责。
      “松间月怎么就不会找我约战?她无缘无故待在卯兔阁这么久,你就不问问为什么?”荀停渊冷笑一声,说道:“一味地指责于我,你真的有关心过卯兔阁弟子们吗?”
      阁主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他从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弟子,着实让人愤怒。
      “禀告阁主。”晓梦突然插嘴,“这件事……”她犹豫的看了一眼锦狐,说道:“松间月她和荀停渊确实有些个人恩怨……”
      “什么恩怨?”阁主问道,他没听晓梦禀告过这些。
      “咳咳。”一旁的锦狐开口说道:“此事因我而起,实际上,松间月也是被我重伤。”
      阁主疑惑的看着锦狐,不是荀停渊的事吗?锦狐又插什么手?
      “莫非你想替荀停渊顶罪?”阁主严肃说道:“如果被我发现撒谎,你们两个人都要受罚!”
      “呃……”丁潋钦感到场面越来越混乱了。“我可以替他们作证!”
      实在不行,再叫上花影空!
      “……好吧,那你就来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阁主看着锦狐说道。
      ……

      “就算此事是松间月主动挑起,但你们也不该前去赴约!”阁主听完经过之后沉声喝道,没想到区区卯兔阁新人竟也能搅入这般斗争之中。
      “难道我就要任她挑衅吗!”荀停渊不服气的说道。
      阁主又怒拍桌子,说道:“你就不能沉稳一点!”
      “阁主,这次松间月的事我也有错,希望阁主不要重罚荀停渊。”锦狐拉住荀停渊的手,荀停渊轻哼一声,稍微冷静了些。
      “你们俩……”阁主无奈的算了算,离十二阁毕业考核不远了,若是罚太过荀停渊便只能重修一年,这次……“你们俩均摊吧,一人取消一个月的考核,清扫卯兔阁前山直到结业。”
      至于松间月滥用法器的事……阁主又陷入沉思,此事该向药仙楼禀告一下。

      “哼,又白白受罚!”荀停渊郁闷说道,他自己受罚没什么,怎么连锦狐也要被扣一个月的成绩!这样他离天剑峰又远了一点!
      锦狐却是乐呵呵说道:“这样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我才不要!”荀停渊说道。“该承受的我不会逃避,不该承受的,我也不要你替我受。”
      “放心吧,哪有那么多要承受的东西。”锦狐拍了拍荀停渊的肩,本来想坦白身份,这下又让他迟疑了。
      如果荀停渊没法接受他是狐妖,那他又该怎么做?

      风不止,惨白的月光照映窗边的人身影更加孤寂。
      “荀停渊,我一点都不嫉妒你,我只是替你感到悲哀。”松间月冷笑着,在信上写道:“你以为锦狐真的喜欢你吗?”
      “你还从来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吧?”
      松间月将辟邪酒封入盒中,脑海中已经开始预想锦狐喝下它之后的模样了。
      若她能亲眼看到该多好。
      “这是世人常用来辨别妖邪的酒,只要让锦狐喝下它,就能看到他真正的模样……”
      “……”荀停渊将信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
      松间月又想做什么?
      将辟邪酒拿起又放下,荀停渊不相信松间月会安什么好心,这东西一定有古怪。

      “你怎么了?”锦狐问道,荀停渊今天一直神情忧郁,连泡澡的时候,都对着空气沉思。
      “没什么,松间月那家伙又写信骚扰我。”荀停渊说道。
      “写信?”锦狐不解的问道。
      “我是不会相信她的鬼话的!”荀停渊背过身说道,“她送了一瓶辟邪酒让我给你喝,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什么毒!”
      “辟邪酒……”锦狐的面色凝重起来。
      松间月在暗示荀停渊来检查他的身份吗?

      “话说回来,你真的没有瞒着我什么吧?”荀停渊又看向锦狐,他希望锦狐能点头。
      但锦狐却是叹气。
      “我之前说过,想告诉你关于我一直隐瞒的事。”
      荀停渊的神色一变,问道:“什么事?”
      锦狐拨了拨水面,一圈圈水波将倒影弄散。
      “等回去再说吧。”锦狐上前抱住荀停渊,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将他的全部连同气息都收入怀中。
      “喂,你干嘛不现在就说?”荀停渊恍惚察觉到锦狐心里的挣扎,他推开锦狐,偏要马上就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锦狐看着荀停渊,竟说不出什么保证,他想对荀停渊坦白一切,又担忧他会离开自己。
      如果可以早一点,在一切开始的时候就告诉对方他是狐妖,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了。
      “你讨厌妖怪吗?”锦狐终于开口问道,荀停渊愣了愣。
      锦狐对自己摇了摇头,怎么就突然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勇气,他爬上岸,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一点。荀停渊也爬上岸,迅速穿上衣服。
      “我去找真正的辟邪酒!”荀停渊说道,快步离开,留下锦狐心情复杂。

      如果荀停渊不能接受,他究竟该怎么办?

      “这是我从别人那里要的!”荀停渊拿着辟邪酒,先自己喝了一口,又递给锦狐。
      “如果你对我问心无愧,就别怕让我看到什么!”
      锦狐沉默着接过辟邪酒。
      他可以使用幻术变个什么掩盖辟邪酒的功效,但他心里还是有稀微的想法,想真正看看荀停渊对他的看法。
      在一起的时光很美好。
      但他更想要两个人互相了解。
      只是锦狐不知道,在这之后该怎么办。
      最好的结局是荀停渊愿意接受他,他只能就此一赌。

      “你……”荀停渊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门外。
      锦狐化为狐形,难过的看着荀停渊。
      “不可能!”荀停渊拔剑又冲了上来,“这都是幻觉!”
      “……”锦狐叹了一声,重新化为人形。
      “这就是我一直想告诉你的事,并非幻觉,我是狐妖。”
      锦狐试探的伸出手,问道:“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你!”荀停渊皱眉看着锦狐的脸,想到他原本是一只狐狸,心情突然崩溃。
      “你骗了我!我拒绝和你在一起!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狐狸!”荀停渊咬牙说道,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锦狐追了几步,又停下脚步。
      他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在这之后该如何做。
      荀停渊讨厌狐狸,他早就知道。荀停渊讨厌他,因为他是狐狸。
      他生来就是狐狸,又该怎样让荀停渊喜欢他?
      锦狐摇了摇头,他不愿骗荀停渊一辈子。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就不在一起。
      锦狐转过身,心底万分沉闷,他摸了摸心口,荀停渊送他的玉佩还藏在那里。

      “离我远一点。”荀停渊冷漠的说道,和锦狐拉开距离,锦狐本来还想笑嘻嘻的跟过去,可是心里一直失落,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荀停渊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厌恶。
      “……”丁潋钦想安慰荀停渊,可是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荀停渊也不和锦狐一起练剑了。前一天感情还如胶似漆,今天就恍若路人……这就是感情吗?
      花影空咳了一声,走到锦狐面前说道:“来练剑吧。”
      锦狐无奈的笑了笑。
      “好啊,正好来检验一下你们俩的水平。”

      “七哥,那是什么,好可爱啊。”年幼的荀停渊扯着荀承岳的袖子,兴冲冲的趴在二夫人的庭院外,偷偷看二夫人新买的宠物。
      黄色的毛和长长的尾巴像狗一样,但脸却是尖尖的。
      “那是狐狸。”荀承岳说道。
      “狐狸?它吃肉吗?会咬人吗?”荀停渊好奇的问道。
      “嗯。”荀承岳点头。
      “怎么会呢?”二夫人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两人一跳。
      “小狐狸很乖哦。”二夫人笑着说道。
      “真的吗?”荀停渊伸出手想摸狐狸的头。
      “小心!”荀承岳没来得及阻止,二夫人的狐狸便已经一跃而起,咬住了荀停渊的脖子。
      荀停渊疼得大哭起来,血流的满地都是,荀承岳用棍子打了那狐狸好几下,它才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所幸荀停渊走运,那狐狸咬偏了一点让他捡了一条命。
      “……”
      荀停渊躺在床上,摸了摸当年被那只狐狸咬过的地方。
      尽管过去了很多年,但被咬住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剧烈的痛楚也仿佛刻在了脑海之中,久久不能遗忘。
      “你这孩子,怎么见什么都想摸一摸碰一碰!”二夫人事后气恼的说道,原因则是因为荀承岳打死了那只狐狸。
      荀停渊冷哼一声。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狐狸。

      “喂,我不清楚你来先鸣山的目的是什么,但你最好快点消失在我周围!”荀停渊冷然说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和锦狐说话,光是看到锦狐,他就会想起狐狸。“把我的玉佩也还给我,我一点也不想和你有什么关系了!”
      “……”锦狐有些无奈的拿出玉佩。
      感情好的时候送给他,厌恶他的时候就要讨回去吗?
      “哼!你的东西也还给你,我们两不相欠!”荀停渊把那条发带扔到锦狐手上。
      啪的一声,玉佩掉到地上,碎成了两半。
      荀停渊正要弯下身去捡,锦狐也弯下身,两人撞到一起,荀停渊又惊诧的后退了数步。
      “混蛋!坏了的东西,我不要了!”荀停渊一脚将玉佩的碎片踢到草丛中,转身决然的走了。
      锦狐叹了口气,俯身从草丛里捡起碎片。
      他和荀停渊的感情就像这块玉佩,虽然看上去很美好,但只要轻轻一摔,就会变成碎片。
      就像是被困在幻境中做了一场梦,突然有一天,幻境碎掉了,露出原本孤冷的世界。
      一声鸟鸣自头顶传来,锦狐抬起头,看着在天上渐飞渐远的鸟群,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怎么样,被嫌弃的滋味很难受吧?”松间月坐在轮椅上慢悠悠的移过来。
      锦狐看了她一眼,漠然转身离开,松间月跟在他身后,说道:“只要你来药仙楼,和我在一起,我就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无妨,你可以告诉全世界我是狐妖。”锦狐说道。
      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荀停渊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现在倒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锦狐,你该选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松间月焦急的喊起来。
      锦狐却越走越远,就像荀停渊离开他一样,没有回头。

      转眼一年的时间便过去了,十二阁毕业考核即将开始。阁主将考试示意图挂在堂前。
      这次比试是所有卯兔阁弟子一起参加的竞速比赛,围绕一座巨型石柱,借石柱周围的浮石逐阶向上爬。浮石之间有不小的距离,每次都要运用法术跳上去,并且浮石存在时间极短,若错过便要等待浮石下次刷新,即使前后两人初期只差一级浮石,都可因浮石的消失而相差更多距离。
      考核只记录最终登顶排名,对爬升过程倒是十分宽容。若团队互助,同时登上浮石,便能节省许多等待时间。若弟子之间互相争斗,输的一方跌下去也同样会使自己胜算更加。
      荀停渊与万清流一拍即合,两人合作,同时登上浮石,将赶超的弟子扫飞了下去。虽然以他们两人的修为可以一次登两级浮石,但为了让后面的人等待时间变长,两人逐级踩踏浮石,浮石一感应到有人踏足,很快便消失了。
      “他们两个人好可恶啊!”丁潋钦握紧了拳头,看着上面被踩空的浮石,好多弟子努力爬上去都荀停渊和万清流用剑击退了下来。
      花影空站在他身旁,默默计算着下一级浮石刷新的时间,随时准备跳上去。
      锦狐则慢悠悠的在后面,他对成绩心无所求,天剑峰只给了卯兔阁五个入门名额,他只希望潋钦能上去。
      越往高处,石柱周遭气压更强,上去所需的力气更多。
      万清流决定和荀停渊一前一后,互相轮流以剑气开路,速度果然加快不少,再看后面的其他人,早已被甩到看不见影子。
      “这下前两名就是我们的了。”万清流笑道,荀停渊冷哼一声,就在这时,一道飞剑自脚下而来,荀停渊一剑拦住飞剑,紧接着又射来一道,竟是下面被他们甩下去的弟子心怀不满,聚集全身之力扰乱两人步伐。
      “真是不要命!”荀停渊和万清流左右躲闪,趁隙继续向上爬。就在两人即将登上最后一阶浮石,一道凌厉的剑气,聚集了数人之力朝两人飞来。荀停渊不敢怠慢,举剑以挡,万清流却趁机跳上了浮石。
      荀停渊脚下一空,向下坠落。“你在干什么!”荀停渊怒然喊道,万清流伸手正要去抓他,又是一道剑气飞过。万清流伸出的手突然缩了回去,“抱歉。”
      荀停渊难以置信的看着万清流跳上顶峰,耳边风声呼啸,浮石全都没有刷新,他尝试用剑插进石柱来抵消下落的速度,但石柱周遭有护罩,正是防止攀爬。荀停渊的剑刚触及石柱,就被巨力弹飞了出去。
      “混蛋!”荀停渊的目光不停搜寻着能登上的浮石,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三个挤在同一浮石上的弟子,刚才的剑气正是出自于他们,荀停渊不由分说,奋力挥出一道剑气。
      对方也举剑以抗,两边剑气碰撞在一起,双双被震飞了出去。荀停渊又不断的往下坠落,尽管他想登上浮石,但被打下来的那三人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不停干扰他。荀停渊的排名竟一下掉到了几十名开外。
      “可恶!”荀停渊咒骂着,但无法阻止自己下落的速度。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扫飞那三人。
      锦狐纵身一跃,接住了荀停渊。
      “我才不需要你帮我!”锦狐推开锦狐,片刻也不迟疑的向上面的浮石跳去,飞也似地向前赶超。
      锦狐默默看着一级一级消失的浮石,两人的距离逐渐加大,最后对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
      “哎,你不赶紧往上追吗?”王脩材跳到锦狐身旁,问道。
      锦狐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对排名没兴趣。”
      “没兴趣?难道你不打算和荀停渊一起去天剑峰吗?”
      “天剑峰只有五个名额。”锦狐说道,往上跳了一级浮石,神色有些失落。
      “我不知道小月又做了什么,让你们俩一直冷战。”王脩材同情的叹了口气,说道:“但是有些东西,你不死皮赖脸一点,可能真的这辈子就没有以后了。”
      锦狐嗯了一声,继续往上跳,王脩材跟在他身边说道:“荀停渊那家伙嘴硬又心软,软磨硬泡一下肯定比小月好说服。”
      “松间月不喜欢你,你又为什么坚持?”锦狐问道。
      “我就是喜欢她啊。”王脩材嘿嘿笑着说道:“就好像我们现在都想着登上石柱顶端一样,小月在我心里也是非要追到不可的顶端。”
      “你不会追到手就和以前一样移情别恋吗?”锦狐说道。
      “怎么会,我流连花丛,也只是为了找到最适合我的那朵花啊。”王脩材说道,前面已经有不少弟子登顶,看来他们是和天剑峰无缘了。
      “哎,不管你去哪个门派,可千万别来药仙楼啊!”王脩材说道,他就担心松间月还一直想着锦狐。
      锦狐苦笑了一声。

      排名第六……荀停渊看着前面的五个人,万清流,丁潋钦,花影空,晓梦,以及一个平时毫不起眼的弟子……他竟排在第六!
      可恶!荀停渊怒视着万清流,若不是他缩回了手!
      万清流有些愧疚的用扇子遮住了脸。
      “抱歉……”
      荀停渊握紧了拳头。
      若是进不了天剑峰,那这一年的修炼都是浪费!他与七哥约好了天剑峰见!可现在……
      除了天剑峰,他哪也不去!这次不行,那就重修一年!
      荀停渊暗自生气,转回身看到王脩材和锦狐笑呵呵的走在一起,心里更加愤怒。
      “出了卯兔阁,你最好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荀停渊恶狠狠的对锦狐说道。
      锦狐愣了一愣,王脩材试图打圆场,说道:“不就是没进前五嘛,不如你们俩一起重修一年,刚好明年一起去天剑峰……”
      “闭嘴!”荀停渊瞪了一眼王脩材。
      王脩材灰溜溜的闭上了嘴。

      “锦狐……”丁潋钦扯了扯锦狐的袖子,小声问道:“你要不要再重修一年……”
      “不必。”锦狐摇头。“我是妖,留在先鸣山只会有更多不方便。”
      “你真的要回去了吗?”丁潋钦有些不舍的看着锦狐,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突然间要离别……
      锦狐点了点头,笑着摸了摸丁潋钦的头。
      “这下你可是真的要学会独立生活了。”
      “……要是还能一起的话,我其实更高兴。”丁潋钦说道,最近一段日子锦狐总是闷闷不乐的,心里一定还在为荀停渊的事挣扎,若是能留下,也许能有机会重修旧好。
      锦狐叹了口气,说道:“对了,天剑峰习剑,正好我师父留下来几招剑法,我一直想找个机会传给你,走吧,带你学剑。”
      “欸,师祖的剑法?”丁潋钦好奇的跟在后面,他只听锦狐提起过是师祖把锦狐封印起来的,从来没听说过师祖其他方面的事。
      “我师父,其实算是你的……”锦狐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师父和潋钦之间隔了几代……“算是你的祖先吧。”
      “我的祖先?师祖是人?还是妖?”丁潋钦惊讶的看着锦狐。
      “狐妖。”锦狐幽幽说道,“不过他应该子孙挺多……到你这里身上完全没遗传到妖的部分,除了血脉气息和他相近,此外就全部是人类。”
      “欸,那我应该远方亲戚很多吧……怎么小时候从来没听我爹娘提起过。”丁潋钦吐槽道。
      “你爹娘让你来水云垣,也算是投奔我这个远方亲戚吧。”锦狐说道,若非潋钦继承了师父的血脉,恐怕他现在还被封印在水云垣。

      晓梦将卯兔阁弟子的成绩排名挂在墙上,前五名后面赫然写着天剑峰三个字,围观的弟子们都不免羡慕起来。
      荀停渊站在人群外,不屑的哼了一声,直到人群散去,才走近看了几眼。
      “怎么,不服气吗?”花影空乍然开口说道。
      荀停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我不打算去天剑峰,刚好空出一个名额。”花影空说道,若他退出,那排在第六的荀停渊便可直接进天剑峰,但他俩人互相看不顺眼,荀停渊不相信他会如此好心。
      “你不打算进天剑峰?鬼才信!”
      “天剑峰虽是修仙者的目标,但我要去的是苍雾阁。”花影空说道。
      苍雾阁?那不是用枪的门派?
      荀停渊有些摸不透花影空的想法,但若能抓住这次机会,他就能去天剑峰了!
      “说吧,什么条件?”
      “和我决战。”花影空说道,“你赢,我便承认你确实有资格进天剑峰。”
      “哼,我当然有资格!”荀停渊说道。
      “你若是输了。”花影空顿了顿,看了看墙上锦狐的名字。“放弃这次机会,重修一年。”
      “我绝对会赢你!”
      “……去修道场。”
      花影空默默走着,他本想让荀停渊向锦狐道歉,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说到底,他还是不希望锦狐和荀停渊在一起。

      结束了一年的修行,平日热闹的修道场变得空落起来。荀停渊和花影空郑重踏上修道场,表情凝重的看着对方。
      “出剑吧!”荀停渊说道,他的剑气是冰属性,而花影空则是雷,两人一交手便是极招,冰与雷在空气中交锋,一阵电光火石,剧烈震荡双耳,此刻除了剑,两人眼中皆无他物。
      “你的剑法不错!”荀停渊说道。“改换枪太可惜了!”
      “你的剑法也不错!”花影空冷然回应道。
      变强的途径不一定只有剑,只要能变强,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只有变强,他才能振兴花家!

      “怎么样,这些剑诀你都记住了吗?”锦狐问道,他刚将师父的剑法传授给丁潋钦,丁潋钦点了点头。
      “逐风剑法!听着就帅!”
      “光是听着帅可不行,你的速度也至少要达到我这个水平。”锦狐说道。
      丁潋钦撅了撅嘴,“那我还得修炼几百年。”
      “加油咯,荀停渊说你变得越强就越可能吸引荀承岳。”
      “……你是不是还想着荀停渊?”丁潋钦问道。“要不要再去找他告个别?”
      “……”锦狐幽幽看了一眼丁潋钦。
      “快去吧去吧!”丁潋钦推了推锦狐,锦狐只好起身。这时候大家都在宿舍收拾行李,准备去新门派,锦狐还不知道荀停渊决定去哪。他敲了敲门,没人回应,看起来不在宿舍。
      “荀停渊……他应该是去天剑峰……”晓梦看了看名册说道,“花影空决定去苍雾阁,所以天剑峰名额就空了一个,刚好是荀停渊。”
      苍雾阁……锦狐从没听花影空提到过这个意向。
      但荀停渊既然能去天剑峰了,想必现在也该去找荀承岳报喜了吧。
      锦狐叹了口气,默默走到荀停渊以往练剑的结界里,结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了,风轻轻穿过树梢,锦狐抬起头,看着曾经被他和荀停渊坐断的那棵树。
      曾经在这里的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倒是树,可怜兮兮的留了一道疤。
      锦狐跳上树,取出荀停渊还给他的那条发带,系在了树枝断裂的地方。还有那两块玉佩的碎片,锦狐拿在手里试图拼凑在一起。
      这个……就留着做个纪念吧。锦狐又叹了口气,聚力于指尖,在玉佩中的渊字旁,刻了一个锦字。
      好像有点不对称,管他呢。反正也没人看。
      锦狐将玉佩收在怀中,又看了一眼这片和水云垣相似的地方。

      “锦狐!不好了!”锦狐刚走回宿舍,就撞见丁潋钦正着急的四处找他。
      “怎么了?”
      “我刚刚去修道场,看见荀停渊和花影空在打架!”丁潋钦说道。
      “什么情况?”锦狐疑惑的问道,脚下却已经朝修道场走去。
      莫非是为了花影空那一个天剑峰的名额?

      轰!
      巨大的剑气相撞发出爆裂声来,花影空和荀停渊只感到手臂一震,紧接着两人的剑竟然同时断裂。
      “可恶!”荀停渊不甘打成平手,以臂为剑,强行延续对决,花影空也跟着将剑气凝聚于臂上,两人以血肉之躯驾驭剑气,很快便感到身体超过负荷,五脏六腑都在作痛,血管几乎要爆裂。
      扑的一声,花影空率先承受不住,喷出一大摊血来。
      荀停渊强忍着伤痛,说道:“这下你该认输了吧?”
      “呵……”花影空的身体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地。
      “花影空!”丁潋钦飞快的跑上前扶起花影空,运功替他疗伤。
      荀停渊刚笑了一声,血也跟着从嘴角溢出来。锦狐正要接住他,却见一道白影迅速掠近,稳稳接住倒下的荀停渊。
      “七哥……”荀停渊露出喜悦的神情,似乎迫不及待要把自己赢了的消息告诉荀承岳,但还是因受伤过重,立刻晕了过去。
      荀承岳紧皱眉头,带着荀停渊离开了修道场。
      锦狐默默走向花影空,替他检查伤势。
      “恐怕要躺上一两个月。”锦狐说道,运功替花影空减轻了一部分的伤势,替他护住了五脏六腑。
      “送去药仙楼应该会好的快一些。”锦狐背起花影空,带他们来到药仙楼入口处。
      “你陪他上去吧,我就不去了。”
      “欸……”丁潋钦心想一定锦狐是怕见到松间月,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入口。
      “欸,怎么刚上去一个荀承岳,又来了你们,他们两个是干了什么……”王脩材背着行李纳闷的说道。
      锦狐轻咳了一声。
      “快去吧。”
      丁潋钦点了点头,带着花影空进了药仙楼。
      “你不上去吗?”王脩材看着锦狐问道。
      锦狐摇了摇头。
      “你不怕松间月看到我吗?”
      王脩材尴尬的笑了起来。
      “有道理,你还是不要上去了,我会帮你关照荀公子的,哈哈哈……”

      荀承岳坐在床边,关切的看着荀停渊,花影空就在隔壁床,丁潋钦坐在一旁偷偷的看荀承岳的背影。
      病床上的两人昏迷不醒,剩余的两个人沉默不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就在丁潋钦几乎快坐着睡着时,突然听到药仙楼弟子的说话声。
      “那边情况还好,荀停渊这边又开始发烧……”
      丁潋钦打起精神看向荀承岳,荀停渊发着高烧,迷迷糊糊不知在说什么,荀承岳俯下身替他喂了些水。
      真好啊……丁潋钦在心里默默羡慕荀停渊,忽然听到荀停渊低声喊了一声锦狐的名字。
      “欸?”丁潋钦有些怀疑的看着荀停渊,对方仍在昏迷,搂着荀承岳的手不肯放开。
      “锦狐……”荀停渊又喃喃道。
      “锦狐?”荀承岳重复了一遍锦狐的名字,摸了摸荀停渊滚烫的额头。
      “呃,荀停渊他应该是想见锦狐吧……”丁潋钦怯生生开口说道,如果能趁此机会让锦狐照顾荀停渊,也许会让两个人关系变好。
      “为什么?”荀承岳问道。
      “啊……这件事说起来有点长。”丁潋钦看了看昏迷的花影空和荀停渊,说道:“要不我们出去说吧?”
      荀承岳看了一眼荀停渊,点头起身。他对锦狐的印象只停留在对战时的狡猾闪避上,除此之外停渊似乎并不喜欢他,为何会在昏迷时叫他的名字?
      丁潋钦深吸一口气,将这几个月以来锦狐和荀停渊之间的事情讲述给荀承岳,顺便还添油加醋美化了一下两个人的爱情。
      “他们两个人感情真的很好,每天出双入对,如胶似漆!”丁潋钦说道。
      “那锦狐现在在哪?”荀承岳冷然问道。
      “他们之间出了一点摩擦,暂时还在冷战中……”丁潋钦的声音变低了。
      “什么摩擦?”荀承岳又问。
      丁潋钦底气越来越不足起来。
      “因为锦狐是……狐妖。”
      荀承岳的面上瞬间覆上寒霜,他冷哼一声,说道:“狐妖竟敢接近停渊。”
      “这……”丁潋钦看到荀承岳对锦狐身份反应如此强烈,不由得替锦狐着急,说道:“可是抛去身份,锦狐他是真心喜欢荀停渊!只不过因为他是狐妖,荀停渊就随随便便抛弃他!你不觉得这样不对吗?”
      “狐妖配不上停渊。”荀承岳冷冷说道,若让他看到锦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们、你们怎么都这样!”丁潋钦有些失望的看着荀承岳。
      “妖与人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种族不同,为什么就可以轻易否定别人的真心?荀停渊他明明还喜欢锦狐,做梦都会喊他的名字,为什么他还要拒绝和锦狐在一起?我不理解你们!”
      荀承岳并不想解释什么,他转身想回到病房,丁潋钦却拽住了他的衣袖。
      “锦狐他又不是坏妖怪!为什么不可以让他们在一起!”
      荀承岳厌烦的发出剑气,震退丁潋钦。
      “你会喜欢差点将你杀掉的野兽吗?”
      “什,什么?”丁潋钦不解的看着荀承岳,联想到荀停渊对狐狸的厌恶,“荀停渊曾经差点被狐狸杀掉?”
      荀承岳不再多说,拉开门进去,丁潋钦跟在他后面,半晌之后说道:“虽然荀停渊因此讨厌狐狸情有可原,但是……锦狐并没有伤害过他啊!这种事……明明完全可以谅解……”
      “你不是停渊,没资格替他做选择。”荀承岳说道,坐在荀停渊床边,丁潋钦感到无能为力,什么也帮不到锦狐,难过的快要哭出来。
      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让锦狐也陪他来先鸣山,认识荀停渊。
      明明在山里那么悠闲自在,何必变成今天这般郁郁寡欢。
      丁潋钦看了一眼荀承岳。
      也许仙人都是没有感情的……荀停渊将来也会变得和荀承岳一样……
      而锦狐和他,都只是一粒卑微的尘埃,再动心也只是徒劳。
      丁潋钦悄悄抹了抹眼泪,继续待在房间只感到窒息,他默默走出去,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想起过去和锦狐一起度过的日子,想起逝去的爹娘,水云垣的竹屋凉亭,爹娘肩头怀抱的温暖,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远。而他将来,要带着这些独自前进。
      我绝对不会变的和你们一样。
      丁潋钦握紧拳头,转身又踏入房间。
      “荀停渊!薄情寡义!”丁潋钦生气的说道,“你也一样!铁石心肠!”
      荀承岳的面色一沉。
      丁潋钦索性闭上眼不看他,大喊道:“锦狐遇到荀停渊,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荀停渊才是一点都配不上锦狐!”
      砰。
      丁潋钦被剑气震飞,落在门边,荀承岳拉开门,把他扔了出去。
      “呜呜呜……”丁潋钦跑下药仙楼去找锦狐哭诉。
      锦狐同情的拍了拍丁潋钦的肩膀,“不必替我生气,人与人之间都有缘分,缘分尽了,就不必强求。”
      “你别骗人了,你现在一天到晚唉声叹气。”丁潋钦说道。
      “……你是说荀停渊曾经被狐狸袭击过吗?”锦狐转移了话题。
      “是啊,好像他对狐狸有很大的心理阴影。”丁潋钦生气的撅着嘴,“一只狐狸又怎么能代表全部狐狸……水云垣的狐狸就很友善。”
      “这也难怪。”锦狐叹了口气,说道:“是我太过异想天开,以为他能接受我。”
      “你真的一点都不怨恨他吗?”丁潋钦问道。
      锦狐摇头。
      “我喜欢他就够了。”
      “可他……”
      “我听说,时间会带走一切,很多相互喜欢的人,会随着时间慢慢遗忘对方。”锦狐说道,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位置,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就像打架,受伤,现在觉得很痛,但过一段时间就会痊愈了。”

      “锦狐……”荀停渊又在梦里叫着锦狐的名字,荀承岳现在很想将他唤醒问清楚一切。为什么要一直对一只狐妖念念不忘。
      感情最容易使修仙者滋生心魔,若是不能尽快放下,恐怕会影响停渊修炼的心态。
      荀承岳决定去见锦狐一面。

      “感情乃修仙路上的绊脚石。”荀承岳说道,与锦狐相对而立。
      “我已经听说了你们在卯兔阁的全部事情,你不该接近他。”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让他受伤。”锦狐说道,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看起来荀承岳怒气不小。
      “唯一的方法,就是你立刻消失。”荀承岳说道。
      锦狐轻笑一声。
      “我没有留在先鸣山的打算。”
      荀承岳眉头皱的更深了,锦狐的态度更让他认为荀停渊与锦狐在一起,完全是受到欺骗。
      “你可敢证明你对停渊的真心?”荀承岳改变主意问道。
      “哦?”锦狐饶有兴趣的挑眉。
      “天剑峰的蝉蜕窟下有八层剑墓,若你能入最底层取出其中一把剑,我就给你一个见停渊的机会。若你做不到,”荀承岳顿了顿,目光冷冽,说道:“永生永世不许再出现在他面前。”
      锦狐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允。
      他早就听说天剑峰有一处剑墓,其中沉寂了万千修仙者的剑气,是一处极为凶险之地。越向下剑气越盛,很少有人能下第八层,但据说第八层藏有神锋利剑,若能取得……
      也许这就是荀承岳所说的机会吧。

      锦狐刚踏入蝉蜕窟,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仙力,竟强行压制妖邪,将他身上修为削弱三分,凌厉的剑气在空中飞旋,感应到锦狐的出现之后,纷纷转变方向攻击锦狐。
      黑暗之中,仿佛有一个隐形的人手执利剑在与锦狐对剑,锦狐从地上随意拾起一把剑化解剑势,再入第二层,手中的剑消失了,身上修为又被削弱了一分。
      看来除了第八层,这里其他层的剑没法带出去,锦狐又抵挡剑气下到第三层,蝉蜕窟中的仙气越往下越强,就像是源源不断的阵法,排斥着外来者,同时也在压制妖邪的力量。锦狐几百年的修为,此刻皆被禁锢,能使出的反而仅剩在卯兔阁所学的程度。
      一道剑气飞速擦过锦狐的身侧,不同于前两层,第三层的剑气更多更杂,似乎集结了无数人之力,锦狐凝神以对,一阵劲风扫过,锦狐身上衣衫被刮出数道裂口,剑气如风,无处不在。
      锦狐这时才想明白,原来荀承岳给他的选择,成功了便是取剑见荀停渊,而失败……则是就此死在蝉蜕窟,永远消失在剑墓。
      如果他此刻放弃挑战,也许能全身而退。但……锦狐心中有些怅然,那样的话,他就更没资格见荀停渊了。
      如果今日换成荀停渊在这里,恐怕死也不会退缩吧。锦狐苦笑起来,荀停渊总是那么执着,冲撞起来也不计较后果。
      到底是因为太年轻,还是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锦狐挥剑横扫,将前方的剑气化解。这道剑气,倒有荀停渊的影子。
      只迟缓了一刻,锦狐感到手臂一痛,竟被划出一道伤痕。
      锦狐忍不住自顾自笑了起来,这股气势,也好像荀停渊。
      在这漫天剑气的空间,锦狐只觉得,哪里都是荀停渊,黑暗之后,剑气彼端,炽热的感情化为波涛的剑势,战的越烈,锦狐也更加坚韧。只要想起荀停渊,似乎一切都是可以一笑了之的。
      咔嚓。剑身断裂,锦狐丢掉手中的剑,化出他原本的武器,一对以兽爪为原型的精炼铁刃。
      妖力被压制,只能物理攻击了。锦狐压低身子,改变了战斗姿态,飞快的闪身回击,有液体自脸庞滑落,不知是汗还是血,在这空荡荡的黑暗之中,他所能感受到的,唯有剑。

      花影空醒来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丁潋钦担心锦狐的安危,整天唉声叹气,丝毫没注意到花影空的状况。
      王脩材乐呵呵的领了药仙楼发放的弟子物资,捏着银针炫耀的说道:“以后你们可以叫我王大夫。”
      “……”丁潋钦看了看自己的佩剑,天剑峰似乎也会给弟子锻造新的剑,他这把有些磨损了,还没来得及去天剑峰换新的佩剑。
      就在这时,荀承岳突然带着新的兵器,将一把崭新的剑递给丁潋钦,丁潋钦有些惊讶的看着荀承岳,对方又转身将一柄长枪交给坐在床上的花影空。
      “这是你们新的兵器。”荀承岳说道,荀停渊看了看荀承岳空落落的身后,问道:“七哥,我的呢?”
      “你的还要再等一等。”荀承岳说道。
      丁潋钦悄悄叹了口气,该不会在等锦狐那把剑吧……可锦狐现在音讯全无……蝉蜕窟被荀承岳封印谁也没法进去……
      荀停渊也刚醒不久,还不知道这件事,也许可以请他说服荀承岳……丁潋钦幽幽看了一眼荀停渊。
      荀停渊不解的扫了他一眼。
      “锦狐……”丁潋钦刚一张嘴,荀停渊就哼了一声别过头,荀承岳则是冷冷看着丁潋钦。
      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没什么可能……丁潋钦无助的垂下头。
      花影空淡漠的看着荀停渊,说道:“锦狐进入蝉蜕窟已经快一个月了,再不出来就会被剑墓同化,变为其中剑气。”
      “什么蝉蜕窟?”荀停渊看向荀承岳。
      “没什么,他永远不会再出现了。”荀承岳说道,荀停渊皱眉。
      “我确实一点也不想看到他。”荀停渊闷闷不乐说道。“但是……蝉蜕窟是什么?什么被同化成剑气?”
      荀承岳看了一眼丁潋钦和花影空,蝉蜕窟处于天剑峰偏僻之地,天剑峰本门弟子都知之甚少,没想到花影空竟知其中特点。
      “蝉蜕窟中汇聚了万千剑气,都是曾经被困在其中的修仙者所化。”荀承岳说道,他们会强烈的攻击外来者,蝉蜕窟中的仙力也会压制锦狐的功体,锦狐进去的结局只有一个。
      “我出去一下……”荀停渊试图下床,但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提力,荀承岳把他提回床上,说道:“锦狐目前还活着。”
      丁潋钦的眼睛亮起来,问道:“真的吗?”
      可进去的越久,说明他遇到的情况更棘手……
      荀承岳冷冷扫了一眼花影空,说道:“蝉蜕窟一次只能进入一人,只要锦狐还活着,谁也进不去。”
      “怪不得。”花影空看着荀承岳,蝉蜕窟那样的重地,荀承岳敢放外人进去,原来竟是仗恃锦狐身孤力薄。
      “七哥你……”荀停渊心情复杂起来,莫非是因为他,七哥让锦狐进入蝉蜕窟……

      咳咳……锦狐抹掉嘴角的血,这里的剑气越往下越强,之前还算是普通弟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到了后面就直接换宗师上仙了……锦狐自嘲的笑了一下,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喉咙里都是血,他这辈子从没这番狼狈过,好像被整个天剑峰的修仙者提着剑在后面追杀。
      马上就要第底层了。锦狐在心里默默数着,虽然满身伤痕,但心情突然愉悦起来。
      若能用这一切换一个荀停渊,那该多值,他定要为他带回一把绝世好剑。
      可……脑海里不停浮现出荀停渊厌恶的眼神。
      锦狐的心剧烈的疼痛起来,浑身的伤口也好像被撒了盐一般,加倍折磨着他。
      剑……剑在哪里?
      锦狐捂住心口,茫然朝四周查探,剑风划过皮肤,早已麻木的身躯丝毫不察。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在黑暗中传来无数回音。锦狐俯下身去捡荀停渊的玉佩,忽然气氛乍变,地面出现一道巨大的漩涡,将半块玉佩卷了进去。
      “不可……”锦狐伸出手,残破的身躯犹如断线风筝,在剑气之中飘荡。
      剑气聚成强大的阵法,锦狐觉得自己仿佛被吸纳了一般,即将被融入进去。
      手中的半块玉佩几乎被攥碎,锦狐试图于无边剑海之中找到另一半。
      所谓破镜难圆,碎成两半的玉佩,也迟早会在另一半的身边消失。
      努力想把他们拼合回去,只是徒劳而已。
      锦狐无奈的在心中嘲笑自己。
      一把剑的形状在剑阵之中隐隐约约显现,周遭剑气不断向其中传递着,锦狐看着那把剑,心情却丝毫没有喜悦,原来这剑……是靠着前面的战斗,才逐渐被孕化出来的……只有到了这里,才能看到完整的剑。
      脱力的身躯几乎被剑气碾碎,若是不能脱身,恐怕也会成为剑的材料,那样更不可能带着剑出去。锦狐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除了血腥气什么也没有,真后悔自己没多闻闻荀停渊,这样至少回忆的时候不至于太过乏味。
      风起,锦狐努力与剑阵抗争,强大的仙力压制他的妖力,但临危一刻,野兽也会奋起反抗。
      锦狐怒喝一声,释放全身妖力,利用铁刃撕开剑阵,仙力与妖力激荡,黑暗的空间犹如崩解的山体一般产生无数裂缝,只一瞬间,锦狐感觉到身体里的妖力恢复,他回身一劈,剑阵轰然解体。
      拿到剑之后,周遭仙力又重新汇聚,锦狐身上的妖力又荡然无存了。
      好歹目的已经达成……锦狐看着手中的剑,剑上明月般的清辉照亮黑暗的世界,若是再填一份寒气……
      消失的玉佩突然出现在视线,锦狐快步去追,突然像是踩到了裂缝,攥住玉佩的一瞬间,他也坠落了下去。
      仙力好强。锦狐感觉自己几乎化为尘埃,没想到第八层下面竟然还有一层……只是仙力太盛,他无法辨清这下面究竟是什么空间。
      可怕……这里才是妖魔邪物真正的死地,锦狐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反抗之力,只余下坠。四肢逐渐失去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就像一片羽毛,最后连羽毛也要消失了。
      师父……潋钦……
      荀停渊……
      嘀嗒。
      平静的水面泛起无数涟漪,锦狐的倒影变为狐狸,最后消失不见。

      “锦狐消失了。”花影空看着蝉蜕窟入口消失的封印说道,丁潋钦茫然的看着蝉蜕窟,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一定是他要回来了!”
      丁潋钦正要冲进去一探究竟,却被花影空拦住。
      “以你我的修为,进去只有一死。”
      “可是锦狐还在里面!”丁潋钦说道。
      花影空摇头。
      “他已经不在了。”
      “不可能……”丁潋钦哭了起来。
      锦狐怎么可能会死……

      荀停渊站在竹林中,远远看着花影空和丁潋钦在蝉蜕窟前悲伤的身影。
      “不过是一只狐妖而已……”荀停渊咬牙说道,心里却压抑的想要呐喊。
      “傻乎乎的进蝉蜕窟,真以为我会因此和他在一起吗?”
      可笑。
      荀停渊抬起沉重的脚步,缓缓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去。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荀停渊生气的拔剑想砍掉这些碍眼的竹子,却发觉自己没有剑。
      “你怎么了?”一位路过的弟子诧异的看着荀停渊,荀停渊不待他反应,迅速拔走对方的剑。
      “还给我!”被抢了剑的弟子紧追在后面,荀停渊却飞快的朝蝉蜕窟而去。
      “……”丁潋钦和花影空只觉得视线一闪,荀停渊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蝉蜕窟里。
      “他抢了我的剑进去!”被抢的弟子紧张的大喊起来。
      不会吧……丁潋钦看着蝉蜕窟入口新汇聚的封印,荀停渊他……
      “他身上的伤还没痊愈,此去定然无回。”花影空说道,让丁潋钦去通知荀承岳。
      若荀停渊知难而退,或许还有生机,但他应是绝不可能回头。
      蝉蜕窟的阵法……确实巧妙。若有人想动摇天剑峰的根基,只能孤身一人闯阵。但如果来了修为极其高深之人,那这八层剑墓不过是儿戏。剑墓之下,一定还有别的关窍保护封印。
      锦狐如果能找到方法毁掉蝉蜕窟的封印,也许就能带着荀停渊全身而退。但……蝉蜕窟终究是封邪之地,若没了封印,定会有妖魔造祸,那时花家的惨剧又会再次发生。
      花影空握紧了拳头,朝蝉蜕窟深深鞠了一躬。
      抱歉,锦狐。

      “可恶!我的剑就该我自己来拿!为什么要靠锦狐!”荀停渊不停与剑气缠斗,心情极度愤怒。
      如果锦狐死在这里,变成了剑气,他也要狠狠打败他!狠狠地骂他不知好歹!自作多情!
      一阵风轻轻吹过,荀停渊仿佛感觉到锦狐的气息,他怒喊道:“锦狐!你有本事就给我出来!”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数攻击而来的剑气,荀停渊凝神,决心要一步步杀到最底层。

      荀承岳尝试了几次都无法进入蝉蜕窟,尽管这说明荀停渊依然还活着,但对其中的危险程度却无从得知。
      丁潋钦悲哀的看着荀承岳的身影,他很在乎亲人。看上去虽然冷静沉稳,实际上却和荀停渊一个性格。
      “现在你知道荀停渊和锦狐有多在乎对方了吧?”丁潋钦不服输的说道,“如果你没有让锦狐来这里,荀停渊也不会进去!”
      锋利的剑气擦身而过,丁潋钦有些畏惧但又因为生气与难过,目光坚定的注视着荀承岳。
      荀承岳也怒视着丁潋钦,荀停渊进去已经让他紧张不已,现在旁边还有个吵闹的人,他只想将世界隔绝,安静的想其他办法。

      铛——一道剑气猛烈撞击在荀停渊手中剑上,荀停渊挡了几下之后,剑断了。
      什么破剑!荀停渊气愤的躲避追击而来的剑气,利用手中半截剑接着对战,又啪的一声,剑身碎了。
      无数碎片迸裂,荀停渊抬手挡住脸,手臂中了几道,顿时流下鲜血。
      可恶!荀停渊聚力于右手,准备再次以臂为剑,然而体内伤势未愈,刚一催动力量,五脏六腑又开始剧烈疼痛,呕出一口鲜血。
      剑墓中剑气却不因人而迟疑,在荀停渊伤势爆发之际依旧全速飞来,荀停渊竭力挡了几剑,身躯已然不堪重负,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才不会死在在……混蛋锦狐……你给我等着……
      荀停渊又吐出一大口鲜血,努力站起来,就在这时,一道剑气袭来,寒霜之气凛冽如冰,与他本身剑气极为相似。
      荀停渊愣了一愣,身体沉重的无法及时躲开。
      就在他即将被剑气穿体而过之时,一道白光闪过,将荀停渊周遭危险震碎。待光芒熄灭,荀停渊才看清面前的人影。
      “锦狐?”荀停渊的目光闪了闪,好似有眼泪快要溢出来。
      锦狐看到荀停渊,也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叫荀停渊的名字,喉咙却嘶哑的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伸出手,想抱荀停渊,对方却躲闪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锦狐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睛,将剑递给了荀停渊。
      荀停渊本不愿接,但剑上隐隐有光流转,剑身上居然镶着他送给锦狐的那枚玉佩,虽然断裂成了两半,但此刻与剑结合,仿佛浑然天成。
      这怎么可能?荀停渊疑惑的接过剑,手上的鲜血被吸引一般散逸至剑上,一道红色的血痕赫然形成。至此,剑已铸成,一道强烈的旋风忽然自脚下升起,荀停渊手里的剑散发出光芒。
      “怎么回事?”荀停渊问道。
      锦狐叹了口气,刚刚这把剑带他来到荀停渊身边,现在大概是要带他们出去吧。他伸手指了指上面的方向,荀停渊似懂非懂的看了一眼剑,突然风力加剧,荀停渊被吹飞到半空,他试图去抓锦狐,锦狐刚一抬手,突然看到剑身上自己的倒影。
      被血染透了的面容狼狈而又骇人,因为耗力太甚,已不能维持人形,头上赫然显出一对狐耳。
      怪不得……荀停渊会害怕他……他是妖怪啊……锦狐落寞的看着荀停渊,仿佛在仰望天空中遥远的鸟儿一般。
      随着时间的流逝,略微停滞的空间开始恢复,周遭剑气又朝着两人攻击而来。荀停渊正要想办法下降,一道剑风扫来,荀停渊挥剑以挡,突然风声呼啸,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锦狐!”荀停渊焦急的喊道,却见对方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你给我回来!”
      荀停渊愤怒的声音被风吹散,来不及做出反应,人已经被送到了顶层的入口。
      “停渊!”荀停渊正要转身返回去,突然被荀承岳牢牢拽住。
      “不准进去!”
      “锦狐还在里面!”荀停渊说道,荀承岳愣了愣,这怎有可能?但当他看到荀停渊手中的剑时,便相信了荀停渊的话。
      “你身上有伤,我去找他。”荀承岳说道,蝉蜕窟的入口却产生了新的封印,阻止任何人进入。
      荀停渊看着黑漆漆的入口,突然感到一阵慌乱。
      为什么锦狐要转身离开?

      “荀停渊?”丁潋钦惊异的看着荀停渊,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出来,但是锦狐……
      “锦狐还活着。”荀承岳说道。
      丁潋钦的眼睛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荀停渊兄弟俩。
      “真的吗?他在哪?还在里面吗!”丁潋钦走近蝉蜕窟的入口,试图看到些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应该在第三层……”荀停渊说道,突然身子一晃,又开始吐血,荀承岳抱起他,准备送他去医治,荀停渊却挣扎着要留下。
      “不行,我要等他出来!”
      丁潋钦看着重伤的荀停渊,问道:“你们为什么没有一起出来,锦狐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不知道!”荀停渊说道,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细微而又沉重的脚步声自蝉蜕窟传出来,众人皆安静起来,紧盯着入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像是拖行一般,艰难而又缓慢。想到锦狐满身伤痕的样子,丁潋钦忍不住哭了起来。
      荀停渊看着入口,突然呼吸一滞,朝后退了退。
      一只浑身是血的狐狸奄奄一息趴在地上,朝他看了一眼。
      荀承岳及时扶住了荀停渊,才不至于让他摔倒。
      “七哥……”荀停渊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又睁开,内心挣扎抗拒,想要接近锦狐,却怎么也迈不出步子,荀承岳不想让他困扰,走上前挡在了荀停渊面前。
      “别勉强自己。”
      丁潋钦看到这番场景,心情突然爆发一般的难受,他抱起锦狐,飞快的离开。
      若是从喜欢的人眼里只能看到戒备与害怕。
      那这份喜欢,只会让锦狐感到自责吧。
      丁潋钦大声哭了起来。
      他到底干嘛要让锦狐陪他来先鸣山啊!

      “送我回水云垣吧。”锦狐说道,沙哑的声音苍老了许多。
      “药仙楼不是更近吗?”丁潋钦说道,他还想照顾锦狐到痊愈。
      锦狐却苦笑着摇头。
      “水云垣的灵气对我比较有益。”
      “可是我还想看到你痊愈。”丁潋钦的眼眶红红的,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哭的这么难过,几乎像死了第二次亲人。
      “傻潋钦,又不是生离死别,等你有空了,可以回来看我啊。”锦狐说道,狐狸尾巴轻轻摇了摇。
      “我暂时……也厌倦了人间的生活。”
      风轻轻吹过树梢,锦狐闭上沉重的眼皮。丁潋钦抹着眼泪,将采来的野果放在窝边,希望锦狐醒来的时候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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