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隆之庭》狐目

1、第 1 章

　　“阿尔托利雅，你要选择拔出选定之剑吗？”宫廷法师梅林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

　　“倘若你选择落实作为选定之子的身份，便拔出圣剑，成为不列颠的王圣，带领人民走向未来吧。”

　　明明更像是鼓励的言辞，不知为何，听了七八年的花言巧语此时带着蛊惑的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强撑着面部的冷静，让自己表现出即将做出抉择的样子。

　　“是在思考吗，阿尔托利雅。没关系，你拥有足够的时间。”梅林表现出一副宽容的大人模样，笑咪咪的看着我。

　　到底该怎么做？心中不断发问。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窘迫，他侧身让出道路：“来吧，阿尔托利雅，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

　　你要回应人民的期望吗？心中发出诘问。

　　圣剑离我很近了，甚至能清楚看到剑柄上镌刻的神代文字，心中的好奇驱使我触碰，伸出的手却停在半空。

　　看来瞒不住了，收回在空中的手臂，我颤颤巍巍的说出自认为可以震惊梅林一整年的话，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我压根不想拔出圣剑？”

　　……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梅林并没有表现出我所预想的惊讶，只是平静的继续问我：“你确定吗？”

　　说实话，我至今仍不理解这种事为什么会落到我头上。

　　“我确定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引导人们。”阿尔托利雅如是说。

　　“那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看见这个热爱搞事的无良法师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我承认，我慌了。“那小阿尔托利雅只能亲眼看着不列颠毁灭于内乱了呢。”

　　“Excuse me？”

　　“毕竟不列颠现在可是内外兼忧啊，”花之魔术师挥舞起法杖，“去看清局势吧，你值得知晓这份宿命。”

　　漫天飞舞的鲜花伴随着冗杂的神代吟唱，即便不能理解其中的意义，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崇敬，这大概是梅林少有的比较帅气的时候。

　　吟唱很快结束，支离破碎的预言出现在脑中，周围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破碎的城邦，无人生还的战场，以及，一条濒死的红色巨龙。

　　无法控制身体，看来是固有结界之类的存在。但能感觉到空气里的魔力浓度严重超标。远望四周，尽管建筑风格相同，但那些残垣断壁明显不是我所认知的卡美洛王城。

　　红龙高大的身躯占据了这片土地，居高临下睥睨着自己的领土。

　　梅林你个老混蛋把我搞到哪里去了！

　　身体顺从着最原始的本能，走向固有结界的中心——红龙的心脏。

　　不明而来的力量推动着我去接触那跳动的魔力源头，原初的悸动浮现心头，可肩膀还未抬起便被震慑灵魂的冲击震落。大量信息直接灌注进脑海里，这里是处于时代的不列颠。

　　思绪凝固了，是龙种的咆哮，足以令灵魂颤抖的压迫感，无法呼吸，无法抬头，无法迈步，只能被动接受审视的目光。即便行将终末，依旧不失作为幻想种的威严，仅是一个眼神，并让人无法动弹。

　　“抬起头，人之子。”庄严，古朴，沉重，这是来自上位者的命令，明明是无法解析的龙语，传到耳中却变成了能够理解的文字。

　　Help me, please

　　被迫与野兽的竖瞳对视，我看见，那双眼睛书写着万年的沧桑，凝聚着那传奇般的被称为神代的神秘，那目光中带着鄙夷，不屑，愤怒，仇恨，嘲笑。

　　是幻想吗？看见了，已经是罕见存在的幻想种，正驰骋于这片大地。

　　是神话吗？看见了，仅存在于史诗之中的神灵，祂们立于这片大地。

　　是终结吗？看见了，毁天灭地无可比拟的灾难，神代止于这片大地。

　　而时代的遗物，又或者是被时代抛弃的红龙，它愤恨，不解，辉煌的时代为何会就此落幕，只得固守他最后的领土。

　　但人类出现了，诀别神代，在这片崭新的贫瘠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它嘲笑，如此孱弱的物种；它愤怒，人类有何资格侵犯；他暴戾，降下灾难。可无论遭受怎样的天灾人祸，人类总是如此顽强，一次又一次活下来，从未抛弃这片土地。人们认为他们受巨龙的护佑，受巨龙的考验，甚至以它的名字为国家命名。

　　毁灭与新生，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往复之中，它累了人代已至，大气中稀薄的魔力早已无法支持它的如此挥霍，它即将追随神代而去。而人类已成为世间主宰，甚至得以复辟神代的结晶——魔法。

　　呵，不过是拙劣的模仿，红龙垂目。它终究还是释怀了，放下心中的不甘，将未来交予人类。

　　但这片土地乃是神代的残留，是不应存在之地，离开了它的支撑，在世界意识的推动下避免不了毁灭。

　　神代的余孽？可笑。它自嘲，无论怎样，他所骄傲的时代的一切终究逃不过毁灭。立于大地的至高点，俯瞰着人类建立的国度，发酵万年的不甘涌现心头。

　　不应如此，红龙决定用自己最后的魔力创造出一位足以带领人类走向未来的王，或许这仅仅只能推迟终末来临的时间，但这也算是它对人类最大的恩惠了。

　　它记住了，这片土地被人们称为不列颠——阿尔比恩（Albion），龙的国度。

　　体内魔力的灌输，眼前浮现的景象，无一不告知自己究竟见证了一段如何悠久的岁月，但这和我又有什么联系？我不解，疑惑。

　　冷汗凝结在皮肤上，即便感到不适也无法动弹。面对这跨时代的生物，我长呼一口气，尽量以自我的意识去直视那不列颠最古老的主人——红龙阿尔比恩。

　　我再次触碰上那颗心脏，紧接着作为魔力源的存在开始剧烈跳动，紊乱，溢散出大量灵子。最后消失化作星星点点的魔力团，分布在空气中。而魔力团逐渐凝聚成人形，那张脸庞令我震惊，这不就是……我吗？

　　“你应当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了，人之子。”红龙发出讣告。

　　好的，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

　　“所以我就是你的心脏。”

　　红龙发出赞同的低吟。

　　“所以现在你要把我当了回收你的力量？”我试探性的问道。

　　“……”

　　我好像把天聊死了。

　　诡异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红龙的周身爆发出威压，瞳孔中的审视也变成了杀意：“你在逃避自己的责任，人之子。”

　　恐惧瞬间笼罩心头，我想，这是如果回答错误的话，大概真的会死吧。

　　“咳，”先赶紧把话题拉回来，“阿尔比恩阁下，我并非此意，之前只是个小小的玩笑话。”

　　“此身即为您的心脏，也就是神代的余末所化。您不希望神代的领土就此覆灭，我也希望我的祖国能够永存。倘若我成为王，想必这会是一场双赢的交易。”

　　“即使你会迎来悲惨的结局。”

　　“？”

　　“即使不列颠注定毁灭。”

　　“！”

　　“我很高兴你能面对自己的命运，人之子。去做出自己的选择，无论你拒绝或接受那个混血梦魔会引导你。”至此，红龙的眼神中带上了悲悯，我能感受到它整体的存在开始摇摇欲坠。

　　红龙彻底分崩离析的刹那，自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理智溃散，身体涌进大量属于它的魔力，于血液中融会贯通。这只我才意识到，原来那TM不是胡扯（梅林的幻境）啊！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于黑暗中清醒，映入眼帘的是梅林那欠揍的笑容：“小阿尔托莉雅，你还活着吗？”

　　麻了，累了，毁灭吧。我暗中蓄力，对准那张完美无缺的脸蛋上去就是一拳，然后被精准躲开。

　　“看来很有精神呢，在知晓命运后，你还要拔出圣剑吗？”话题突然沉重起来。

　　尽管心中五味杂陈，我任然十分嘴硬：“如果我拒绝？”

　　“那么你可以作为阿尔托利雅，一个平凡的女孩子生活，但不列颠和它的人民会如同你看到的那样，毁灭于内斗与战火。”

　　“如果我成为王呢？”

　　“你会迎来悲惨的结局，不列颠也将迎来迟到的覆灭。”

　　“那我的人民呢？”

　　“他们会迈向未来，即便不列颠已经毁灭。”

　　“好的，我去拔圣剑。”

　　我走向前，右手握上剑柄的那一刻，梅林的法杖横在我身前：“你真的想好了吗？圣剑拔出后，命运便没有机会改变，我可以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我会在这里等你。”

　　我没有理会梅林的警告，手臂微微发力，预言中的选定之剑已然出鞘，指向苍天。金色的光辉照进眼眸，仿佛我手中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份沉重的责任。

　　主要是现在不拔明天我说不定就不干了。

　　将剑首指地，双手置于剑柄，我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梅林。他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剑鞘，轻轻吟唱，剑鞘便自动消失，附着在石中剑上。

　　“这便是石中剑的剑鞘，象征着理想之乡的阿瓦隆。拥有它，您将永葆青春，您将无所匹敌，您将无坚不摧，您将持有荣耀之证。”

　　我点点头，示意继续。

　　花之魔法师单膝下跪，显得虔诚而谦卑。

　　“现任宫廷法师梅林，向我的王，亚瑟·潘德拉贡献上永远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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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总算写完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查资料整个人都要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