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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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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会看见毫无新意的杀人现场,然后就是老土的盘问在场所有人不在场证据,根据复杂的爱恨情仇最终找到真凶,犯人捂脸下跪哭泣一气呵成……这样的展开。
没想到冒出如此刺激的环节,陆临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呃,当然她这种心态有点不正常,但谁管得着呢,反正人又不是她杀的。
冲进书房的人已经乱成一团,紫裙女士瘫倒在地,呆若木鸡,套装女士大叫着让人去报警,唯独最小的老四无所谓的模样,连装都懒得装,紧贴在三件套西装男士身边小声说着什么。
陆临趁机仔细在书房里走了一圈,强忍着令人不适的味道寻找线索。
大概她真的很喜欢推理解谜吧。
所有的窗户都从内反锁,没有遭到任何人为破坏,现场没留下打斗的痕迹,更找不到任何疑似作案工具的物品。
顺便看了一下最近书架上的书,尽管都是外文,陆临居然还真看得懂,不禁默默的给自己加了个“精通数国外语”的人设。只不过这些书全是关于黑魔法、占星术、各地民俗传说研究,再参考山庄诡异的哥特风……嗯,耐人寻味。
紧接着她便走到尸体下方抬头细看。
由于死亡导致脸孔极度扭曲,已经无法看清他原来的长相,只能看出死前他极度恐惧,嘴张得大大的,舌头长长的拖在外面。
他确实年纪很大,头发都几乎掉光了,露出的脸和脖子可以看见老人斑。不过他的体型却意外的高大魁梧,应该有常年健身的习惯,目测至少一米九以上。这么大的个头,到底是用什么手法才钉在天花板上的呢?
更诡异的在于陆临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尸体上哪里有明显的伤痕,睡袍衬衫完好无损,不知道那么多血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
她又凑近看了看书桌上的血迹,正在仔细辨认那行血字的时候忽然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用力往后拖。
“你凑那么近干嘛,难道是想破坏现场?其实就是你干的吧老三!”
刚才还瘫坐在地上的紫裙女士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气急败坏抓着她嚷嚷道。
“你一直都恨老头子,早就想他死了。我就奇怪呢,平时请你都不愿意回来,这一次倒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原来是为了报仇——”
陆临无语:“姐姐,你也不看看体格,我有这气力把他吊上去还平挂着吗。再说天花板距离地面至少有四米多,我飞上去的?”
紫裙女士张着嘴,一脸蠢像。说真的,这要是小说,她这种表现得太像个笨蛋的角色反而更可能是凶手。
甩开她的手,结合之前一系列的遭遇,外加现场检查的结果,陆临心里已经有隐约的答案,就是这答案太诡异,再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前,她不会轻易做出结论。
之后的事情就很走流程了——暴风雨导致大家的手机都没有信号无法报警,山庄安装的座机“忽然”故障,紫裙女士跳着脚要驾车去最近的警局,陆临懒得看她们折腾,直接告知了车库的车子全部被破坏的事实。紫裙女士不信邪,拉着管家跑去检查,回来后又是一番撕扯……
陆临在心里吐槽,很好,很暴风雪山庄。
话说她这边还有个神奇失踪的司机呢,不知道是不是又牵扯到什么暗线。
天花板距离地面太高,管家戚叔说找不到那么高的梯子把尸体放下来。套装女士说要保持现场,便放任尸体继续挂着。还亲自反锁了房间,将钥匙放进兜里。
不愧是经典的豪门恩怨,塑料父女情。她这个失忆患者就算了,其余几个没失忆的女儿也这样,搞设定的人能不能稍微走走心啊喂。
一群人来到楼下的客厅,管家尽职尽责的送上了红茶和点心。不过经历了刚才血腥的一幕,没几个人有胃口。
大家都沉默着,用怀疑的目光互相打量。许久后套装女士才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杀害父亲的凶手肯定就在我们中间。”
那位一直保持沉默的白发律师干咳了一声:“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也许是外面潜伏的什么凶徒闯了进来,趁人不备……”
套装女士打断了他的话:“周律师,您是家父的老朋友,对这里也很熟悉,应该知道根本不可能。先不说这里地处偏僻,人迹罕见,山庄附近的安保措施绝对不可能让随便什么外人溜进来。”
说着她扭头问管家:“戚叔,我记得下午下雨的时候父亲就吩咐你把安保系统开启,是不是?”
管家点头:“是的,大小姐,我记得很清楚,下午三点一刻的样子,按照主人的吩咐,我打开了整个山庄的安保系统。包括湖心岛在内的所有围墙上电网都通了电,不可能有外人进来。”
周律师不肯放弃:“万一是哪个女佣或者男佣——”
套装女士摇头:“家父一向谨慎,所有招聘进来的佣人都经过仔细的背景调查,最起码都在这里工作了三年以上,要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何必刻意等到今晚。”
洋装少女冷笑道:“所以呢,接下来你准备指认谁是杀人凶手,我猜不是三姐就是我咯。”
套装女士回以冷笑:“蠢货,我准备查监控。”
哦,对,差点忘记这里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的摄像头了。不过陆临并不看好,因为在传统的类似故事里,监控基本都形同虚设。
唯一的现场目击者还处于极大的惊吓中,套装女士的丈夫看来是个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声称至少今晚她没办法开口说话了。管家很快就调出了书房外走廊的监控录像,并且用笔记本放给客厅所有人看。
监控画面里书房大门紧闭,快进到九点二十七分的时候,那名女佣端着放有水杯和药瓶的托盘来到了书房前,腾出一只手敲了敲门。令人意外的是,书房的门居然打开了,但碍于摄像头角度的问题,完全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女仆惊恐万分的尖叫了一声,随后般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书房大门再次关上,紧接着便是众人闻讯赶来的画面。
套装女士不满的砸了下电脑,怒气冲冲的对着管家道:“怎么回事,书房里没有摄像头吗?”
管家不卑不亢:“大小姐,这是主人的意思。”
套装女士不信邪的查看了其他摄像头拍到的画面,所有录像都显示山庄内部一切正常,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外人入侵的迹象,当然,也没有任何杀人凶手的证据。监控拍到的每个人都很正常,陆临甚至还看到了自己拿着手电筒出门以及去地下车库的画面。
众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好一阵后,套装女士的丈夫迟疑的开口:“书桌上的血字……第四个,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爸爸是第四个死者?那岂不是意味着之前已经死了三个人吗?”
紫裙女士“啊”了一声,扭头转向管家:“戚叔,我之前听佣人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少了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管家冷静的道:“二小姐,不过是一个女佣和男佣互相看对了眼,又担心违反签订的合同,趁人不备一起私奔了而已。我们早就报了案,警察还上门勘察过,哪来什么死者。”
周律师强笑道:“就是,就是,再说即便是真的,不就两个人嘛,显然还少一个。”
“啊,不好意思。”
陆临举起了手,一脸无辜的道:“其实刚才我就想说,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个司机,他也失踪了。”
这下顿时一片哗然,陆临趁机观察众人的表情,发现管家无动于衷,套装女士夫妻和紫裙女士虽然有些担忧,但不算太害怕。洋装少女和三件套西装男士画风清奇,两人和其他人简直不在一个维度,陆临根本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只有那位看上去很和蔼的周律师满心焦虑,频频用手帕擦汗,还引得他身边年轻的律师关心的问了几句。
众人关于此事讨论了半天,无奈彻底和外界失去联系,外面又下着倾盆大雨,伸手不见五指,无法步行下山,只能暂且留在此地等候天亮。
套装女士的丈夫——姑且叫他医生好了,一脸忧虑的道:“凶手特意破坏了所有交通工具,又切断了电话线,就是为了把我们困在这里,是不是今晚还准备动手?”
套装女士表情几乎称得上凶狠:“怕什么,戚叔,你去安排一下,把所有佣人随即打乱重新安排房间,每个房间不得少于四人,今晚禁止任何人单独行动,否则就当那人是杀人凶手。”
管家毕恭毕敬的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套装女士又要求其余的人今晚都留在客厅,同样不能单独行动。还别说,陆临觉得这才是应对暴风雪山庄模式的正确做法。
众人皆无异议,唯独那位三件套西装男士却表示了反对,这还是陆临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在此之前他一直保持沉默,差点让人以为他是个哑巴。
他的声音很好听,烂大街的形容一下,“正如低哑悦耳的大提琴”,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动听,显得极其傲慢。
“身为被特地邀请而来的客人,我想,我应该有权力选择晚上呆在哪里过夜。”
套装女士像是有些忌惮这位先生,不敢发号施令,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是——”
“我的安全自然由我自己负责,不劳你操心。明天天一亮我就离开这里,真是个让人不快的地方。”
三件套男士说完就扬长而去,洋装少女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出,咬着下唇很是为难。
紫裙女士讥讽道:“老四,还以为你钓到了真龙,结果人家根本没把你放眼里。”
洋装少女都顾不上还嘴,犹豫一番后还是追着三件套跑了,套装女士冷漠的看着,完全没有劝阻的意思。
剩下的人就没有离开的意思了,紫裙女士的小情人也被管家叫了来,战战兢兢的坐在紫裙女士身边。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时间就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一点点走到了十一点半。
那位周律师首先扛不住,哈欠连天的找管家要了床毯子,裹着去一侧的沙发躺下睡了。紫裙女士第二个败下阵来,不光要了毯子,还要了枕头,眼罩,矿泉水等等一系列东西,折腾了许久才去另一个沙发睡下。小情人自然要陪着,拉了张扶手椅守在边上。
套装女士一直盯着笔记本上的监控画面,本想继续强撑,在她丈夫的劝慰下,最终也要了枕头毯子,和丈夫一起绕到客厅另一头。她的丈夫可能是担心妻子休息不好,还特地把客厅的屏风移过来做了个简单的隔档。
既然没人看着监控,陆临自告奋勇的把笔记本拖了过来,不断调试监控画面的切换,认认真真的查看了一番。不过她也没指望监控在关键时刻能派上任何用处。
现在客厅里只有她和那位年轻的律师先生没有睡觉了。他时不时的看过来,一副很想和陆临说话的表情。
其实这位律师先生并不惹人讨厌,长着一张温顺的食草动物脸,下垂眼让他看上去有点像狗狗,全身上下打理得很干净整齐,皮肤甚至比陆临还白,只有鼻梁上有一颗淡淡的小痣,增加了些俏皮的味道。
但陆临莫名的就是不想搭理他,更不想和他说话。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散发出来的拒绝,律师先生很识趣的没有凑过来搭讪。
又干坐了一阵,时间过了零点,外面的雨依旧下得很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陆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考虑是不是去找管家要点咖啡什么的。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正是紫裙女士的小情人。
不可否认,虽然他总是被紫裙女士呼来喝去,论长相确实没得挑剔。此刻他就挂着那种讨人喜欢的微笑,充满诱惑的看着陆临。
“能过去单独和你谈谈吗?”
他用手指了指客厅无人的角落。
陆临有些惊讶,很好奇他想说什么,便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到了背光的角落,年轻男人显得有点紧张,不断的舔舐着嘴唇,陆临注意到从刚才起他的一只手就一直插在裤兜里没拿出来过。
“你想说什么。”
两人站定,陆临并不担心眼前的年轻人会对自己做什么,毕竟就他那身板一看就知道手无缚鸡之力。她双手抱在胸前,冷淡的问。
年轻人更紧张了,嘴唇翕动了几下,额角冒出了汗珠,整个人紧绷成了一块木板。陆临正奇怪,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毫无起伏的机械音。
“进行魅惑判定,通过。”
年轻人似乎也能听到这个声音,陆临看见他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呆滞了。
“进行意志对抗判断,失败。”
陆临还没说话,年轻人惨叫一声,像是忽然被谁打了一棍,开始捂着脸在地上打滚,拼命撕扯自己能抓扯到的每一寸皮肉,很快就把自己抓挠得鲜血淋漓。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了客厅里睡着的人,除了腿脚比较慢的周律师,其他人很快就跑了过来,在医生和年轻律师的帮助下,勉强阻止了这位男士的疯狂,用管家找来的绳子把他反绑在了椅子上。
但他还是不断的惨叫,好像身上有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撕咬一般,不断的扭动挣扎。
“怎么回事啊老三,你对他做了什么!”
紫裙女士这时候又表现得仿佛很爱他了,冲上来就要扯陆临的衣领,被她闪身躲开。
“不知道,他忽然就这样了。”
陆临一脸无辜。
“你来了之后就一直很奇怪,司机不见了一点不着急,还莫名其妙跑去查看车库,说,其实这一切就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你果然还在记恨老头子,恨不得我们全都死掉!”
紫裙女士歇斯底里的叫嚷,数次企图抓扯陆临,被医生和年轻律师拦下,几个人乱成一团。
陆临摆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其实已经默默兴奋了起来——果然,这个世界有问题,搞不好她正身处一个虚假的“游戏”里,而那个被反噬的年轻人就是参与游戏的“玩家”。
“这还真是让人兴奋不已啊。”
陆临心里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