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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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完最后一笔保存打包好发送给编辑，花梨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几天她没日没夜地赶稿，困得不行就睡上两三个小时然后再爬起来画画。编辑的夺命连环call比什么都恐怖，她根本没有沉浸于过去的时间。
花梨伸个懒腰，因保持同一个姿势过久的脖颈腰背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她不由捂住自己的脖子倒吸冷气，琢磨着改天去编辑推荐的按摩店试试看效果。
电脑屏幕中央的时间跳到“12:46”，恰好是吃午饭的时候。花梨放下腿准备起身，然而太久没活动过的双腿又软又麻，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抱住椅子扶手恐怕已经摔倒在地上。
“花梨。”恰巧门外传来泉奈的声音，“已经四天了……我们聊聊吧？”
动作缓慢地坐到地上伸直双腿，花梨两眼噙着泪花强忍疼痛边做拉伸动作边茫然地发出疑惑：“聊什么？”
“土御门绫子——我从草太那里听说了。”
啊。
花梨迟钝地眨了眨眼，忽然惊恐地捧着脸。
她把这事给忘了！这几天光顾着赶稿什么都没想——妈妈爷爷草太会不会还在担心她啊！
“……花梨？”
完了。
感觉又要挨骂了。
自闭地捂住脸，花梨虚弱地回答：“进来吧，泉奈。”
穿着T恤的青年推开门，见房间主人抱膝坐在地上不由皱眉。他叹了口气，关好门后在花梨对面盘腿坐下，“虽然我也不想再揭你的伤疤，但那个咒灵的事情如果不弄清楚，我怕它恢复之后跑到神社来跟你同归于尽。”
“那应该不至于毕竟我挺弱的……”花梨下意识回了句，慢半拍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话后有些心虚地抬眼瞄向泉奈的表情。
脸上总保持着温柔笑脸的男人正严肃地看着她。
咽了咽口水，花梨移开视线。她趴在自己手臂上垂着眼睛放空了一会儿，见泉奈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于是慢吞吞地询问：“……真的要听吗？”
“只要你想说。”泉奈认真地回答，“告诉我吧，花梨。”
“……好。”
从花梨口中泉奈听到了与草太所说的不太一样的故事。
“小时候的我其实并不喜欢土御门绫子。”她垂眸，“……绫子她长得漂亮、性格温柔、成绩优秀。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大人们永远只会夸赞她有多么好、多么省心。”
“虽说泉奈你的世界要比我的更加残酷，但这点应该是共同的吧——大人们也好、同龄人也好、年纪更小的孩子们也好，大家总会不自觉地簇拥更像‘大人’、更加成熟的人。”
“绫子……土御门绫子就是这个人。”
起身从柜子最底层里翻出一本相册递给泉奈，花梨站在他面前苦笑，“或许你从草太那边听说过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泉奈没有隐藏，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听说了一些。
“因为大人们喜欢这样的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从绫子那边夺走一些关注，所以我才会表现出那副样子。”花梨别过脸，不敢看泉奈的表情，“从始至终我都在嫉妒绫子。”
“可是……可哪怕我冲着她怒吼自己有多么嫉妒、有多么讨厌丑陋的自己，她也只是笑着说自己很早就发现了，从来没在意过。”听见泉奈翻看相册的动静，花梨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她若无其事地和我打招呼、若无其事地问我有没有不理解的题目、若无其事地装作我们之间没有冲突——”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成熟的大人看不懂事的孩子——包容的、温和的，却又带着孩童无法理解的忧愁。”
“所以我下定决心要摆脱这样的局面。”
花梨话音一顿。
泉奈没有抬头，手上翻页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打破了学校女生们暗地里约定好的‘潜规则’。”她低声说，“……我和学长告白了。”
泉奈缓缓抬眼。
仿佛被人抽空了气力，花梨两腿一软蓦地瘫坐在地上。她双手捂脸，混杂着哽咽的模糊声音从指缝间流出：“明明不对的是我、明明被孤立被欺负的是我……绫子她根本不用管我让我遭受违背规则的惩罚就好了……”
“可在我拒绝与她交流的第二天，学长到班里来找她了。”
“她接受学长的告白跟他交往了。”
泉奈哑然。
“大家理所当然地开始针对她、排斥她，我这个只是跑去告白的‘小喽喽’根本无所谓了——她们变本加厉地欺负绫子，仿佛从前对她的憧憬、喜爱、尊敬都是假的。”花梨抓住自己的衣摆，“我用尽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告诉老师、报警、登门和绫子的家人说——”
“可没有用。大家好像看不到我、听不到我说的话一样。”
“……然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能转移所有人注意力，甚至能让她们铭记一生的办法。”
花梨喉头滚动，目光虚无地看着泉奈。与她对视的瞬间泉奈瞳孔骤缩，脑海中升起一个他自己都很难相信的念头：“该不会——”
“学校天台的黄昏很好看。”她扯扯嘴角，“我还记得那天的夕阳红得像火，层层叠叠的云被染上同样的色彩。”
“我带着工具正准备钳断铁丝时，绫子却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花梨闭上双眼，嘴唇反复张张合合费力地复述自己当时听到话：“……她说，‘对不起’。”
合起手里的相册，泉奈肯定地说：“土御门绫子在你面前自杀了。”
“嗯。”她颓废地点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体内有那么血……她毫不犹豫地将小刀捅进自己的心脏，然后——”
“够了，花梨。”泉奈打断她，“不要回忆了。”
“……”
花梨沉默地坐回床边将自己缩成一团。
“……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泉奈道歉，但当看见泉奈的那双黑瞳时，话语脱口而出。
“真的……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