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
-
01
“该吃饭了，花梨。”
对门口传来的声音置若未闻，日暮花梨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乱七八糟的草稿线条非常迷茫地思考当时自己是想表达什么。然而任凭她如何努力回忆还是记不起来，与这个草稿相关的所有记忆片段像是被他人有意删除般一点都不剩。
“已经到午饭饭点了哦，花梨。”
找出以前用来记录灵感的便签本，花梨边翻看边与电脑上的草稿线条作对比。一想到没法接着画下去就要把这几张全部推倒重来，她揪住自己的头发非常苦恼地胡乱揉搓。
“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日、暮、花、梨！”
“咿呀！”
被耳边突然放大数倍的声音吓得整个人从椅子上弹射到地，花梨坐在地毯上揉着摔疼的屁股茫然地抬头，“怎么突然这么大声啊……”
“伯母让我喊你。”泉奈叹口气。他朝花梨所在方向伸出手，束在身后的小辫子随着他弯腰动作滑落，“草太问起来我会如实照说的哦？”
“诶——”花梨鼓鼓嘴。她心有不满很想抗议，但当视线落在男人脸上搞怪的眼罩时花梨又忍不住唇角上扬，费劲地克制笑出声的冲动，“今天的午饭是什么？”
握住花梨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泉奈想想刚才闻到的香味不确定地回答：“玉子烧和炸天妇罗……？”
“那我猜是番茄炒蛋。”
“我没闻到番茄的味道。”
“所以才是番茄炒蛋啊。”花梨笑嘻嘻地说，“今天下午要去医院吗？”
“嗯。可能还要再去和吉川警官见个面。”
“唔……这样啊。”
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瞥眼身旁与自己并肩行走的男人，花梨不由想起一周前发生的事情。
被噩梦吓到的她尖叫着醒来，却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个跟噩梦中一模一样的被挖去眼球的男人。听到声音的草太急急忙忙地和妈妈一起跑到花梨房间门口，打开灯的同时视线霎时被暗红色占据。
见花梨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草太下意识凑上前去确认满脸是血的男人是否还活着。发觉对方还有微弱气息，他松口气心道幸好是个活人只要能救回来花梨就不会莫名其妙担上杀人犯的罪名。
日暮妈妈冷静地替花梨找出干净的外套披上，转身去给救护车、警察打电话。草太看着神色呆滞的花梨叹着气把人拉到椅子上，“发生什么了？”
“我、我不知道。”花梨手指颤抖地揪住头发，“我做了个噩梦！我看到他被人挖掉了双眼、我、我不知道——”
“噩梦？”草太本能地朝御神木所在的方向瞥了眼，但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个人和梦里的那个人是一个人吗？”
头皮上传来的刺痛感让花梨冷静了一些。她望向上半身几乎浸泡在血里的男人，目光在他散乱的长发上停顿一瞬，迟疑地开口：“……好像是？”
嘶。
草太有点头疼。
他按住花梨手腕让她别再继续摧残头发，心里忍不住疯狂呐喊另一个姐姐的名字——
要是戈薇姐姐还在就好了。
家里应该只有她能第一时间发现食骨井和御神木的变化吧……啊啊啊明明和她约定好家里的事都交给自己了，可这种时候他真的很无力啊——
他又不是巫女！
隐约感觉到弟弟焦躁的花梨眨眨眼。她轻轻晃了晃手，在和草太保证完不会继续虐待自己的头发后重获自由。
“草太，你说……”花梨组织措辞，“我们家会不会被食骨井诅咒了啊？”
草太没好气地斜了眼花梨，“要是被爷爷听到又要挨骂，这次别拉上我了。”
“可是前有戈薇后有我。”花梨小声嘀咕，“能凭空把人变出来的只有食骨井了吧？御神木就没——”
“有啊。”草太提醒道，“你忘了戈薇姐姐和犬夜叉哥哥的事了？”
啊，的确。
花梨嘶了声。
当她心情差不多平复下来时，救护车与警车一同到达了神社外。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望着高高的阶梯不约而同互相对视，咬牙抬起担架硬着头皮冲上去。
在电话里已经大概了解过情况的警官交代同事全程不要离开受伤的男人后找到花梨。
“我是专门负责这个案子的吉川。”他自我介绍道，“第一个发现伤患的请问是？”
“是我。”躲到妈妈身后只探出半个身子，花梨抱住妈妈手臂小声说，“但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用紧张，日暮小姐。”吉川警官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打开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后解释：“考虑到后续可能会出现各种情况，我需要问几个问题。”
与草太对视一眼，花梨缩缩脖子还是有点怕。
日暮妈妈拍拍花梨的手，温柔地安抚她让她不要害怕，“小时候你还去见过吉川爷爷，记得吗？”
花梨面露茫然。
反倒是一直很从容的吉川警官在听到日暮妈妈说的话后尴尬地用手指挠挠脸颊，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不好意思的事情。他咳了几声用眼神请求日暮妈妈别再说下去，然后在对方略带促狭的善意目光中别过脸，“……这个案件我们知道与你本人无关所以不用害怕。”
“我明白了。”花梨轻轻点头。
经过简单问询，得到答案的吉川警官在记事本上记下几个关键信息后朝日暮爷爷和日暮妈妈微微弯腰。从他口中得知自己噩梦里的人可能与“神隐”案件有关的花梨挠了挠头，视线扫过庭院中央的御神木又瞄了眼后院，总觉得这可能是个不太美妙的误会。
但她又不能直接告诉对方食骨井的事情。花梨躲回日暮妈妈身后，内心十分挣扎。
戈薇去往战国时代后的当下，就算她把食骨井那匪夷所思的能力告诉吉川警官家里也没人能证明她说的是真的，搞不好还会被怀疑她在故意转移视线，说些玄乎又玄的东西扰乱警方办案。
更何况这只是她的直觉。花梨自我安慰。
万一她直觉出错了呢。
“接下来这位先生将交由我们警方负责。”吉川警官推推眼镜，“我们会竭尽全力保证他的生命安全，后续要是还有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啊。
那个人……不会回到神社了吗？
花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外人眼中，对方与日暮神社是没有任何关联的。
她忍不住抓着头发来回揉搓，浑身散发出焦躁的气息。正准备离开的吉川警官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动作，停下脚步低声询问花梨是想起什么事情了吗。
扶着爷爷回屋的草太担忧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
“没关系，花梨。”妈妈握住花梨的手温声安抚，“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就好。妈妈在这里呢，没有人会嘲笑你的所以不用害怕哦。”
妈妈……
花梨咬住下唇。
吉川微微挑眉。
他目光扫过在母亲怀里发抖的花梨，拿出手机快速给其他人发了几条信息。日暮妈妈朝他点点头，非常感谢他没有催促自己的女儿。
“……可以让他住在神社里吗？”花梨鼓足勇气开口，声线发抖不敢直视吉川，“我总觉得他不能离开神社太久……不然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方便透露理由吗？”吉川露出困惑的表情，暗地里不动声色地打量花梨，“毕竟他现在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
“他会死。”花梨说。
“嗯？”吉川诧异。
“他会死。”花梨再度重复。
听出花梨的语气越来越坚定，吉川有些好奇她是如何做出判断的，但眼下并不是个询问的好时机。
他与日暮妈妈目光交错，然后又盯着躲避他视线的花梨良久，笑着说自己要回去和同样负责这起案件的人商量一下。
最终大家商议出来的结果是同意花梨的想法，让内轮泉奈暂住在日暮神社中。
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来到陌生地方的泉奈当然没有异议。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比起受到官方监视，显然还是居住在神社中要更加方便一些。
所以当他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他就出院了。
今天是他借住在日暮神社的第三天。
想到短短一周内发生的事情却比从前一年里遇到的都多，花梨惆怅地叹气。泉奈朝她的方向偏了偏头，“怎么了？”
花梨下意识摇摇头，反应过来泉奈看不到之后耸拉着眼皮说：“没什么。就是感觉这周过得好慢啊……”
“的确。”泉奈非常赞同她的想法。他也觉得这周过得比以前出潜伏任务都要累，每天不是思考怎么糊弄那些警察，就是想方设法掩盖自己属于忍者的那部分，“所以你更不应该过劳了，花梨。”
“这才认识五天你就变得跟草太一样了……泉奈，你会不会有点适应力太强了？”
“毕竟我是忍者嘛。”
笑着应答的泉奈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里曾经有一处由他宿敌造成的致命伤，族里的医忍无力救治，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后只能咬牙拜托其他族人拿走他的眼睛给兄长换上。
他相信得到新力量的兄长一定没有问题。宇智波一定会在兄长的带领下越来越强。
“不过想想还是觉得好神奇啊。”花梨小声嘟囔，“当时明明半张床上都是你的血，结果检查出来你除了失去一双眼睛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泉奈沉默。
他其实也很好奇是怎么回事——别的不说，他很确信刚失去眼睛的时候他衣服是干净的。
按照花梨和草太的说法，泉奈觉得那个出血量可能已经达到正面被捅成筛子的程度了。但他们三人翻遍仓库里的文献也没找到相关记录，这个疑问恐怕短期内是解不开来了。
“你们下午约的几点呀？”
“三点。”
花梨掰着手指算了算，“那我吃完饭去重新起个草稿，陪你去完之后晚上回家继续赶稿。”
希望后天之前能画完。花梨默默想。
她真的害怕再被编辑杀上门催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