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尘之笙歌尽》上善娆

5、第 5 章

　　然而，一曲毕。我扫了一眼台下，竟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怅然若失。

　　待客人散尽。却见一人仍不肯离去。我抬头，是一张很陌生的脸，看来不是这里常客。
　　但他开口道：“你真像你娘，从我第一眼在这里见到你是听到你的琴声，我就无时无刻不想起你娘。”
　　我震惊的抬头，盯着他：“你…你是…你是………”
　　是的，他就是昨天来的妙。
　　可是他的头发心灵全白了。是一夜的时间，竟全部衰败如同秋草。脸上出现了纵横零乱的皱纹，宛若锋刃锐利的刻痕。
　　岁月催人老，更何况相思。

　　我的心一颤。面对这个白发老人，一时无言。
　　他说：“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可是… …念在…念在你娘的情分上，就让我为你找个定所，好吗？”
　　我一时语塞。

　　“音……你去吧。”正巧这时琦来到大堂，望了一眼音和妙，柔声道，“你不是一直在等人吗？如今这样不是很好？若你执意不去，也罢……路是你自己选择的…………”说完便施施然的朝里屋走去。
　　音转身泪眼婆娑的望了望妙，道：“好……我跟你走……”

　　其实，我的故事仅仅说了一半，例如我从来没有给人提起过我要等的人。
　　我要等的人不是妙，而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那个在我黑色的童年里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北辰昕。

　　我上了马车，转头望向窗外，不由得忆起往事。那些未曾给任何人提起的往事…………

　　我出生在寒冬，那年我娘十七，她抱着我坐在飘雪的窗前，看着那些雪花优雅的飞舞，宛若玲珑的梦。而她的表情，已经没有了一年前的红润个从容，取而代之的，是被漫长无期的等待纠缠的支离破碎的，那种荒芜的哀怨。
　　每个寂寞的女子，都会找到一种打发寂寞的方式，娘当然是弹琴。
　　她会穿着严谨而又华美的服饰，正襟坐于窗前。在她抚琴前，我总会先听到她身上环佩叮当的声响，宛如精致的破碎的梦。很多年后的今天我才终于明白，为何娘要这样苛刻的装扮自己，为何要这样不知疲倦的弹唱。
　　他是在等那个叫妙的男子再次出现，像是多年以前初遇时一样，给他一如既往的惊艳。
　　那么多年的坚持，只为了美丽的一个瞬间。多么残忍。

　　娘弹琴的时候，对我不闻不问，任凭我在床上哭闹。
　　这样久了，年幼的我也学会沿着这琴声走向安静和沉默。我躺在床上，睁着乌黑的眼睛，看着娘用她纤细薄凉的手指抚琴。五十弦的瑟，循环繁复的感伤，带着幽怨的唱词，深深烙进我幼小的内心，宛如我前世注定的歌谣…………

　　转眼十年。
　　我十岁 。我十岁了，也就等于我娘已经在这处日渐破落的宅院里等了十年。她开始讨厌年岁这样循环往复，日复一日，让人感到漫长得绝望。她因此开始讨厌我的成长。讨厌我像她当初一样的倔强。进而讨厌我的一切。
　　我对她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感觉。我讨厌他的琐碎，讨厌她的自怨自艾，讨厌她着装的虚伪繁冗，也开始讨厌她的琴。

　　不知从何时开始，娘不再给我提及她的过去，亦不跟我说过多的话。
　　而我，就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不如干脆没有了更好。我存在的唯一可供证实之处，就是吃饭时娘会多摆上一副碗筷。否则连我自己都怀疑自己的存在。

　　然而，十岁那年夏天，我遇到了北辰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