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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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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闻昭很晚才回来,一进门就看到缩在沙发角落仰头睡着的辛桐。自打他一进门,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连带着些许陌生的气息一同渗透进辛桐的四肢百骸,他很快醒了过来。
入目的就是一身标准宴会着装的闻昭,可能闻昭自己都没发现,他头发上还挂着些金粉。
闻昭身材笔挺,比例极优,一身黑金配色的西装穿在身上显得十分贵气。他刚从某种盛大的场合中回来,身上沾染了不知道多少种陌生的味道。
辛桐从前也没有这样敏感过,他眉头蹙起,对这种混杂的气味很排斥。
“你身上很臭。”辛桐难以忍受地说。他看着闻昭步步向他走来,闻言表情有微妙的变化,面色不佳地反问:“臭?”
辛桐偏过头去,他知道这个形容词大概不标准,但是对他而言这种味道难以忍受,可以统称为臭。
“转过来。”闻昭提醒道。他才不管辛桐说什么,走过来放松地坐在沙发上,手搭在靠背上,若不是辛桐坐得实在太靠沙发角,这个距离应该发点力就能揽过来。
辛桐转过来后,闻昭又冲他勾勾手指:“坐过来点。”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辛桐简直想捂住鼻子,他顾不得这样会不会惹闻昭生气了,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他要冲到洗手间去吐了。
吐倒也是小事,更怕被猜到怀孕。
闻昭一双黑眸深邃地看着他,强迫的意味不言而喻。辛桐刚挪动到他胳膊能触及的范围,就被抓住肩膀用力带了过来,他很轻地惊呼了一声,再睁眼,眼前就是闻昭的胸膛。
信息素的味道就沾染在衣服上,离得太近了,辛桐怕自己忍不住要吐了。
“我很臭?”闻昭声音冷沉地问,他垂眸看着辛桐的发顶,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来回眨动的睫毛,上下忽闪。
辛桐仰头皱着眉头看他,有些央求地、略带讨好半真半假地说:“我不想闻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
他太知道闻昭的毛要怎么顺了,果然没过多久,闻昭就松开了他,脱去了外套。
就在辛桐以为他放过自己的时候,闻昭突然说:“什么Alpha?可能是白思影的信息素味道吧。”
辛桐表情一瞬僵滞,他低了低头。白思影这三个字排列组合在一起,只是说起都足够叫他不堪。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但他知道白思影是有资格来打开这扇门,对他骂一句“贱人”的人。
见他沉默了,闻昭为不可察地咬紧了后槽牙,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懊悔,很快又变得冷硬坚定:“不喜欢就忍着吧,以后我身上都会有这个味道。”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解领带,不知为何突然又生起气来,将领带随手扔在桌上,随后接了一个辛桐第一次见到的动作。他缓缓从左手中指上取下一枚戒指,同样放在桌上。
辛桐的目光无法抑制地追随着那枚戒指,从闻昭手上,到桌上。他盯着看了好久,久到快要看清上面的纹路。这是一枚款式很素的男士戒指,这是辛桐第一见到闻昭戴戒指。
“少爷,贵重物品还是收好吧,丢了要一顿好找。”忙活完出来后正好看见这一幕的老李,目光在辛桐呆滞的侧脸上停留片刻,而后细心地提醒道。
闻昭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贵重物品是指什么,他表情十分不在乎,起身朝卧室走去,随口道:“那你收起来吧。”
老李拿起戒指的时候,看到辛桐无神的双目,他什么都没有说,将戒指放好后拉上了家里的所有窗帘,叮嘱道:“该睡觉了。”
辛桐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沉重的步伐走进卧室的,他坐在床上,想起去年学校的一个设计活动,有学姐叫闻昭戴那枚戒指拍张照做个展示。
闻昭摇头拒绝了,说他觉得戒指很重要,不能随便戴。
学姐调侃他还挺传统,是不是要等结婚的时候戴婚戒。当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闻昭是怎么和辛桐说的?他说他要戴戒指的话,一定是能娶到他的那一枚。
辛桐夸他嘴甜,就会哄人开心。但那之后所有的装饰戒指都进了垃圾桶,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十指空空,却没有等到那一枚能嫁给闻昭的戒指。
虽说现在心也死了,但想想自己为了那句空头支票就丢弃了一大包装饰戒的行为,还是很唏嘘。他白白比闻昭多活三年,行为处事简直比愣头青还要愣头青。
闻昭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味道已经消失了,只有他自己信息素的味道,清新幽雅的茶香,十分有攻击性地将辛桐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辛桐回头看他一眼,闻昭眼中还有刚洗完澡后的氤氲,他鬼使神差地说:“你还记不记得……”
“什么?”闻昭问。
辛桐立刻又醒了过来,他摇摇头,躺下来闭上眼,说:“我记错了,睡吧。”
他果然不记得。但凡记得一点点,都不会对那戒指一句不解释。想到这里,辛桐不由感叹自己现在真是困在这里,脑子都困傻了。
闻昭凭什么要给他解释呢?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闻昭现在摆两份结婚证在他面前,他都不该有一点点的难过才是。
*
“昨天有记者探访到白思影小姐频繁出入闻家老宅,且着装隆重。疑似与闻家二少爷好事将近。”
电视上的娱乐频道第二天就报道了这件事。娱乐频道会在意这些并不奇怪,白思影是电影学院的,当年入学的时候甚至因为颜值冲上过热搜。
在今年年初有部电影爆火,白思影在里面出演男主早逝的白月光,因为那张出色的脸以及电影朦胧的镜头,成为无数人的心头白月光代表。
“别做油腻的,闻不了。”辛桐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老李,提醒道。
老李拿开锅盖看了眼自己精心炖的汤,低头闻了闻,重新盖上后回头说:“很清淡,今天多少吃一点。”
“他今天去哪了?”辛桐凝视着电视上的人,问老李。
老李略显惊讶,辛桐几乎不会过问闻昭的踪迹。他回答道:“今天和白小姐的父亲去打高尔夫了。”
菜端上桌之后,辛桐看着那盘油光发亮的炒青菜,突然就泛起恶心,指着盘子跟老李说了声这个端走,就忙不迭去洗手间干呕半天。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反应怎么一天比一天大,这肚子里像是揣了个什么金贵的宝贝,自己现在连带着愈发娇气起来,一点看不顺眼闻不习惯的都不能出现。
辛桐再回来的时候,桌上那盘炒青菜已经撤下了。老李叹了口气,说:“症状有点明显,少爷很聪明,你怕是瞒不住。”
瞒不住这件事,从医生说出“三四十天”那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闻昭眼皮子底下躲这么长时间。他乞求这孩子给点面子,不要太闹挺,结果完全事与愿违。
他抱着能躲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忍得住就忍,忍不住就强忍。他嗜睡很明显,闻昭几乎每天回来都看到他在沙发上睡着,辛桐不喜欢那张床,只要他走得动,除过晚上几乎不会在床上待着。
起初闻昭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想这辛桐大概也需要冬眠,天冷了觉多。
一直到大概十天之后,纪云哲生日,闻昭那天被灌了不少酒,回到家后辛桐近乎是在他靠近的一瞬间就清醒过来,随后脸色难看地跑到洗手间,呕吐的声音闻昭听得一清二楚。
他一刹那间就明白了,那天不是他身上臭,今天也不是他身上酒味有多难以忍受,他没事,是辛桐有事。
辛桐吐完就知道自己完了,老李也跟着捏了一把汗。然而没等他紧张几秒,闻昭就脸色极黑地吩咐道:“叫医生来,十分钟之内到。”
辛桐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一句,他想说自己没事,不用医生。但话还没出口,闻昭漆黑深邃的眸子就紧紧锁在他身上。
他身上的酒味在这一刻显得格格不入,他看起来一点醉意都没有,简直无比的清醒。
现在是他二十天以来最清醒的时候,他终于想通了。
为什么嗜睡,为什么总对味道颇有微词。
医生被紧急召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完全清醒状态的辛桐,但后者这次看着好像比前面任何一次都还要严重,好似魂都飞了。
闻昭姿势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老李在电话里已经把该吩咐的都讲清楚了,医生拿给辛桐验孕棒,后者僵硬地接过,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闻昭的目光落在医生背后,好像快要把他盯穿了。医生咽了咽口水,问道:“会用吗?不会的话,我……”
“会。”辛桐闭了闭眼,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
十分钟后,那支显示有两道的验孕棒摆在闻昭面前,他仔细端详那两条道,目光晦暗不明,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抬手叫老李送医生离开。
关门声响起后,闻昭还是没有抬头看辛桐。辛桐的指甲已经快掐进肉里了。
“你怀孕了。”闻昭说。
辛桐舔了一下干涩苍白的嘴唇,没有说话。
闻昭抬起头看向站在一边局促不安的辛桐,目光中有些端详的意味:“你怀了我的孩子。”
辛桐依旧不言,他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和闻昭对视。
“但你并不打算告诉我。”闻昭又说。
现在辛桐回答不回答都不重要了,闻昭每一句都用平静的陈述语气来说,他只是在陈述这件事罢了。
闻昭目光又落在那两条道上,问道:“你准备把它杀了吗?”
辛桐咬了咬牙,解释道:“它还不是一条生命。”
“所以你就不要它。”闻昭目光沉沉,每次落在辛桐身上都像有千斤重,“就像你不要我。”
辛桐不知道他又陷入了怎样的极端情绪中,说起这些听不明白的胡话来。
“生下来。”闻昭命令道。
辛桐绝对不接受:“不可能。它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前任的孩子?你以为这个身份会让它好过吗?不会的,不如让它不要存在。”
前妻的孩子,这个身份简直太要命了。辛桐过了二十多年这样的日子,他无数次想过自己要是从来就没存在过该有多好。
“你在意的是身份?”闻昭疑惑,随后又想通了一般地说:“没有关系,我可以说服白思影。”
辛桐眉头瞬间蹙起:“什么?”
他好像明白,又好像完全不明白闻昭的意思。
“她不会介意这个孩子挂在她名下。”闻昭平静地说出这个辛桐想都不敢想的令人恐惧的话。
辛桐不敢相信地看着闻昭,往后退了几步,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抬手摸了摸小腹:“你疯了?你要我的孩子挂在你和你妻子的名下?闻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