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天光[ABO]》驿使

1、chapter 1

　　第一章

　　下午六点，S市夜色渐浓。

　　辛桐对前几日的大降温后知后觉，只是应管家老李的要求，机械性地完成任务似的换上厚衣服。

　　电视里正播放着欢快的节目，台上嘉宾、场下观众都笑得前仰后合，辛桐目光迟迟无法聚焦，自从三分钟前闻到那一抹熟悉的茶香味信息素开始。

　　“门口什么动静？”辛桐问。

　　他头也不转，不带任何称谓地发问，因为这个房子里长久以来只有他和老李两个人在。

　　老李年纪大了，但耳朵却灵，一早就听到门口的响动。他瞥了一眼门口，拿过一边的披肩抖了抖，给辛桐披上，回答道：“少爷今天早上结束了易感期。”

　　他答非所问，辛桐也好像不在意，眸光微微闪动，一声没吭。他撑了一下沙发，想借力站起来，身后的老李双手摁在他肩上挡住他的动作，轻叹一口气提醒道：“他现在还没过渡到稳定期，别惹他动怒。”

　　辛桐当然听劝，在这里他没有不听的选择，能来到这里见到他的每个人说的话，他都得听。

　　门外的成年Alpha正给邻居家的男孩讲着数学题，他刚结束易感期，身上信息素浓厚，阻隔贴的作用小了不少，男孩的妈妈闻到有些不好意思，已经转头回了家，只留了个门。

　　闻昭讲完后面色温和地摸摸他的头，问他听懂了没有？

　　男孩皱起鼻子最后用力嗅了嗅，咧开嘴笑起来：“哥哥，你身上好香呀！”

　　男孩尚未分化，弄不清这信息素到底为何物，只闻得见扑鼻的清香。

　　闻昭淡淡笑了笑，目光扫过眼前的门。

　　闻昭推门进入的时候，那阵清香更为浓烈地飘向辛桐，后者咬紧了牙关想要忽视，却不得不抬起头看向闻昭，他双手紧紧攥起，克制住自己的一切情绪和行为。

　　“我回来了。”闻昭自顾自地说，他进门后径直走向辛桐，两人目光在空中交缠，辛桐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近，下意识就想离开。

　　闻昭却先一步坐在了他旁边，叹息似地说：“怎么又不过来接我？”

　　辛桐别过脸去：“几步路而已。”

　　“刚我在门口待了好几分钟，也没见你来。”闻昭从男孩说话时就察觉到了，如果连没有分化的小孩子都闻得到香味，那这个曾经和他无数次交缠过的人，又怎么会被一堵墙一扇门阻隔了感知。

　　辛桐却不愿承认，只说：“没听见。”

　　“听？”

　　辛桐咬住下唇，不再说话。

　　老李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而后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少爷吃什么，我去煮碗鸡蛋面给您暖暖吧？”

　　闻昭脸上隐隐升起的怒意消散，他摆摆手，示意老李去做。

　　“这几天降温了，感觉到冷了吗。”闻昭看着他穿着加绒的睡衣，棉质的拖鞋，又额外披上层披肩，心说老李这些天确实把人给他照顾的还不错，虽然脸色看着一如既往的苍白。

　　“有点。”辛桐说。

　　辛桐整个人被闻昭的信息素包裹了起来。

　　他不想回答闻昭了，他不想跟闻昭说话，哪怕一句。他怕他有一个字出错就会惹得这人大怒，但他又不能不回答，他不想承受不回答的后果。

　　“嗯？”闻昭面色不变，眼中多了分认真，他目光扫过厨房，“那考考你，几号降的温？”

　　辛桐垂眸：“你不用担心，我走不出这扇门。”

　　闻昭显然满意了，表情好看了很多。
　　“我又没问你，我只问几号降温。”

　　“我不知道。”辛桐说。

　　闻昭看着他的侧脸，追问道：“那什么时候感觉到的冷，家里明明一直很暖和，是老李没照顾周到吗？”

　　辛桐转过去，正脸看向他，在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个无奈的笑，他双眼可以躲避着不去对上闻昭的双眼，“是刚才。”

　　“哦，是我身上的寒气。”闻昭了然。

　　辛桐诚实地说：“是你刚刚走向我的时候。”

　　*

　　卧室里传来些模糊不清的响动，老李端着那碗鸡蛋面出去转了一圈又端回了厨房。

　　他又一次感叹新卧室门的隔音效果确实很不错，比一开始的那扇好得多，他现在已经一句都听不清了。至于信息素，他是一个Beta，原本就什么都闻不到。

　　只是这碗鸡蛋面有点可惜，今天做的还不错，闻着很香，卖相也很好看。但今晚既然已经开始就注定不会结束了，他是除了当事人之外最了解的。

　　左右倒了可惜，最终老李将面换到自己的碗里，捧着碗一点点吃掉了。

　　夹起那溏心煎蛋的时候，卧室那扇隔音超强的门突然失效，一声凄惨的大喊让见惯了世面的老李手一抖，溏心煎蛋掉回了碗里。

　　吃碗面后老李回到自己的起居室，熟练地定上了凌晨的闹钟。

　　果不其然，凌晨三点不到，大卧室灯光亮起。闻昭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烧迷糊的辛桐，沉思几秒后果断地拿起手机给医生打电话。

　　电话刚刚被接通，闻昭的上衣衣摆突然被揪住，他低头看去，辛桐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睛半眯着对他摇头，声音很低：“不要叫医生。”

　　无论是谁，他不希望自己现在的样子被人看到。

　　“不叫看着你烧死？”闻昭将他的手甩开，固执地给医生讲了情况，并冷戾地要求医生尽快赶来。

　　Omega果香味的信息素淡淡地萦绕着，不经意抚平了闻昭的一些怒意。

　　“我死不掉的。”辛桐挣扎着。

　　闻昭皱眉，不知道他这是烧的有多糊涂，说的什么听不懂的胡话。
　　“你以为你是谁，你的命你说了算？”

　　辛桐不顾他的冷嘲热讽，只是说：“真的，我死不掉的。”

　　他这句死不掉刚说出口没多久，就打脸般地晕了过去，闻昭低头看他，就见这人一身痕迹难明，被子横在身上，小腿还裸露在外面，头发散乱着双目紧闭。

　　闻昭看着他，在心里和自己博弈。

　　半分钟后，他半跪在床上给辛桐盖好被子，把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进去，只露个头在外面。又想起这人体寒，掀开被子自己也一并裹了进去。

　　老李将医生带进来时闻昭才下床，他示意老李先出去，然后站在旁边盯着医生看诊。

　　“和上次情况差不多。”中年的Beta医生推了推眼镜，咳了咳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开完药提醒道：“他身体很弱，建议多补补吧。”

　　闻昭嗯了声。

　　“还有就是……”医生说，“还是得注意一下，这种强度没有几个Omega可以接受，更何况他。”

　　辛桐吃了药后第二天睡到了中午才醒来，老李敲敲门端着饭进来，熟练地搬来床上桌，扶着辛桐坐起来，又一道一道介绍了今天的菜。

　　“炖了点汤，尝尝，好喝的话以后都炖。”老李将碗端给辛桐。

　　辛桐闻了闻就知道这汤里放了不少好东西，他眉头微皱，闻昭这种先折腾完再给他补身体的方式，让他很难接受这碗汤。

　　“如果不爱喝呢？”辛桐问。

　　老李平静道：“那就换一种做法。”

　　辛桐了然，总之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式，闻昭就是铁了心要把他身体补好，方便他随时都能折腾，且不担心他会死。

　　他想起昨晚闻昭反问他“你的命你说了算吗”的时候，他惊讶于闻昭确实是怕他会死的，又无奈于眼下看来他的命确实不是他说了算。

　　“不喝。”辛桐放下碗。

　　他这一句不喝，经由老李的传话，到了闻昭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赌气。

　　于是中午闻昭来了，叫老李把汤热热再端来。

　　辛桐看着他，重复道：“不喝。”

　　闻昭没答，只是再老李把汤送到他手里时，诱哄着说：“喝了吧，喝了答应你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辛桐知道，这个要求是有范围的，比如他提出让闻昭放自己走，闻昭就会生气到把他彻底搞进医院。

　　闻昭已经将一勺汤吹了吹送到了他嘴边，辛桐不喝也得喝。

　　“让老李陪你去楼下走走？”闻昭举例道。

　　辛桐淡淡地看着他，喝了送到嘴边的第二勺汤。

　　闻昭居然在用施舍的语气，把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当作奖励。

　　辛桐沉默地喝完汤，在闻昭心情颇好，信守承诺地想要兑现诺言的问出“说吧，想要什么？”的时候，他掀开被子，曲起腿，抓住脚边的锁链对闻昭晃了晃。
　　“加长一点吧，走不到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