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现实》亭灯

228、番外8 片段回忆

　　在这天以前，我以为没有什么比偷偷去见远在异地的对象结果却没有见到人更尴尬的事情了，直到我发现，还有当你要见的对象也是这么想的时候这一情况。

　　这几天中秋放假，我们本应该拥有一个完美的假期，然而我被迫留在学校帮忙干一些有必要没必要的琐事，补习从前落下的各种知识；在与我学校相隔一条街的学校上学的季之韵也为了某些竞赛或是项目研究，不能离校；叶沉舟在隔壁城市出外勤，防止出门旅游的人群发生意外；方淑瑶恰好在叶沉舟工作地点附近上学，干脆跟在叶沉舟的后面帮忙，就当作是在实习了。

　　明明两个城市相隔不远，可是大家都因为各自的不抗力因素没法团聚，只能接受分开两地的事实。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所以在假期前夕季之韵偷偷翻墙来找我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想到还可以主动逃学。

　　和我跟叶沉舟不一样，方淑瑶所在的城市离我们这里有将近一百公里，虽说交通很方便最多两小时就可以来回，可平时也需要提防各种突发事件，所以她和季之韵只能是完完全全的异地恋状态，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见面。

　　“叶沉舟正好也在那里，你不想去给他一个惊喜吗？”季之韵十分殷切地恳求我。

　　偌大的图书馆内，一个大活人扒在桌面边缘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惹眼，我赶紧收拾东西拉着他跑了出去。

　　“可是我们都有事吧……”我表面上还在犹豫，内心其实已经开始动摇。

　　“我们都才刚入学，能有什么事干？那只是留你下来测试你忠诚度的借口罢了。”季之韵熟练地拉着我朝宿舍的方向走去，“你自己好好想想，有什么事情是紧急到必须要在这几天完成的？”

　　我思考了一下还真是如此。

　　“瑶瑶跟我说了，一定要小心别被PUA了，不然什么活都要你白干。”

　　我又思考了一下，他说的可太对了。

　　“你再想想啊，我们要是在这个时候过去，他们肯定会特别开心。”说话间，季之韵的嘴角都快扬到耳根了，“你说我们要不要买点礼物，鲜花会不会太土了？衣服的话，我之前已经送了好多了……”

　　脑子里开始不由自主地蹦出叶沉舟见到我时的场景，他是会很高兴？还是特别激动？

　　“啊对了，你到底住哪一栋啊？”季之韵忽然停下，而我这才从各种幻想中回过神来。

　　我不敢直视他：“我其实不住宿舍，我早就在外面和……”

　　“啊？！”
　　他大叫一声，我注意到宿舍边上正卿卿我我的情侣突然将视线转向我们这里。

　　他清了个嗓子，作势小声问道：“你和我哥同居了？居然不告诉我？我们还是兄弟吗！”

　　什么你哥我哥的，这两人背着我都发展成这样了，虽然叶沉舟确实还没有告诉他们我们早就同居的事就是了……

　　不过我也就是在心里吐槽而已，表面上还是强装淡定：“之前忙着搬家和学校的事，所以一直没机会说……”

　　“那家伙开学参观学校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照顾好你，合着原来根本用不上我。等会找到他们，我一定要先骂他一顿。”

　　好了，现在又成那家伙了。

　　“赶紧上车走人，抓紧时间！”季之韵完全没空再跟我废话，三步并作两步把我带进刚买的小轿车内，一路开车朝另一个城市出发。

　　……

　　明明路上花的时间也没有很多，可我却莫名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直到许久以后，轿车平稳地停在高度公路的出口处，我们来到叶沉舟本该执勤的路口。

　　我早就透过窗户看到了一个隐约的身影停留在另一头的警车边，然而激动的心也随着我下车的动作渐渐平息。

　　那根本就不是叶沉舟。

　　而是高瑞轩那倒霉孩子。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我们的身影，正迈步朝我们这里赶来。

　　在短短的一瞬间内，我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按照正常的发展，叶沉舟应该被拉到另一座城市边缘的高速路口凑人数，而方淑瑶也会陪着他一起，所以在我过来的时候，他们会留在外面工作，而不是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

　　肩上忽然传来莫名的压力，我这才想起来我是在自习的时候临时被季之韵拉走的，此刻身上还背着重重的书包。

　　心中百感交集，我望着季之韵同高瑞轩打招呼，他的脸上明显也挂不住笑容了。

　　得了，惊喜变惊吓了。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那是我专门为叶沉舟设置的铃声，其他人打过来都只会振动。

　　“你……”电话那头的叶沉舟欲言又止。

　　“……”我望着远处收费站明灭的灯光，疾驰的汽车从我面前驶过，发出引擎呼啸的悲鸣。

　　“……你不在家？”他明显听出了我这里的不对劲，“你去哪里了？”

　　为了让叶沉舟放心顺便给他惊喜，我故意骗他我回家了。

　　我深吸一口气保持理智，在季之韵急切的和高瑞轩不解的目光下毫无波澜地回复：“你是不是回家没找到我？”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下一秒终端内的惊呼传在每一个人耳中。

　　“你们也来找我们了？！”

　　这真是个好问题，好到我根本不敢回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竟然传来另一道带来希望的声音。

　　“你们还真是一家人，想都想到一起去了。”廖皓思将自己骚包的墨镜自黑夜下摘去，迈着嚣张的步伐走来，“要不是我也被拉来凑数了，你们哪来的机会体验下我的私人直升机？”

　　托廖皓思的福，他们和其他人直接换了个班，而我们则一起坐着直升机飞快地回到家中团聚，又畅聊起各自分开以后的生活。

　　～～～

　　我和叶沉舟一起坐在毫无阻拦的悬崖边，就这样静静地从日初到日升，最后再到日落。

　　新生、重生，最后归于平淡……

　　我们在阳光的沐浴下回忆了很多往事，莫名有种白头偕老过上了退休生活的感觉。

　　“想不到居然真的会有这样一天。”

　　“嗯？”我表示疑问。

　　“人这一辈子有无数个黎明到黄昏，我以为当我一次又一次反复看到这些相同景象时，我的心里不会再产生任何波动。”叶沉舟忽然拉过我的手，将它当宝贝似的放在自己的腿上揉捏，“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我忍着手上的痒意故意问道。

　　那只食指上还缠着由柳枝编织而成的草戒指，看上去既滑稽又幼稚。

　　叶沉舟端坐在草席之上，发出低低的笑声：“我发现有一个人可以每天陪我看日出日落，看云生云起，看潮涨潮落，一直到我们人生的终幕……”

　　我也抿嘴笑了，低头假装望着那枚粗糙的戒指没有说话，试图努力憋回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我们就像是被肆意播撒于世界中那一颗微不足道的种子，种子很不幸地落入悬崖之上，开始拼命挣扎生长。可对于陷入穷途末路的我们来说，那一抹自石缝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有多么弥足珍贵只有本人知晓。

　　“不管怎么说，今天算是我们正式过的第一个生日，还是别太伤感了。”叶沉舟拍了拍我的头，熟练地把后面的头发整理好。

　　我轻声应了一声，又朝他那里挪了几步。

　　“生日快乐。”

　　我们异口同声，与此同时，背后的古钟敲响，庄重淳厚的声音伴随海浪拍击峭壁的阵阵响动，犹如圣洁教堂内回荡的嗡鸣，惊飞远处一波刚刚归巢的鸟类，叩击在我的心弦之上。

　　相互对视间，我们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对方最好的模样。

　　“今天的时间很宝贵。”叶沉舟捏了捏我的脸颊，上方的桃花状纹身因为温度变化显得愈发红艳，“我们可是好不容易请了一天假特地赶回来的，可不能就这样白白坐了一整天。”

　　“那你，唔，还想做什么？”我把他的手挪开，然后按住它，便再也不动了。

　　有时候我们俩就像是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又或是还在学捕猎的小动物，总是喜欢互相捉弄打闹，以此来弥补童年的缺憾。

　　但也只有在独处时，我们才可以放肆地展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模样，再也不用端着做事。

　　“你看我们已经有了情侣纹身，这意味着我们已经绑定在一起了……”叶沉舟没再动手，可是却突然挪动上半身，偷偷亲了我一口，“但我觉得还不够，所以……”

　　“等等！”我没来得及痛骂，赶紧开口阻止他。

　　然而下一秒，他稍一用力便挣脱我对他的束缚，反手握住了我的手，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草戒指，又将一枚小小的金属环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面。

　　“我想了一下，以我们的个性，应该都不喜欢举办那种盛大的婚礼，可我不想缺少这个庄重的仪式。”
　　叶沉舟贴近我的脸，我们鼻尖贴着鼻尖，呼吸间萦绕的都是寺庙里飘飞的淡雅烧香味。落日的晚霞笼罩在我们身上，勾勒出面部起伏的轮廓。

　　心跳不断加快，我强装冷静，偏过头看到那枚看上去低调、实则篆刻着我们名字的银白色素戒。

　　“所以我私自订了这一对戒指。”叶沉舟伸手覆盖住我的手，另一枚尺寸稍大的同款戒指格外显眼，“那么……”

　　“你愿意和我一起，携手共度余生吗？”

　　像是在故意配合他的节奏，话音落下的瞬间，四周寂静无声，静到我只能听见自己身体内部越来越快的心脏跳动声。那颗沉寂许久的心完全不受控制，就要跳出胸膛，替我证明自己的真心似的。

　　“我愿意。”我搂过他的脖子，与他相拥在一起，贴着他的耳侧轻轻回应。

　　“那你是不是该改口……嘶！”叶沉舟咬着牙倒吸一口气，人却只是稍微搂紧了一下我。

　　在他的耳侧，有一枚小小的耳钉，虽然已经看不出到底是本身的黑色，还是被血覆盖后的深红。

　　“我也有礼物要送你。”我轻轻舔舐掉耳垂下溢出的血点，感受着身前人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当然这一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叶沉舟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便用手掰过我的头，抵着下巴报复性地吻了过来。

　　猛烈而深入，汹涌而炽烈。

　　藤蔓与娇花，戒指与耳钉，我们终于将彼此彻彻底底地占有，完完全全地锁住。

　　哪怕此时要我们一并跃下悬崖，也不过如此。

　　我们像是一对正式结婚的夫妻，庄严的宣誓词之后，是情深意浓的亲吻。

　　那么接着的安排自然是……

　　天地的见证，亲友的欢呼。

　　我也没有想到季之韵他们居然也一并请假跑回了原来的晋元市，只为了这场隐秘而特殊的婚礼。

　　“在一起，在一起……”

　　“来一起拍张照……”

　　我们从危险的悬崖边离开，在满溢而出的亲情友情中回到寺庙大堂。那里早已摆上了成堆的美食，留在这里的只有彼此之间最为熟悉的亲朋好友。

　　我和叶沉舟对视一眼，笑着吹灭插/在蛋糕上的蜡烛。

　　蛋糕是特制的三层巨型款式，足够每一个人都吃得尽兴，蜡烛则做成了一个无穷的符号，代表着无尽的循环，意味着永远在一起。

　　我在熏香的环绕之中抬头，看到了正对我展露出笑颜的佛祖。

　　～～～

　　自从我的手上戴了枚戒指以后，程骋每天就跟疯了似的和我吐槽叶沉舟不靠谱。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草率成这样？”

　　“这戒指不会太朴素了吗？”

　　“你看看我这个，四面镶钻……”

　　我有些忍俊不禁，打断了他的炫耀行为：“我觉得挺好的，马上放寒假了，你们准备回家吗？”

　　程骋吸了一小口面前的咖啡，十分诧异地回道：“怎么可能？反正在我和瑄哥安定下来之前，我才不想回去。那你呢？和叶沉舟一起回去？”

　　“对。”我默默地把咖啡放到一边，开始吃一旁更加甜腻的蛋糕。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啊？”

　　“我还没去过呢？那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海鲜？”程骋看上去可激动了。

　　我愣愣地点头，虽然我并没有吃过：“可是你不是挺嫌弃阿晨的？”

　　“咳咳咳……”程骋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用纸巾优雅地擦着嘴，“我是提醒你别给人家吃死了，瞧你这懵懂的傻样子，谁都会想来骗你的吧？”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回话。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在成为NPC之前更早的事情。

　　或许用“懵懂”一词来形容当时的我还根本不够，像是温室里精心滋养的花朵，又像是刚刚步入人类社会前一秒还在挣扎求生的野人，我对世界的大部分认知都停留在纸面或是口述，实际的体验只停留在那所大学还有稍纵即逝的卧底经历上，单是理解眼前的现状就已经花费了巨大心力，更不用说去通关副本。

　　所幸的是，不是每一个新手副本都像我管理的那个副本一样恶心，在加上我良好的接受适应能力，我很快就习惯了第一个副本，幸运地通过并且来到那个如同异世界般的桃花源，总算是顺利熬过了新手期……

　　可是好景不长，总有些意外情况。前期还好好合作的同伴下一秒不是葬身于副本，就是露出自己的真实面貌，总想从我身上获取什么。

　　到最后我才发现，可以信任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不对。

　　真的是这样吗？

　　从前好像总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告诉我该怎么做，鼓励我不要放弃……

　　到后来成为NPC后我主动分裂出两个灵魂，一个在副本外内向懦弱，一个在副本内冷静果决，甚至和叶沉舟相遇后，我在惩罚副本中直接变成了两个看似完全相反的个体……

　　我是因为得知叶沉舟死讯后受到的打击太大从而精神分裂了吗？还是说那只是我记忆错乱产生了错觉？亦或是本来的问题在我来到桃花源后被治好了，就像无数死后穿越过来复活的玩家一样？

　　我成为了……

　　他？

　　“嘿，怎么走神了？”

　　程骋的手在我面前不停挥舞，我蓦地放下手中的不锈钢勺，金属制品碰撞的脆响将恍惚中的我点醒。

　　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再执着也不可能找到答案，刚才一连串蹦出的想法可能只是我没由来的臆想罢了。

　　“抱歉，我在想该怎么带你们过去比较好。”我重新拿起勺子开始品尝蛋糕。

　　“这就很简单啦，只要……”

　　～～～

　　后来的事情大概就是我们一行六个人三辆车跟不熟似的一起回到了晋元市过新年。

　　或许是为了庆祝我们回来之后的第一次新年，大家难得地没有离开基地回到自己的老家，全都围在门口等待我们的到来。

　　我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和叶沉舟同住的宿舍仍旧被完好地保留着，就连那辆小破三轮都被重新整修一番，现在看起来和刚买来的新款几乎没什么两样。

　　当然接下来的流程还是同样一套：与各种好朋友打招呼，向众人介绍程骋和何铭瑄，然后回到宿舍里，悠闲地享受独处时光。

　　距离除夕夜还有小半个月，我们也没有闲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扫墓。

　　又一次蹬着小三轮在公路上晃晃悠悠地行驶，我们停在墓园前，出乎意料地看到了一辆全副武装的警车，以及——

　　被一众特警包围的周坤。

　　修正过世界线后，周坤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是作为从犯被判无期关押入狱。

　　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叶沉舟明显愣了一下，须臾后迈步向前，似乎和那些人聊了什么，得到允许后这才和周坤说上话。

　　“我实在是想不出你来这里的理由。”叶沉舟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异常生硬，“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是来看谁的。”

　　周坤在看到他凑近的一瞬间像是触电般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我……很抱歉。”

　　叶沉舟冷笑一声，似乎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转身便要离开这里。

　　“等，等下！”周坤出声喊住他，终究掩藏不住那双眼里包含的热烈情感，“你等我，我一定会出来找你的！”

　　呵，这是旧情未了呢。

　　“好好赎罪吧。”叶沉舟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坚决的背影，“足足两辈子的……”

　　“什么？”周坤蹲在原地，和叶沉舟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上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不过我并没有让他继续问下去。

　　“喂喂喂，你做什么！”
　　边上的警员还想拦着我，可是我一矮身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灵活得堪比抹了油的鲤鱼。

　　“你这小子在那么多人面前动手？”叶沉舟属实被我吓了一跳，却没有过多责怪我，而是搂着我边回头说着没有诚意的抱歉边冲进墓园，也不怕叨扰其中正在沉睡的人们。

　　我朝他毫无负担地咧嘴一笑，默默地将戒指重新戴回手指。

　　我可不想脏了我们的定情信物。

　　身后的人群渐渐远去，经此一别，也不知道再次与周坤相见是什么时候，到那时我们是会放下一切达成和解，还是重新解决私人恩怨……

　　～～～

　　扫墓结束后，我们又在镇子上随意晃悠了几圈。临近新年，整个镇子充斥着各种红彤彤的布景，就连死板的水泥地面上都布满了红色的爆竹碎片，看上去热闹极了。

　　道路、房屋，就连曾经看管杂货铺的那个阿姨都是那样熟悉，以致于我在不知不觉间走在了叶沉舟的前面，头一次领着叶沉舟在人群中穿梭。

　　“你说，唔，要不要再去买点什么？”叶沉舟嚼碎一颗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没有刻意提出这一点，“听说新出了一款鞭炮，放人身上的时候就跟挠痒痒似的，要是丢季之韵身上肯定很有意思。”

　　我盯着手上空无一物的竹签，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以及他手上一点没吃的糖葫芦。

　　这坏东西到底什么毛病，就喜欢吃我手里的？

　　再发展下去怕不是直接要我当众嘴对嘴喂了？？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啊。”叶沉舟熟练地接过我手上的竹签，又把那支没吃的递给我。

　　还能怎么办，只能依着呗。

　　我想要故作矜持地将糖葫芦拿过来，嘴角却忍不住勾起。

　　这本来应该是一副很唯美的画面，直到两个身影从我们中间飞奔而来。

　　糖葫芦连自转带公转地飞了起来，然后落到地面，很不幸地裹了一身鞭炮碎屑，看上去更喜庆了。

　　“……”我们一同陷入沉默。

　　“哈哈哈，抓到你了！”

　　“刚才的不算，有人挡我路了！”

　　“怎么不算，我就是抓到你了，给我把红包还回来！”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内心并不想去阻止，总之叶沉舟黑着脸走到正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又脏又邋遢的两个小孩边上，一只手拎着一个人的后领就给人提溜到边上去了。

　　在他带有威慑力的沉默注视下，那两个约莫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垂着头，表现得乖巧极了，然而背后却在不停用手推搡对方，一看就是在用小动作互相责怪。

　　天真又充满无处发泄的活力，也不知道是从哪家窜出来没人管教的野孩子。

　　叶沉舟开口问他们从哪里来的，准备给人送回去，毕竟在这大街上乱跑也挺危险的，可谁知自己刚一开口，其中一个稍微白净一点的小孩突然就哭了。

　　不是那种嚎叫似的大哭，而是一滴一滴掉眼泪的那种委婉的哭。

　　那小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眉头皱起，嘴唇紧闭，显得颇为委屈可怜，令人心软。

　　就怪了。

　　还我的糖葫芦！

　　叶沉舟怕别人觉得自己欺负小孩，有损自己宽容大度的好人形象，我可不会顾虑那么多。

　　我走到那两个还没到我腰部高的小孩面前，终于有了人生头一次觉得自己比其他人高的得意骄傲感。

　　然而就在我憋着一股气准备教训人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直接呆在原地，讶异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说重新见到程骋时，我的心里充满了感动，见到周坤时，我也只有一点生气和嫉妒，但是见到面前这人时，我却无法用任何单薄的词汇描述内心翻涌的感情。

　　再熟悉不过……

　　过去不曾存在于世的经历永远留在了我的脑海中，哪怕随着时间的消磨它们愈发模糊，可我仍旧记得那个自说自话选择自我毁灭的人。

　　仿佛回到了数十年前，眼前尚显稚嫩的脸与那个既照顾帮助我又迫害丢下我的青年重合，一时间竟让我难以作出任何回应。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刻，他好像也感应到了我的存在，竟然无视了挡在前方看似凶神恶煞的叶沉舟，径直朝我奔来，只一下便环过我的腰死死搂住我，让我难以动弹。

　　眼看着叶沉舟的脸都要被这毛孩子气绿了，这还没完，另一个见状也跟着扑了过来，两个人叽叽喳喳的硬是喊出了十几个人的气势，就连附近的路人都忍不住朝这里投来好奇的目光，弄得我们像是人.贩子似的。

　　一会儿是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的乱喊，一会儿又是救命有人欺负我的哀嚎，听得我简直都快要灵魂出窍了。

　　不过我尚且能顾及一点昔日情谊勉强忍受，叶沉舟早已不想管他们到底是没有威慑的小孩，还是什么有点反抗能力的成年人，一手一个揪着两个小家伙的耳朵把他们强行拽开。

　　“啊啊啊，不许你欺负那条臭鱼！”另一个一身黑衣服的开始大喊，这时候倒是统一战线了。

　　“你个小黑仔，我才不要你救！”这一个小白脸十分无情地宣告战线不成立。

　　就算是再傻，叶沉舟也明白了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可是我可以随手给周坤一拳头泄愤，他可没法真的揍他们。毕竟他要是一拳下去，明天我们就得新闻上见了。

　　“那个……”在围观的群众变多以前，我还是决定先把他们安置好，“先别吵了吧，你们家长呢？”

　　～～～

　　直到被两熊孩子带到幼儿园，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福利院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没有人管教，开始莫名对自己先前询问他们家长在哪里的问题感到一丝愧疚。

　　“小鱼儿”和“小黑”，这就是陶墨钰和那名黑衣人现在的名字。

　　“他们的正式名字还没有想好，我们这里习惯让他们自己选择，或者收养之后随养父母姓。”坐在我们面前的岑红显得有些头疼，“不过他们两个比较特殊，据说一直不愿意取名字，就是要用这种昵称先喊着。他们明年才正式入学，我们想着等他们长大点再说也不是不行。”

　　叶沉舟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杯，水面上倒映出他颇感头疼的面容。
　　“这里原来也是窝点之一，后面被改造成兼具福利院和幼儿园的设施，然后他们正好一直留在这里了，对吗？”

　　“是这样的。”岑红看了一眼围绕在我周围突然变得十分乖巧的两个孩子，不觉感叹，“他们两个从我来这里当志愿者开始，就一直很调皮，怎么你们来了就这么听话了。”

　　不是我们来了，是我来了。

　　我一手托着下巴听他们谈话，另一只手朝远处丢一颗闪着彩光的橡胶球，心里默默想着。

　　两个小家伙一见球丢出去了，跟条养熟的小狗似的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抢球，又满脸热情地还给我，迫切希望我跟他们继续玩这无聊幼稚的小游戏。

　　在叶沉舟无比嫌弃的目光下，我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们，条件反射般伸手接过那沾满湿泥巴的球，再次随手丢了出去。

　　总感觉晚上回去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说来也巧，我们又在这里碰面了。”叶沉舟强忍额头抽搐的青筋，面带笑颜地转移话题。

　　“其实我本来还是想去寺庙那里做志愿顺便放松下心情的，不过这里正好缺人手，尤其是那种温柔可爱善良的女生，所以我就过来啦。”岑红说完顿了一下，突然间又反应过来，“对了，你们和那俩孩子那么投缘，不如领养下？”

　　转移话题失败，叶沉舟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出现了。

　　场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就连俩熊孩子都没敢说话，只是瞪着两双漆黑的大眼睛识趣地站成一排，像是在等待检阅。

　　我不用猜就知道叶沉舟在想什么。

　　这下好了，昔日情敌即将变成自己养子，换谁能毫无负担地接受。

　　我撇过头偷瞄叶沉舟难得板正到严肃乃至是呆滞的脸，浑身颤抖试图憋笑。

　　在我终于憋不住时，他蓦地从座位上站起，语速很快却能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件事我必须回去和落落好好考虑一下，原谅我无法立刻做出决定。”

　　～～～

　　回来的路上叶沉舟一句话也没有说，不过周身的低气压是藏不住的。

　　我看见他躺在新买来的沙发上抱着终端打发时间，丝毫没有想要搭理我的意思，干脆小心翼翼地顺着另一侧沙发爬过去，然后戳了戳他的手臂。手臂上的肌肉瞬时紧绷在一起，藏在皮肤下方的血管隐隐凸显出纹路，充满了雄性独有的力量感。

　　叶沉舟不动声色地换了个不知名的应用，还是没有理我。

　　我改戳为摸，逐渐向下探去。

　　室内的空调打得很足，热气充斥在我们之间所剩不多的空隙之中。

　　在我即将达到某致命部位时，叶沉舟猛地伸手按住我鬼鬼祟祟的手，终于赏赐了我一道眼刀。

　　我回敬以一个单纯无辜委屈含泪的目光。

　　“我真是……”叶沉舟长叹一口气，将终端收起，“难得见你这么大发善心啊，不会是旧情复燃吧？”

　　我抓住机会腿一伸便跨坐在他的身上，像是抱着什么巨大毛绒玩偶似的整个人都埋在他的上半身，就像我们平时在家里经常做的那样。

　　“那还真不好说。”我不安分地动了动，“毕竟我最开始遇到的可是他。”

　　我感到叶沉舟环住我的腰，弄得我有点痒。

　　他明显带有嘲讽地笑了笑：“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话都说不清的小屁孩，能满足你……”

　　我立刻捂住他的嘴，面上故作淡定：“那我也没法确定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有那么多帅哥美女追求你，我又没有什么……”

　　我的话尚未说完，眼前忽然一花，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你要是觉得我不够爱你的话，我可以有很多方法来证明。”叶沉舟神色晦暗不明，他伸手卡住我的下颌，“比如说语言上，或是行动上……”

　　我几乎感觉不到我的呼吸，虽然我们已经回来整整一年，哪怕我明白叶沉舟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我总是下意识用开玩笑地语气说出内心的不安，莫名自卑地觉得自己好像配不上他。

　　毕竟在现实中，我只是个没有任何能力、刚被人捡走的普通人……

　　而每当这个时候，叶沉舟都会带着我一字一句地细数我的优点，列举我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事情，其中也包括我试探他底线却被无限制纵容的行为……

　　当阳光过于耀眼时，隐匿在背后的黑暗并不会减弱，反而会随之加强。

　　当然，阳光有时也会被黑暗拉走，与之共沉沦。

　　我张嘴咬住他试图探进来的食指，明晃晃地告诉他，行动上的证明还不是时候。

　　“这话题可是你自己提的，不能怪我啊。”叶沉舟一翻身，与我并排靠在沙发床上，“说正经的，你想要收养他们？”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们现在完全不用担心金钱上的问题。”我伸了个懒腰，“而且我们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孩子了，收两个便宜儿子也不错？”

　　叶沉舟听罢似乎愣了很久，我余光瞥到他时而翘起时而拉平的嘴角。

　　这家伙怕不是又想歪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去了。

　　“我觉得现在可以稍微资助下，等他们成年以后再自行决定就好了，也算是做件好事吧？”

　　“嗯。”叶沉舟回过神，摸了摸我手指上透亮的戒指，“算是弥补一下从前副本里做的事。”

　　“你可别反悔啊，倒时候真给自己弄出个小情敌出来。”我故意开玩笑。

　　“我知道。从那两小子第一次见到你的反应开始，我就知道他们心思不纯。”叶沉舟说着又开始动手动脚，“不过我可不觉得他们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能让你开心就好……”

　　“他最后……”

　　为了救所有人付出一切，也真心悔悟过。

　　倘若换一条路，陶墨钰也许并不会误入歧途，违背意愿做出那些害人害己的事情。

　　“我知道。”叶沉舟倾身覆过来，让所有关于他人的话语都止于一个汹涌而激烈的吻中，“我说过，我们最好适应现实生活。”

　　陶墨钰固然做了很多错事，可我们两个呢？

　　为了通关副本，我们的手上沾了多少血，曾经有多么不择手段，而那些人最终结局如何，是否回到现实重新复活，这些都是未知的。

　　以致于到现在为止，我们都很难判断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只能做尽可能多的好事，论迹不论心。

　　倘若再一次回到那种无限重复的世界的话……

　　我没有继续思考下去，缺氧和过电般的感觉同时袭来，彻底夺走了我的理智。

　　～～～

　　多收养了两个小孩儿的后果就是，今年的新年过得比之前还要热闹，而且是成倍的热闹。

　　“叶鲤，还有，谢玄？”季之韵站在福利院的房檐下，难得感觉吵闹得头疼，“这就是你们领养的小孩？”

　　为了探望留守儿童和孤儿、不让他们过于孤独，我们全都跑来福利院，带着里面的孩子一起玩耍，像是支教一般和他们相处了足足一周。

　　不远处的草坪上，方淑瑶正和孩子们踢足球，满场子疯跑起来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岑红明明腿脚不便却还要守着球门，在一旁大声指挥，玩得不亦乐乎。

　　当初在寺庙里的小和尚，还有曾经的陶墨钰和黑衣人……

　　不对，应该是重新改名后的叶鲤和谢玄，也都包含在内。

　　“嗯。”叶沉舟在一旁应了声，“锦鲤赐福，玄鸟好运，寓意不错。”

　　“这名字挺好的啊……”季之韵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方淑瑶身上，似乎联想到很多往后的事。

　　“我也觉得。”叶沉舟憋着笑，“都是落落想的。”

　　蓦然被提到，我在背后狠狠掐了他一把。

　　说是我取的名字，实际上这家伙也没少给意见，最显而易见的就是，他非要让陶墨钰跟着他姓。

　　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我，当然，我也默认了就是了。

　　“哥哥！”

　　我正想着怎么回答他，那滚得一身泥巴的臭小孩蹬着两条腿就朝我直奔而来。我还没来得及避开，倒是叶沉舟一把抄过叶鲤的腰，给人扛了起来。

　　叶沉舟深深拧着眉头，看上去不爽极了：“搞得这么脏就别硬凑过来。”

　　我有些忍俊不禁，也走了过去：“你对小孩温柔点，脏了还能洗的。”

　　他将人放下，同时掸了掸自己的衣袖，却不会再去纠结衣服上的灰尘到底有没有彻底清洗干净。

　　“你，坏人！”叶鲤见我没有责怪自己，冲叶沉舟扮了个鬼脸，又躲到我身后。

　　我向他无奈一笑。

　　自己领养的孩子，除了惯着还能怎么办呢。

　　叶沉舟俯下身牵起我的手，在叶鲤的注视下堂而皇之地偷亲了我一口。

　　“我自己选的人，只能宠着呗。”

　　心下猛地一惊，我诧异地转过头看向他，可他只是眨了眨眼，将我的心思全部看透。

　　“喂，你们两个别把我忘了啊！”季之韵忽然出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老苏喊我们去帮忙，马上就要开饭了。”

　　“你们这些成年人能不能做点榜样？”方淑瑶牵着谢玄笑着走来，“小玄都知道提醒我们别玩得太久了。”

　　谢玄明显比叶鲤内向很多，似乎想要过来和我们亲近却又碍于叶鲤的存在不敢过来。

　　我向谢玄招了招手，他立刻展露出笑颜，屁颠屁颠地带着方淑瑶和我们并排走向房间里面。在那里，程骋和何铭瑄正给这里的孩子们试穿最新订制的服装，忙得不可开交。

　　好像重新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们便是家庭中的一份子，能够在这和平完好的世界里幸福地生活。

　　“真好啊，不是吗？”
　　叶沉舟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总是让我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是啊。”
　　我回望向他，那枚小小的耳钉在光下闪烁着难以忽视的亮光。

　　而他也牵起我的手，两只无名指上的戒指碰撞在一起，时刻彰显出自己的存在感。

　　一段痛痛快快的晚餐过后，所有人都聚集在空地之上，看着正中心投影屏上播放的热闹节目，互相交流来年的心愿和祝福。

　　烟花倏然升起，短暂易逝却足以带来由衷的快乐。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之中，一切都回归正轨。

　　随着主神的幻灭和桃花源的消失，现实中看似永远找不到的证据终于露出了马脚，永远和平没有纷争的社会又有了应有的波澜，基地里的训练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散漫放肆，大家开始严格要求自己，频繁地出任务。

　　那个只有单一色彩的世界似乎都被烟花染上绚烂的彩色，过去的记忆被彻底尘封，在此刻炼铸成永恒。

　　“只有你是我真实存在的证明。”
　　暖光描摹出叶沉舟脸部堪称完美的弧线，我脱口而出。

　　烟花的声音太响，他似乎并没有听见，只是将我搂到自己身边，在我的耳边低语。

　　“我对你的爱，真实永不变。”

　　……

　　“啊啊啊，你怎么偷翻我日记啊！”

　　谢落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头发便瞧见叶沉舟抱着一本书看得入了神，连自己走到面前都没有发现。可是他再一仔细看过去时，这才发现问题所在。

　　那是一本被牛皮纸包裹住的本子，纸页泛黄看上去就像是被做旧了一般，而且最关键的是，其中夹着一枚由红绳拴住的书签。

　　这个年头很少有人会用纸记录东西了，除了他这个格外念旧的人。

　　所以那绝对是他偷偷摸摸写的日记！

　　“我看你就放在桌子上，还以为是你特地想要给我看的东西。”叶沉舟缓缓合上日记本，郑重其事地将它合上放回桌面，“抱歉，我一不小心就看起来了。”

　　面对这真诚无比的道歉，谢落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重话，毕竟以他和叶沉舟过于亲密的关系，他根本就没想藏着掖着什么。要细究起来的话，反倒是羞耻更多一点。

　　“那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他带着一身水汽坐在叶沉舟身边，像极了被雨打湿惹人怜爱的流浪猫。

　　“写得挺好？很像我们的自传。”叶沉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朝他故意靠过去，“还是说，你又想听我说点什么肉麻的表白……”

　　“好了，你别说了！”谢落立刻打断他的话，头也不回地跑去浴室，末了还不忘加一个条件，“马上放暑假了你请假陪我出去玩几天我就原谅你……”

　　不多时，房间那头传来吹风机的轰鸣声，叶沉舟只是坐在沙发上，摇头无奈地看着日记本出神。

　　等到谢落重新收拾好自己时，看到的便是叶沉舟匆忙收起日记本的动作。

　　“怎么了吗？”谢落问道。

　　“没什么，就是……”叶沉舟似乎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你有没有好奇过齐紫兰他们的状况？”

　　谢落顿了一下，复又轻松地坐到他身边，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偶尔会想起来，不过我们干涉不了也看不见，不是吗？”

　　“没错，我们只能默默祝福他们……”

　　“好了别想这些了，今天可是难得的休息日……”

　　“嗯。”叶沉舟自然地与自己的爱人贴在一起，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只是在谢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伸手划去了只有自己可以看见的光屏，并抛之脑后。

　　究竟是自己成了那梦里的蝴蝶，还是梦中的蝴蝶变为自己，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存在于时间长河之中，还是如同副本一样被虚构出来的世界……

　　他已经无暇再去思考，他只知道，身边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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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其他坑（类型内容均待定）：
1、[灵异]谷阳平为什么会认识阴界的判官，为什么是唯一一个没有机械核心的仿生人，回去找的人又是谁；
2、[末日公路（百合？）]：尤艾欣和齐紫兰在更加遥远的过去发生的事，以及尤艾欣暗恋的前因后果；
3、[古穿今]：叶沉舟和谢落的世界海平面上升的根本原因，会有新角色，但是关联不大，基本是全新的故事；
4、[克苏鲁]：某域外神明来地球找乐子结果被某大学生捡走当异宠饲养差点翻车的故事。（因为实在是不知道一个和宇宙同岁的存在怎么爱上地球人，所以可能无cp，也有可能就坑了咳咳咳咳）
5、[未来星际]：可能会是哨向/向哨/abo，是最后出现拐走主神的人的故事，期间杜向谦杜华梦和齐紫兰尤艾欣客串一下。
6、[无限流]：以前/未来谢落双重人格时过副本的经历；
7、[娱乐圈]：女装攀上金主被发现的狗血故事；
8、[电竞]：大女主在大环境下打比赛的故事。
PS；以上都是大饼，先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