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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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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天庭飘雪。
有些冷,韩洛多披了一件衣服。
站在七星居门口看簌簌的雪落,视线中模糊出现了一个身影,白色的长衫衬着他温和儒雅的气质。
韩洛先开口,“好久不见了,元上。”
温逸慢慢踱过来,看他有些憔悴的脸。
“玉帝还真是童心未泯啊,才十月份就飘雪了。”韩洛说。
温逸没有说话。
“当年老玉帝的话我还记的,但是当初既然做了那个决定,看着他一天天一年年长大,早已经长在我的心里,无论如何我会护着他的。玉帝那边,希望元上能帮忙说上话。”
“这些,怕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温逸答道。
“元上,其实我们是一样的。当初你不惜用自己的元神修补天界裂缝,而现在自己背负着一切面对他,这种感情你同我一样感受真切。看着他们一步步成长,就算是付出生命也是愿意的。”
温逸去了大殿,宫人说玉帝去了东宫,昨晚便没回来。
踏着雪过去,心里便也宁静不起来。想也不用想,直接去了临水阁。远远看见长廊下坐着那个人,倚着柱子好像在看着什么。走过去,才发现他就那样坐着睡着了。宫人低声说道,玉帝一夜未睡,刚睡着。温逸问为什么不进屋。东宫虽然已无人居住,但必要的衣食起居还是齐全的。宫人小心答道,玉帝执意要坐在外面。依寅生的性子,宫人也不敢力劝。
温逸挥手让宫人退下,宫人犹豫着开口,“请大人多多劝劝玉帝,玉帝也就听您一个人的。”
呼吸绵长平稳,睡得正熟。
温逸将他抱起来,寅生微微睁开了眼睛,半睡半醒中说:“我要看雪……”。将外衣脱了,扶到床上躺下,盖上被子。这时,寅生又睁开眼睛,迷糊说道:“我要看雪……”温逸便打开了窗户,能看到外面窸窸窣窣的雪花飘落,寅生便安心睡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寅生又醒了,叫了一声“太傅”。温逸走过来,说:“玉帝,是微臣,再睡一会吧。”
寅生起身下床,坐在窗子边。
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慢慢说:“我看见那个婴儿长大了,那个人一直陪在他身边。那个孩子受罚,他便也跟着一起受罚。有一天晚上,也是下雪了,那个孩子跪在院子里,后来那个孩子昏倒了……他抱着那个孩子在外面坐了一夜……”
“玉帝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以前的事情,就不要那么执着了。”
“不是我执着,是那些事情都刻在我的脑海中,挥不去抹不掉拿不走。”寅生怔怔看他,“太傅……去哪了?”
温逸没有回答,沉默。
等到雪停了,温逸开口,“开阳星君韩洛的事,玉帝想必也知道了。”
“知道。我翻阅了以前的折子,才知道开澈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天界本是要将其毁掉,亏了开阳的坚持才保住了他。但是,最初的推断为什么却是对的呢?七斗之劫原来就是这双子星之劫,原来开澈便是开阳的劫。双子非但不能相生,竟是相克。开澈本身的戾气太重,已经开始反噬开阳,要喧宾夺主。现在没有办法了,只有消了开澈才能保住开阳。”
“是否应该问一下开阳的意见?”
“是他让你过来的吧。”寅生肯定说道,“要保住开澈也不是没办法,但是——”
“玉帝的意思是……?”
“父皇当时让开澈历百世孤星之劫自然是有道理的,我想便是要消去开澈身上的戾气。但开澈已经历了三十世孤星劫,不但没有消解戾气反而比以前更甚,这个法子究竟有没有效果实在难以定论。若还想保住开澈,只能用一个折中的办法,将他去了仙籍入轮回道做一个凡人。仙人下界轮回的话,地府还有记录,但是凡人的轮回就如滴水入海,这和生死相别又有什么分别呢?”
“只怕这两个法子,开阳一个也不会选,他大概想用自己换开澈一命。”
“开阳是七斗正主,而开澈都不在星谱之上,天界一定会保住开阳的。如果开阳反对,可能开澈就真的保不住了。所以,他必须选一个。”
温逸默默站着,说:“玉帝的意思,我会告诉他的。”
寅生突然问:“你觉得最寂寞的是什么?”
温逸只是看着他。
“最寂寞的就是没人叫自己的名字。听说开澈这个名字是开阳亲自取的,以后再也叫不出这个名字,开阳是不是也会很寂寞?”
温逸说:“或许吧。”
“元上神君——”寅生突然换了正式的称呼,“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微臣不敢。”
“温逸,你是不是也很寂寞?”那个名字在你心中却不能叫出来。
“不,臣并不觉得寂寞。”垂眸,低头,一贯的动作,不卑不亢。
“但我……寂寞啊,我寂寞呢,再没有人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我是谁,谁又是我呢?”
“玉帝昨夜未眠,还是好好休息吧,臣先告退。”
看着他恭敬的退出去,轻轻地怕弄出一丝声响,心里那微小的希望瞬间破灭了。抓起杯子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碎片扎进肉里却没有痛感。
温逸猛然停住脚步,回头,略带吃惊的看过来。快步走过来,看见咕咕流血的右手,无奈,叹气。
寅生问:“就打算这样一直躲着我?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温逸反问:“你要我如何?”
寅生沉默。
“你是君,我是臣,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字字如刀,冰冷锋利。
温逸仔细将他手掌肉中的碎片剔除掉,做了简单的包扎。
寅生有点发愣,轻轻说:“你在我身边,我便会想要更多。如果你不想给,一定要以君臣的身份做借口,那么,你回昆仑山吧。”
温逸的手抖了抖,随即平静答道:“臣领旨。”
雪止风停,天庭一片白雪皑皑。
仙人走动,朝着太白的仙宫方向。
萧石走在前面,齐亥肆意地在雪地上撒欢,后面跟着其他六人,唯独缺了玉衡星君杨泽之。
连振从另一边走过来。
问:“太白老仙紧急召见众仙,不知出了何事?”
萧石说:“玉帝让元上神君卸职回昆仑山。”
“有此事?”连振有些吃惊,“神君的去留,玉帝一人是没有权利决定的。”
“其中自有内情吧,姑且先看太白老仙怎么说。”萧石倒平静的多,毕竟是七斗之首,见得多知道的多,不能说的也多。
林辰习惯地咬着手指甲,“玉帝和神君大人,两个人八成有奸情……哎呦——”韩洛一巴掌拍过来,“玉帝的闲话也是你该说的。”林辰翻白眼,吐舌头。
连振问:“泽之为何不在?”
天璇揶揄道:“不知又陪哪位仙子赏雪去喽。”
“大概又去百花仙那喝酒了,不如你去叫他一起过来?”韩洛提议。
连振便换了方向朝百花仙宫走去。
一路上见到了各位花仙子,却没有百花仙。开口询问,一花仙子答道,百花仙早已去了太白宫,但一直没见过玉衡星君。
连振寻思,他不会是到百花仙那偷酒喝去了吧?没好再往下问,悄悄从百花仙宫后门进去。
花仙宫里静悄悄,也没见什么宫人。找了一处高地眺望,看见花仙宫外有一片紫色的花圃,花圃中间好像站着一个人。
出了花仙宫,朝着那片花圃走去。紫色的小花,缀着白雪。到了跟前,高过膝盖的花丛,从这边看不到另一边。
却哪里有人影在。
连振转身回去,忽又走回来,顺着酒味朝花丛里走。一路走过,枝头雪团坠落,紫花随着拂过的衣摆摇摆。
花圃的中间,倒下了一片,躺着一个人,身边还落着一个酒坛。闭着眼睛,很惬意般的打了一个酒嗝。
“这里你也能找到啊。”
连振站着看他,“百花仙的酒太香了,招人。”
杨泽之便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微叹,“原来是酒招人啊……”
“天庭出事了,太白老仙招众人过去议事。”连振说。
“呵——太白真是越活越糊涂,玉帝自个的私事也去掺和。”杨泽之轻笑。
“玉帝要罢了神君,又岂是玉帝一人私事?”连振道。
“我只是无意中听到一些谈话,与公与私都不便说出去,玉帝的事情还是少知道为好。别管我了,你先去太白那吧。”
连振问:“你不去?”
“喝多了,起不来了。”杨泽之苦笑。
连振便朝他伸出一只手。
杨泽之怔怔看他,仿佛才是回过神来,也慢慢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住,手上猛地用力。连振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就要跌在他身上,忙用另一只手扶地。
俩人面面相对,如此之近,呼吸可闻。
杨泽之开口,有醇香的酒气,“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是。”
“哦。”杨泽之便松了手。
连振仍是保持着姿势看他。
杨泽之摸摸自己的脸,“上面有花?”
“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连振微微皱眉头,这样的玉衡,自己完全搞不懂。
“呵——”他有些轻佻的笑,“其实啊,我脑子里正想着一些龌龊的事情。”
“……龌龊?”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词。
“是,龌龊。”
“我不明白。”
杨泽之便抬起手,伸出食指放在他双唇上,轻轻抚摸,来回摩挲。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震动,便收回了手。
连振坐在一边,复杂地望着他。
杨泽之也坐起来,笑,弯弯的眉毛上沾着星点白雪。连振便伸出手轻轻拂去,身体也禁不住倾过去,重重地吻下来,俩人又重新躺在雪地里。
辗转吮吸,冰封起来的欲望仿佛瞬间崩裂开,一发不可收拾。
白的雪,紫的花,红的唇。
衣衫飘落,肌肤相触。
连振突然停下来,怔了一会,慢慢替他将衣服穿上。
问:“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杨泽之一脸冰冷的看着他,“都这样了,你不想负责是不是?!”
连振惊喜交加,“不,不是……”
“跟你爹说,快把婚约退了,不然我跟你急!”说着慢悠悠走出花丛。
连振慌忙追上去。
杨泽之回身一脚,被躲了过去。
连振见他气场很盛,小心询问:“怎么了?”
杨泽之咬牙切齿,“你以为是请客吃饭吗,还有中场休息!”
连振明白过来,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