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江之恋》李宥天

25、第25章 云开月明

　　米志强似乎很喜出望外。他从来不知道思远的存在。骨子里多少还残存的重男轻女的观念，让他下定决心要认思远。此时的思远和宥天均已出院。身体慢慢地在恢复。这一来，生活又要手忙脚乱了。
　　郝梅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李然淡淡地说,这事交给我吧。他把思远约了出去。Coffee time，思远一直喜欢这地方。窗边的角落里，父子俩隔桌对坐。思远很好奇，老爸今天这是怎么了。店里人很少。玛利亚凯利那首经典的《Hero》在空中飘荡，那女人磁性的嗓音，像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心紧紧不放，不容你不为之震颤和动容。思远还是卡布奇诺，李然点了杯蓝山。有的习惯，永远不会改变，因为没有人会觉得有必要改变。
　　“爸，你？今天想起什么来了啊？不上班而约我喝咖啡。”思远笑着。这种难得的机会，确实让他有些喜出望外。不过，不常出现的事情，它的发生，往往也注定了是有别的事情同时发生了，而这别的，常常是大事。思远明白，然后有些不安。
　　李然喝一口蓝山，仿佛还在思考。“儿子、我是想，告诉你，你的身世。”
　　思远持咖啡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狐疑的看着父亲，“你说什么？”
　　“我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现在，你的亲生父亲要和你相认。”
　　“爸，咱别开玩笑啊？”
　　“你没发现你和米家姐妹长得很像吗？”
　　“有吗？”思远的确是不觉得，很多方面，他是很粗线条的。他从来不去注意谁和谁长得相像，除非是双胞胎他才能发现面容相似。他也从不在意谁今天穿的什么衣服明天换的什么鞋子后天又变成什么头型……除非，今天的长发变成明天得秃顶，否则他就一点感觉不到变化。对生活，他不像工作时那么细致，当然，因为那些人不是宥天，他也不觉得有必要关注。
　　“米兰们的父亲叫做米志强，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爸……别逗我啊……”
　　“当年，我和米志强同时追你的妈妈。而你妈妈选择了他。后来，他们分手了，你妈又来找我。然后我们结婚了，有了你。其实、你小时候长的就很像他。我早知道你不是我的儿子……”说到这，李然不自主的叹了口气。“而我很爱你的妈妈。”
　　“爸……”思远想起这么多年父亲近乎宠溺的爱。他低下了头，自顾自的想着什么。“为什么？”
　　“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只因为我妈吗？”
　　“儿子，生活不是案子。很多事，没有理由的。只是，你个性好像我。你3岁的时候，你妈妈又怀孕了，我本可以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但是我决定打掉了。从你出生就跟我生活在一起，你就是我的儿子。看着你，像我小时候一样聪明听话，像我那时一样懂事。远远，你没给爸爸一个理由，可以不好好对你的理由。我们之间无论有什么，你是无辜的。你也知道，我虽不传统，但也不会轻易对你说这些话的。也许、我是幸运的。幸运你妈妈这么多年来越来越爱我。幸运有你这么个好孩子。”
　　思远沉默了好久，似乎已认定这是事实，却还不愿意相信这些事实。他跑了出去，留李然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窗边。窗外，下起雪来。
　　思远找到母亲，想再一次来确定。得到的答案自然是一致的。思远觉得脑子很乱。此刻，他只想找宥天去喝酒。
　　“天天，在哪？有空吗？来我家。”
　　“恩？有。怎么了？”
　　“来吧。”
　　“哦、好。”
　　挂了电话。思远去了自己的住处。宥天很快的来了。一进门，看思远抱着啤酒瓶子正在猛喝。宥天一把夺过了瓶子“你干什么啊？你丫现在就一个肾你知道吗。少喝点！你丫也不怕酒精中毒。”
　　“我肝不是还没事吗？让我喝！” 此刻的思远，再也不像一个大哥，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受伤的小兽。在父亲面前，思远还是有所顾忌了，而在宥天这，他不会。
　　“你怎么了？”
　　“你知道对吗？你知道我不是我爸亲生的对吗？”
　　“我……也是你住院时才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天天，你为什么也要瞒着我！”
　　天天沉默了很久，“哥、别喝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你跟我来吧。”
　　宥天带着他直奔机场，是的，他怀念梓安那片水。宥天近来心态也不好，宇超的事，思远的生病。加上他的身体，他一直没缓解过来。
　　“去哪？”思远问。
　　“你别管，跟我走就行了。”
　　飞机，是太容易想起倩雪的地方。宥天忽然觉得累。很快的睡过去。下了飞机打车过去。水，梓安这片水还是那么美。
　　“哥、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你还记得考完研究生我就去旅游了吧。就是来这了。”
　　两个人并排的坐着，宥天想起此情此景似乎在什么时候也出现过。水是让人宁静的东西。思远不再抓狂。宥天握住了他的手。这倒让思远很意外。
　　“天……天……”
　　“哥、我想通了。”
　　“什么？”
　　“除了你、再也没有人可以让我如此温暖了。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宥天接着说“哥、爸不是你亲爸。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爱你。这就够了。”
　　他爱你、这就够了。思远仿佛顿悟。“他爱我……那就够了……是啊。他很爱我。我还要什么呢？”思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宥天。
　　“你还要我。”宥天笑。“如果我也爱你那就完美了。对吧。”
　　思远眸子一亮，被说中心事，是久违的感觉。能说中心事，怕是也只有宥天了。他没说话，点头，不停地点头。
　　“哥，你真傻，我怎么会不爱你呢？”宥天点起一支烟，淡淡地说“17年了。”
　　“17年……是啊。已经17年了……我是傻。从我8岁那年认识你起，就再也聪明不起来了。”
　　宥天微微打一个寒战。这说法似乎在哪听过。
　　“有你就够了。天天。别的我都可以不在乎。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
　　宥天不自觉地就靠在思远肩膀。水波潋滟，夕阳余晖。交相呼应，水若交融。“哥，为了我，你吃了很多苦吧。”
　　“没事。应该的。”
　　“谁为谁浴火，谁为谁重生，谁又会为谁凤凰涅槃。没有谁对谁好，是应该的。”
　　“我想起一首歌……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这天下有一种音乐叫做王菲。那种美，在这场景中想起，似乎再合适不过了。远处有人走来，思远示意宥天起身。宥□□思远所指引的方向看去。那来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味道，叫做熟悉。“是他……”宥天为之一震，不自觉地出了声。
　　“谁？”思远问。
　　“没什么，快走吧。”宥天拉着思远就要走。却还是被他看见了。
　　“天天，是你吗？”
　　站定，转身。宥天淡淡地说“是我。”
　　“我每天都来这里。”后一句王力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的是：就是想再见到你。
　　“我要走了。再见。”宥天面无表情。示意思远赶快跟他离开。思远看得出宥天和那男人一定有故事。而他不问。
　　“天天。你等等。”
　　“干什么？”
　　“你就那么不愿意看见我吗？”
　　“王先生，我们很熟吗？”
　　王力愣了愣，王先生，多么有礼貌的称谓，但是冰冷。王力黯然“那……再见吧。”宥天和思远走了。王力独自坐在水边。想念就是这样，留给自己就好，若是真见到，也并不一定会比他出现在梦中幸福。
　　“咱们去哪？”思远问。
　　“废话，回蓝江啊。”
　　“啊？还回去？”
　　“废话，还住酒店啊？我可不想跟你一夜情。”
　　“汗……我没那意思。”
　　“那就对了！别忘了，你丫现在就一个肾了，节制点吧。”
　　“我晕……你丫不也一个吗……”
　　“是啊，所以我不胡思乱想。”
　　“我也没啊。我就想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还不好好玩玩。”
　　“玩什么，走吧，这地方不能多呆。”
　　“为什么？”
　　“别管，快走，不听话抽你。”
　　“汗……走走走……我生来就是给你当小弟的。”
　　“你知道就好。”
　　宥天做事总是这样的。想起什么立刻就要行动。飞来飞去，不过是为了看一眼这水，因为想念，看过之后又马上要离开，因为害怕。想念这水的味道，而又害怕波光带来的忧伤沁进心脾。
　　回到蓝江。思远终于不再随宥天的意。他拽住他胳膊，温情而坚定，“跟我回家。”
　　宥天脸一下子红了。不反驳。只是跟着他走。跟着他。心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