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渡》断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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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天空灰蒙蒙的，南方的冷风深入骨髓。

　　机场外，人潮拥挤，一辆白色小车里，披着长发，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人将打来的电话接通，她点了一下免提。

　　“喂，我看到你了。”

　　韩月兮关了免提，拿起手机抵在耳边，她打开车门，下了驾驶座，一阵风吹过，她不禁一阵哆嗦，但她还是忍住，她等的人到了，就站在不远处的对面。

　　俩人眼神交汇，相视一笑，而后她便抬腿跑过去抱住那人，一脸娇笑：“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安昭予捏了捏她的脸，还挺有肉，但好冷。

　　安昭予知道她这是被冻着了，她拉着人就往车这边走，放完行李，俩人进到车里，瞬间感觉暖和了不少。

　　韩月兮坐在驾驶座，启动车子，扭过头：“等会儿我们去吃火锅，你在国外肯定没享受过。”

　　安昭予满口答应：“好。”

　　到了火锅店，因着韩月兮提前预定了位子，服务员指引她们坐好，然后开始点菜。

　　点了几个菜都是俩人爱吃点，然后锅底要了中辣。

　　安昭予听到她点中辣有点担心，“你吃不了辣，还是点清汤的吧？”

　　韩月兮笑笑，装出一副我没事的样子，“你别小看我，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可是练过得。还有，今天是给你接风，一切以你为重，你喜欢吃，我陪着。”

　　安昭予被她弄笑了，她知道酒量可以练，倒是头一次知道这吃辣也是可以练的，到底是没辙，只好点头。

　　汤底滚沸，红色的油冒着热气，俩人夹了菜进去，等了几秒便夹出来了，韩月兮把自己调好的料给她，在她疑惑清澈的眼底下说：“我等下再去调，你先吃。”

　　说完，她便起身去了调料区。

　　安昭予看着她，没说什么，吃着她给自己调的料，感觉不错，点点头，感觉那股麻辣劲上来了，见她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碗。

　　韩月兮坐下，夹了肉放进自己刚调的料里，刚要夹出来吃，被安昭予喊了一声：“月兮，要不你还是先不要吃这个了，我怕你胃受不了。”

　　之所以会担心这个，是因为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们第一次去吃麻辣烫，俩人都很勇，最后把人吃进医院，也是那次，安昭予知道韩月兮吃不了太辣的东西。

　　韩月兮觉得她还是太多虑了，她自己都不怕，她给了一个“放心吧”的眼神，示意她自己没事，而后便把那肉吃了，吃完，嘴里一股麻辣劲，她大口哈着，抬手就把水喝了，把那股辣劲给压了下去。

　　安昭予在一旁给她递水，脸上显出担忧，“你真的没事吗？”

　　韩月兮点点头，“没事，不就是辣了点么，我没事，继续。”

　　安昭予感觉她在说谎，眼睛一直盯着她，刚才见她的表情，分明就很难受，她一想到以前她进医院的样子就有股说不出的愧疚感，这次她不会再让她胡来了。

　　韩月兮见她不动，还一直盯着自己，她挥了挥手，“昭昭，怎么了？”

　　安昭予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我不想吃了，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韩月兮没再多问，知道她坐飞机回来，肯定是困了，拿起包起身，伸出手，“那我们回家。”

　　安昭予的手搭上去，“好。”

　　晚间，城市灯火明亮，幽静处是安乐人家，欢乐处是杯酒欢洒。

　　安昭予睡过一觉之后，便和韩月兮来了KTV，俩人唱歌喝酒，好不快活。

　　“来，昭昭，欢迎你回国。”

　　安昭予与之碰杯，然后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俩人一人一个话筒，对唱起来，实在是唱的得劲了才罢休。

　　唱完之后俩人靠在一起，安昭予抱着韩月兮，脸颊微红：“月兮，我好想你，你不在我身边，我在国外好无聊，还有，那国外的菜一点都不好吃，我想吃你哥做的大餐了。”

　　韩月兮也醉了，她未听出这话其中的意味，只当是她想家了，她拍拍胸脯，“好，明天我让我哥来家里给你做大餐吃好不好。”

　　安昭予点头，“嗯嗯。”

　　俩人又喝了几杯，韩月兮有点尿急，于是出门找卫生间去了。

　　在卫生间里收拾好，出门便不小心撞到了人，她连连鞠躬并说对不起，真是喝酒误事，连走个路都能把人给撞着。

　　她摸了摸额头，呜呜，好痛，这人胸口好硬！

　　她抬头见人没反应，便又皱起来眉头，她不会把人给撞糊涂了吧？

　　不可能啊，她没这么大力。

　　袁归晗刚出洗手间就被人给撞了，他胸口有点痛，那人的头就正好敲在他胸口上，也不知道她脑袋痛不痛。

　　她抬头那一刻，袁归晗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皱着眉观察他，关心道：“你没事吧？”

　　韩月兮几杯酒下肚，脸上已是泛上红晕，如今她这个样子，倒平添了几分迷糊。

　　袁归晗撇过头，不去看她的脸，语气平和，到没有要怪罪的意思：“没事。”

　　韩月兮得知他没事便放心了，她可不想背上陌生人的医药费，即使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那就好。”

　　说完，她便走了。

　　袁归晗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逐渐没入黑暗。

　　第二日，韩月兮抱着安昭予在KTV醒来。

　　俩人打着哈欠相视一笑，她们已经很久没有疯玩过了，自从四年前，安昭予大三出国留学之后，她俩就只能通过电子设备进行通话见面，如今终于是抱到真人了。

　　俩人出了KTV，随便在便利店买了点吃的，然后再回家。

　　洗漱完，韩月兮手机震动一下，有微信进来了。

　　她打开手机，是黄染夜，她的男朋友。

　　安昭予见她一脸笑意，凑上去，“看什么呢，这么开心。原来是男朋友啊，唉，看来我这个单身人士还是不适合在你面前找虐受。”

　　安昭予坐回去，见韩月兮将手机收起来才又凑前去，她一副八卦样，韩月兮知道她要问什么，无非是自己跟男朋友谈恋爱之间的过往，便先说话了。

　　韩月兮：“我跟他，你知道的，是在大学毕业开始谈的。”

　　安昭予知道这个，她点头，没说什么，只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我们刚在一起时挺好的，是真的挺好的。那时他已经在公司有了稳定的收入，我也准备着开店的事，那段时间我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就早晚有空的时候视频，发消息。他这人其实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我们在一起也很开心，闲下来就呆在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有一次，我壮着胆子跟他说，我们去玩密室逃脱吧，他起初不答应，还是我软磨硬泡他才答应的呢。”

　　韩月兮说到这，脸突然垮下来，像是不开心，委屈道：“可是，最近他好像对我没感觉了，他只是早中晚的时候对我关心叮嘱几句，我约他出来他都说没时间，有工作。我都想问问他是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了。”

　　安昭予张开双手抱抱她，安抚道：“你别多想，想问就问呗，别憋在心里。以我多年看剧经验，他这种情况不能惯着知道吧，得解决。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人，懂我意思吧，姐妹？”

　　韩月兮问：“怎么解决？”

　　安昭予不假思索，“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你把他约出来，问清楚他对你的感情。要是他再推托不来，就实行苦肉计，装病！我就不信他能不管你。”

　　韩月兮打开手机，给黄染夜发微信。

　　【韩家的月亮：染夜，明天你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男朋友没回。

　　韩月兮替他开脱，也为自己的心安找理由：“今天晚上再看看吧，可能是他有工作，在开会，所以没看到。”

　　安昭予见她如此，也没再说什么。今天没什么事，正好可以去看看韩月兮开的书店。

　　安昭予提出来，韩月兮便没有拒绝，说起来，她还真没亲眼看过她的书店，要怪只能怪她当时在国外，不能回来。

　　书店开业的时候又是白天，有时差，也就没好好看过，不过那时韩月兮还是念着她的，给她拍了视频发过去。

　　渡湘书店。
　　这是韩月兮书店的名字。

　　当时选址的时候可是考察了好些日子才定的这个地方，前街就是闹市，对面是奶茶店，不远处是学校。

　　书店格局不大，算是个中小型的，木质书架整齐摆放，上面的书也摆放得当，暖色系装潢，落地窗下是几张桌椅，以供顾客读书休息。

　　店里还有两位店员，不过今天不在，因着韩月兮昨天去接安昭予，只想着第二日要好好逛一下南江城，索性就给两位店员放假了，店里赶紧整洁，收银台那处还摆放着一台咖啡机。

　　韩月兮走过去，从柜子里拿出咖啡豆，给安昭予做了杯咖啡，端到落地窗那边的桌子上，“尝尝我的手艺。”

　　安昭予拉开身旁的椅子坐下去，她先闻了一下味道，“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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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外面大树长青，落下影子供行人躲避太阳，只是这个季节很少人出门，更何况去躲太阳，若是有风进来，那能冻得人直哆嗦。

　　店门开着，也就是营业的意思，然而韩月兮今天却没打算营业。

　　但是却有人进来了，她也不能赶人家吧，只能任安昭予在店里逛着，自己回到收银台。

　　袁归晗自昨日见到她之后就有点念念不忘，他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这个书店，他很少来，算上开业那次，这是第二次，他最常去的还是对面的奶茶店，坐在那遥望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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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他从卫生间回到包厢，几人正在欢饮，见他回来，招呼着一起玩，他没理会，只客气道：“我不用，你们玩吧。”

　　几人觉得他情绪不对，放下酒杯，一齐过来给他开解。

　　李晞也放下话筒，他这情绪不高，刚刚还好好的，这怎么回来就这样了。

　　几人互看几眼，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李晞看看袁归晗，他此时正喝着酒，没看到他们在挤眉弄眼。

　　李晞瞪了一眼对面的人，关博抬了抬眉，示意道：你怎么不先去？

　　李晞见他无望，只能右挪一步，他挨着另一人，小声说：“你看看他，一副丧尸样。”

　　宁酌摇头，不同意他的话：“这也不像啊，更像是……”

　　李晞等着他说更像是什么，然而也没了下文，他正想左挪两步去问问最后一人，可是那人却也左挪几步，他这还没出手人就怯了，算了，只能又是自己出头了。

　　李晞坐在袁归晗身旁，其余三人站成一排，正看着他们。

　　李晞拿起酒杯，“嗐，你一人喝酒多无趣，来，我同你喝。”

　　说完，便跟他碰了个杯，一口闷了半杯。

　　其余时间三人同一副表情，齐齐点头，在心里赞叹他：汉子！

　　要问他们三人为何不肯去同袁归晗喝酒，那是他们曾经的痛。虽说袁归晗喝醉了就好套话了，可是要把他灌醉，起码得一瓶子下去才能斗得过他。

　　李晞喝完第三杯站起来，到他们三个了。

　　李晞在他们身上扫过，宁酌深呼吸一口，拼了！

　　然而，却有一人先他一步，是管弦。只因他刚才躲了李晞，所以李晞刚过来就把他给推出去了。

　　袁归晗不管跟他喝酒的人是谁，来了就喝。

　　轮到四人都沾了酒，袁归晗才是彻底醉了，他们四人还算清醒。

　　袁归晗躺下去，被四人围住，四人笑着，是邪笑。

　　李晞：“你刚才出去遇见谁了？”

　　“韩月兮。”

　　其余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讨论着这人是谁呢。

　　李晞跟宁酌对视，宁酌：“是他暗恋的人。”

　　这个事其余两人不知道是正常的。

　　没想到，袁归晗这种人会搞暗恋。

　　管弦：“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喜欢。”

　　几人眼睛睁得更大了，哇塞！

　　“但是他喜欢的人有男朋友了。”

　　李晞的话似倒下去一盆凉水，三人为他感到遗憾。

　　几人醉了，也就没回家，全部宿在了K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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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归晗拿了本书到收银台结账。

　　正好此时黄染夜回了消息过来。

　　【黄染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