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异直男的第二春》棘草伏地

19、派对之后

　　他们从夜店中走出来，七拐八拐地，绕出繁华的街道，钻进了一个不知名小公园，夜已深，这里没有行人，穆星终于可以喘口气，不用再停下来和路人拍照了。

　　“我再也不要和你一起逛街了，好辛苦啊。”洛希笑嘻嘻地抱怨。

　　穆星只觉得洛希醉了，比起刚才夜店里，现在他的酒劲已经完全上来，昏黄的路灯下脸颊有些桃色，更主要是他一直在无缘无故地笑，甜蜜的笑容在他脸上持续了超过五分钟，这是从未发生的事。

　　“你在笑什么啊？”穆星忍不住问。

　　“我想去那个湖旁边。”洛希却只是答非所问地指向不远处的人工湖，然后就直接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快，穆星和霍格只得赶紧跟上，但还是晚了一步，洛希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水中。

　　两人几乎同时伸出手去拉他，由于穆星手长腿长，先一步碰到了洛希，边喊：“你干什么呀？”

　　“太黑了看不清路…”洛希回头嘟囔着回答，像是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仍然十分开心，还笑出了酒窝。

　　穆星彻底无奈了，不过不管怎样，洛希现在看上去漂亮又可爱。于是在他眼里，身旁小破公园里的草木也跟着熠熠生辉，就连晚风都显得格外温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旁边还有个霍格。

　　后一步碰到洛希的霍格低头看了看，没有任何责怪之意地说：“你的鞋都湿了。”

　　洛希也低头看了看自己浸了水的网面运动鞋，后知后觉道：“好冷啊。”

　　然后就在谁都没反应过来之时，霍格麻溜地把洛希拉倒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单膝跪到他身前替他去解鞋带。穆星看呆了，就连洛希都被吓清醒了点，急忙弯下身扒开对方的手：“我自己来…”但他的动作太过笨拙，弄了半天没解开。

　　穆星赶紧抓住机会下手，帮他完成了这工作。不过他觉得霍格那种姿势略显夸张，便先坐在了洛希旁边的空位上，再弯腰过去一把拉开洛希的鞋带，连鞋带袜拽了下来。

　　“还有裤脚。”站在他们对面的霍格提醒。

　　穆星真没想到这点，不过还是给了对方一个“要你说？”的眼神，然后再把洛希湿掉的裤脚也往折了上去，洛希的脚腕纤细，皮肤光滑，摸上去像凉凉的白玉，穆星在弄好一切后又偷偷多握了几秒。

　　他用余光撇见霍格默默走开，坐到了洛希另一边的空位上，心里挺美。这回算赢了吧。

　　但等重新坐直身子后，他看清霍格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了洛希脱在地上的袜子，拧干水分后和鞋一起搭在座椅旁边的灌木丛上晾着。

　　穆星瞠目结舌，碰一个人的脚和碰一个人的袜子是有些微妙不同的，像是情人与老夫老妻之间的对比。虽然他很喜欢洛希，但扪心自问自己真做不到这种地步。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霍格应该也不是喜欢洛希才这样做的，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他可能习惯了伺候别人，在阪彬的时候他对安朵米也是这样鞍前马后的。

　　至于事件的主角洛希本人，只是坐在中间晃着脚，向左看穆星的时候，傻笑着不开口。往右看霍格的时候却会好好说话，说些穆星听不懂的音乐上的话题。这让穆星更不开心了。

　　插不进去嘴的时候，穆星只好望着远处的灯火放空，夏日接近尾声，吹皱了湖面又吹向他们的晚风有了几分凉意。阪彬难以忍受的热浪好像是上一世的记忆，他突然想起那节目过几天就该播到最后一站了，那么新赛季也快开始了，而且明年还有世界杯，那是绝对重中之重的大事。

　　过了很久以后，霍格终于受不住了，越过洛希，皱着眉冲穆星说：“他很醉了，在说胡话。”

　　原来他也没有在好好说话，穆星略平衡了一点。

　　“我没有，没有”洛希像每个醉鬼那样否认着，然后一把搂住霍格的脖子把他勾到怀里揉他的卷毛：“你真小，好可爱啊！”

　　霍格被勾得差点掉下椅子，向穆星投来求救的目光，而穆星，内心再次濒临崩溃，洛希难得的活泼面貌他不是第一次见，但那是在和兄弟玩闹，感情基础深可以理解。而霍格和自己是同一起跑线的人。输了，输得彻底啊。

　　“救我！”终于在霍格开口出声后，穆星才反应过来，把他从洛希的怀里扒拉出来，然后故作镇定道：“这样不行，我送他回家吧。”

　　霍格平复了下呼吸，忙不迭地点点头：“到公园门口打车吧。”

　　这回，洛希坚持自己穿上鞋子，并且成功了，看来冷风确实吹醒了他一些，被弄上车没多久后，就安静地靠着车窗睡着了，穆星当然想让他靠自己身上，不过又觉得太gay了，车里还有别人他不好意思这么干。

　　霍格坐在前排——他和他们是顺路的，只不过住得更远一些。司机则是个冷淡的人，认出穆星后也没什么反应，整个车厢里只有仪表盘传来的嘀嗒声。

　　穆星又想起了昨晚在救护车上那难受的感觉，甚至昨天有人说话还好一些，于是他想要打破沉默，谁知一开口就是酸溜溜的语调：“他好像很喜欢你嘛。”

　　霍格怯怯地回答：“他只是一个善良的人，对大家都是一样的。”

　　穆星随便嗯了一声，但没有真信，洛希照顾霍格就是比较多，这是肉眼可见的。

　　眼看快到地方了，穆星轻轻把洛希拍醒，对方勉强下了车，但仍没清醒，走路歪歪倒倒，穆星趁机正大光明地圈住他的腰，提供一些支撑。

　　这小区的户型都一样，即使是晚上穆星也熟门熟路推开了院前没锁的铁制大门，踏上洛希家的草坪。

　　只是他没想到这户人家有自己家里绝不会出现的东西——乱扔的小孩玩具。

　　他踩上了一辆遥控小车，然后连带着洛希一块儿摔在地上，万幸他往侧边一倒，落在了柔软的草坪上。

　　“嗷！”这下洛希摔醒了，像是才走出梦境似地，他问：“霍格呢？”

　　“他回他自己家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哪里吗？就先关心起他来了”穆星一边说，一边试图把他拉起来。

　　“因为他很可爱。”洛希拒绝被拉起，反而一用力把坐起来的穆星又拉回了地上:“但是你也很可爱”

　　既然如此，穆星也不想起来了，就这么面对面地和洛希躺着，让他心跳如擂鼓：“哼，我不信，昨晚上你在我差点死了的时候才抱过我一次，但抱他就是随时随地随随便便的。”

　　“你都结婚了啊，我怎么抱啊。”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穆星感觉洛希往自己怀里蹭了蹭，他呼吸都快凝固了，却还嘴硬着说:“我说的就是正常的那种抱抱啊，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真心虚，因为此刻他大起胆子抬起手，虚虚地环住洛希，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拥抱。

　　没想到洛希突然往旁边一翻身，离开了那个怀抱：“可我不正常，我问心有愧。”

　　“没有，你怎么会不正常，”穆星立刻跟着翻了过去，直到用一边胳膊在洛希上方撑起身子，然后急切地逼问：“你在愧什么，是我想的那样吗？”

　　洛希没有回答，但借着外面的路灯，穆星依稀看见他的脸上有一道泪痕，反射出点点亮光。

　　刹那间，穆星的心像是空了一块然后被冷风贯穿，他绝对看不得这画面，于是赶紧用手指轻柔地抚上洛希的脸颊，试图擦去那泪痕。

　　洛希别过脸：“别碰我，你是个结了婚的人”

　　穆星只好掰着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再面对自己：“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已经离婚了。”

　　“可我今天早上才看见她，你们还在说悄悄话…”

　　“她只是回来看看我死没死，悄悄话是在商量离婚协议的事，最快的话我和她明天就可以去办正式手续。”穆星再次躺倒在他身边，耐心地解释。

　　洛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窸窸窣窣地又翻身回来，看向穆星的脸庞，泪痕还没干透：“所以你今天还是已婚男人”

　　穆星后悔至极，当初怎么就非要拖着不赶紧把事办完呢？现在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眼下他只好承认事实，但却也实在不想浪费和洛希如此亲密的时刻，于是便说：“是，那我今天先不说我爱你，明天再说好不好？”

　　穆星声线温柔，温暖的手还握在洛希肩膀上，两人甚至还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天哪，又是那股茉莉味的发香，只不过这回带上了些甜甜的酒气。穆星用尽了此生所有的自制力，才忍住要安静等待对方的答复，而不是直接吻过去。

　　洛希沉默了好一阵，像是在思考，又想是没听懂。终于，他在穆星的怀里点了点头。

　　也就是在这时，一阵强光打断了穆星的狂喜。

　　原来是前院的灯光被打开了。

　　然后他听见远处一道低沉的声音说：“你们俩在干嘛呢？”

　　是阿克图，房子的主人。穆星心虚得立刻拉着洛希坐了起来，不过等反应过来自己什么坏事都没做之后，他又有了底气。

　　“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来，然后踩到一个玩具摔倒了。”

　　这是现实生活，不是偶像剧，哪有恰好摔进怀里那种事，他们刚摔下去时那种狼狈的姿势可不是现在这样——现在的姿势是他们自己抱出来的。

　　虽然不可信，但好在阿克图没说什么，他只是在道了声谢之后，把洛希从地上提溜起来走向了屋内。

　　穆星不知道他在开灯之前看到了多少，不过，总感觉最后这个巨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复杂，不像之前那般和善。

　　压迫感太强了。穆星感觉自己出了点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