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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向消失的爱情致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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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周逸微笑着飘过去,小心地躲开每一个漩涡。“萧连,再见!连皓,再见!不管是谁,你都完蛋了。要想粘着青峪,等下辈子吧!”下辈子恐怕更难,封周逸笑意甚浓,上次从离魂洞走捷径去轮回已经丢失了一部分记忆,连青峪都认不出来,这次如果再丢一些,你还能找得到他吗?从今往后,生生世世陪着他的只有我,你,没——戏——了!
他看了看青峪身旁的两个“人”,一个刚刚没了魂,毫无形象地蜷在那里;另一个一千多年前活埋了自己,正侧身搂着青峪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虽然很碍眼,但封周逸此刻心情舒畅,倒也不去计较什么姿势了。何况想计较也力不从心。
他缓缓在青峪身边躺下,搂着他轻轻蹭他的脸。这个身体,是他抱过吻过的青峪啊!也是这个身体,承受了太多苦难。青峪……青峪……如果那年我没跟母亲去焦家堡,如果我不是那么鬼迷心窍想练神功,如果我能容一下那个小杂种,当然这不可能……你会不会,过得好些?
封周逸还记得那几天天气很好,他护送母亲到山上看望多年未见的舅舅和姨娘。封家总共去了十几个人,挑着担,背着篓,装得满满的,都是母亲的爱护,父亲的笼络和封周逸的炫耀。
他还是五六年前见过焦家少主焦青峪,虽然容貌已经记不清楚,但内敛的气质依然如故。封周逸把带来的礼物一件一件拿给姨娘过目时,再珍贵再新奇的东西也没见他表情有多大变化。他只是微笑着坐在前厅一侧,看着别人讨论闲聊。但当封周逸拿出美味的糕点零食时,他居然很开心地笑出声来,眼睛却没有看着食物,而是盯着一个眉飞色舞,激动得在厅里跑来跑去的孩子。那个孩子,正是萧连。
当天吃晚饭时,焦峋出现了一会儿,对着焦休弃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清清冷冷,不苟言笑。封周逸有点怕他,想着要从他身上得到神功秘笈就紧张不安。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自信潇洒,因为想到也许不用从焦峋下手……
他缠着母亲说服焦休离传他离魂掌(鉴于家规,母亲不能亲自传授),然后名正言顺留在焦家堡跟着青峪练功学习。
两人年龄相仿,封周逸长得讨巧,能说会道,又刻意讨好,他们的关系很快就密切起来,同进同出,几乎整天在一起。只是总有个小尾巴跟着。
一日午后小雨,雨停了西山挂出一弧绚丽的彩虹。封周逸看到后急忙跑到青峪房里找他。
“青峪,出去看彩虹!”他拉着青峪的手就往外跑,“山里彩虹真好看!”他回头看他,却看到他眼神一躲,脸色微红。平常装得再镇定,这目光一闪,却把什么心思都出卖了。
封周逸心里咯噔一下,这种情形,看得太多,只是没想到会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他毕竟经验老道,脑子灵活,立刻假装什么都没发觉,一路拉着青峪的手跑到大门外,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利用这点助他获取焦家神功。
于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而且萧连经常被他以各种理由支走。他知道那孩子对他不满,但管他呢,只要得到焦家神功,他什么都不在乎,得罪人又怎么样?何况得罪的只是个小孩。
封周逸并未对青峪做什么,只是天天腻着,时而温柔注视,时而轻声细语,时而搭一下肩,时而抚一下背,时而借机握一下手……看着与一般密友无异,其实他自己清楚,已是极尽暧昧之所能。而且他知道,暧昧,比上床睡觉更引人深陷,诱人沉沦。
只要他想要,不管是人还是物,没有得不到的!他并不想要人,只想要神功。
封周逸所学很杂,精通很多门派的武功,经常挑些好玩或奇怪的招式的跟青峪讨论。一次说到百兽门的兽形拳,青峪兴起,拿起笔画了起来。一个个小人跃然纸上,惟妙惟肖。
封周逸站在他身后看,指着其中一个小人说:“这确实很象螳螂,但实际出拳时身体还要直些。象这样……”他握着青峪的手在纸上画了起来。一个小人画完,怀中的人已经一动都不敢动。
“青峪……”封周逸侧过头看他,身体贴得更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狂跳的心脏。
“嗯?”青峪稍稍偏过头,声音不大稳。
看着青峪绯红的脸,冷静的表情和慌乱的眼神,封周逸居然有瞬时失神,然后糊里糊涂吻住了他的唇。刚一贴上青峪的嘴唇,他就意识到自己吻的可是个男人啊!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否则很可能前功尽弃。他索性调整好姿势深深吻了下去。青峪的嘴唇是柔软的,身体是僵硬的,脸是烫的,手是凉的。
一吻结束,封周逸用舌尖舔了舔嘴唇。这个小动作能让女人身体发软,不知道对男人怎样。“青峪……”他柔声说,“我喜欢你!”
青峪慌张躲着目光,不知该看向哪里。
“青峪,你喜欢我吗?”封周逸在他耳边低语。这种刻意压低的声音能让女人全身酥软,试试对男人有没有用。
“我……我……”青峪轻轻挣扎,似乎想挣开他的怀抱。
“青峪……”封周逸又吻住他的唇,这一次没有任何顾虑。辗转吮吸间,青峪的身体软了。封周逸知道,他的手心里,又多了一个人。
其实吻男人感觉也不错。封周逸时常会想起青峪微微挣扎后逐渐变软的身体,时常想舔一舔他柔软而笨拙的唇,所以就时常挖空心思找机会与青峪独处,然后……吻他。
吻多了,他又不可避免地想抱在怀里的躯体,想看一看,摸一摸,于是他就脱了他的衣服。脱衣服这种事对他来说已是轻车熟路,虽说男人的盘扣和女人的系带不大一样,但只要他想,就没有除不掉的障碍。
摸着摸着,就摸出火来。封周逸直到化身禽兽,还在后悔自己那天一时糊涂做的蠢事。还懊恼自己做蠢事做上了瘾。
讨好、色相都用上了,神功依然不见踪影。青峪根本就不练第七重离魂掌。封周逸旁敲侧击问了几次,青峪只说他不练就不再说别的。
封周逸焦家、封家两头跑,一跑就是五年。倒也没觉得勉强或者无聊,甚至连装深情都越装越逼真,装出自觉来了。
一天,父亲飞鸽传书叫他回家完婚。自小定亲的未婚妻已满二八,双方挑了个吉日准备缔结连理。
他将此事告知青峪,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男人总是要娶妻的。他按父亲的交代请姨娘和青峪前去参加婚庆,还开玩笑问青峪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说一定给他找一个。
可青峪却沉默了。
封周逸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心里烦闷,觉得青峪比女人还小心眼,要是娶回家,肯定是男人的恶梦。但他一来装惯了,二来心系神功,所以还是小心哄着骗着。
或许是老天捉弄他,就在青峪被他哄得心软的时候,封家的信鸽被那个小杂种打了下来,上面偏偏还写着那该死的八个字:欲练神功,先得石戒!
青峪并没有象他想的那样把这事告知焦峋,而是把离魂诀背给他听,但之后就病了。
看着青峪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也心疼。吻了五年,抱了五年,不心疼就没人性了。他想起镇里有个臭脾气的梅大夫,医术高明,于是下山请他。
青峪得的是心病,封周逸知道为什么。按理,应该守着哄着,但那时他刚刚得到离魂诀,满心都是神功,一天到晚想着下山与父亲研习参透试练神功,于是借口下山找梅大夫提起的几味珍贵药材回家了。
一开始练第七重离魂诀,封周逸确实兴奋了好几天,但慢慢地,就集中不了思绪了。总是想起青峪,想他的身体,他的微笑,他努力掩饰的伤心,和临分手时那个看不出情绪的眼神。
练了两个月,内力没有一点提高。父亲说看来石戒之说并非空穴来风,逸儿,你想法去取石戒吧!
封周逸立刻精神抖擞准备东西上山。山里寒气重,又时值隆冬,他给青峪做了一件棉衣,礼物不在有多贵,而在于花了多少心思。青峪看到棉衣一定会感动。当然,药材也带了不少,不管多珍贵的药材,也就是花点钱而已。
冬天黑得早,封周逸加快脚程,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到了橡树林。他的心跳得快起来,不知是为了石戒还是青峪。不管了,两者都要,反正也不矛盾。他正在得意自己想的那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计划,突然就呆住了。
封周逸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也会那么难受,那么愤怒,那么恨!恨那个小杂种。青峪和那个小杂种正抱在一起,那么亲密的姿势,他无法接受。
他走过去,狠狠地瞪了萧连一眼。原本因为计划中要利用到他而略感歉疚,此刻却几乎等不到那一天,想立刻杀了他。他又看向青峪。才两个多月而已,就变心了吗?你的真情还不如我的假意持久。爱情还真是,真假不是问题,深浅不是问题,问题是能坚持多久。
封周逸从未这样无力过,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笑该哭还是该点头打招呼……只能定定地看着,看着同样没什么表情的青峪。他觉得自己有点傻了,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叛弄懵了。不是没遭遇过背叛,只是这次,真的痛了。
封周逸强迫自己冷静地实施计划,只不过目的已经改变。原来是想要石戒,萧连只是棋子;现在是想杀萧连,偷石戒成了顺便。他事先已经做了很多准备,这个计划堪称完美。可再完美也有没算到的地方。萧连最终还是逃了。
逃就逃了吧,封周逸对自己从容貌到体形,从见识到才学都有十足的信心,这世上,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只要肯下功夫,青峪迟早有一天还是他的!再不成,等练成神功,囚也要把青峪囚在身边!
可他又失算了。青峪单纯,但仅限于感情。偷鸡不成还惹一身骚,封周逸从没如此狼狈过。
在青峪那里,他得到了太多新鲜的体验:断袖、心疼、嫉妒、失败、痛苦、无奈……即便没疯,也已经面目全非,不是原来那个封周逸了。
蜗居在石戒里的千年,封周逸时常想,自己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恐怕就是把萧连逼进了流云谷。没有流云的帮忙,萧连再练二十年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不可能打进焦家堡,伤了青峪。也没机会做后面那些混帐事。
一个蓝色漩涡移近,封周逸飘开躲过,转世之前,他想再陪陪青峪,那个曾经伤过、爱过、缠过、疼过、护过的青峪,那个舍不得忘了的青峪,那个生生世世都要守着的青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