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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白衣青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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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连今天很不开心,因为讨厌鬼走的时候说这月十五就回来,今天正好十五。
他不明白为什么堡里的人都这么喜欢讨厌鬼,青峪哥哥、姑姑、小六、吴刚,还有其他下人。不就是每次来都会带点礼物么?至于吗?
小连和青峪在门口空地上练功。青峪一边练一边朝橡树林张望,心不在焉,一招一式都软软的。不专注,内力不达四肢,小连知道,他看得心烦意乱。
“青峪哥哥!这掌没力,怎么能把人推出去?”他气鼓鼓地说。
青峪收住掌风,微微一笑,很开心。“小连过来,陪我坐会儿。”他指指门口的台阶,“哥哥今天没心思练,就偷偷懒吧。”
“练功要勤奋,这是你教导小连的,青峪哥哥忘了吗?”小连板着脸。
“过来!”青峪坐在石阶上,把小连拉到面前,“偶尔偷一下懒……也不是不可以。小连这么严厉,以后谁做你的徒弟就惨了。”他拿袖子帮小连擦了擦汗。
“青峪哥哥,其他人怎么样我不管,你却不可以!三年前你就练到离魂掌第五重了,现在还在练第六重,是不是偷懒偷得太多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讨厌鬼在焦家堡的时候,他们俩整天粘在一起,不是在山里玩就是在房里讨论那些无聊的诗词曲赋,没人的时候偷偷拉个手,亲个嘴……这些小连都看在眼里。
天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的!睡不好,吃不香,练功的时候胡思乱想,走火入魔的事情一再发生。
练功的人都知道,这很危险,即便未危及性命,也很伤身体。不过小连走火入魔并不全是因为心绪不宁,而是他练功进度太快,体内真力还不够强大,不足以压制引导灵力的运转,也不能很好地配合离魂掌,做到收放自如。
“小连”青峪叹了口气,离魂掌只能练到第六重,第七重非人力可及,他没告诉他,“不是我疏懒,是你练得太勤了。你还小,内力的修炼不够,这么快的进度,是很危险的!”他说过很多次,但小连似乎听不进去。早知道,就不把口诀都教他背了。
“我可以!”语气不容置疑。他要练成神功,越早越好。不为闯荡江湖,争名夺利,只为能与青峪并驾齐驱;只为有能力站在他身边,守护他。当然,最好,能把讨厌鬼打跑。听说讨厌鬼的封家剑相当厉害呢!而且他也练了离魂掌。
离魂掌是焦家独门武功,焦氏子孙才能练。讨厌鬼明明姓封,要不是姑姑偏心教他,他根本就没资格练!
不过,小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连个姓都没有!如果不是青峪哥哥宠他,他现在恐怕跟吴刚一样,在劈柴喂猪呢。他不会白练的。练功是为了青峪,只要青峪允许,他愿意跟着他姓焦,一辈子做他的人!
“小连……”青峪把他拉近一点,圈在怀里,“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你走火入魔那几次,把我吓坏了。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哥哥会伤心死的!”
“青峪……哥哥!”小连抱住他,让他把脸贴在自己胸口,“我知道。我慢慢练就是。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嗯。小连真乖。”青峪抬头看他,“那就陪我坐会儿吧。”
小连乖乖地坐在青峪身边,及不情愿地看着天空变红。
橡树林里走出一个人。
每次来都是这个时候!小连扭过头。
“青峪!”那个人跑上前,眼睛发亮。
青峪浅浅一笑,那个人眼睛更亮。“青峪……”声音那个温柔,害得小连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我给你买了好几本书呢!都是现下流行的。”讨厌鬼放下背篓,迫不及待地把书拿出来献宝。
书有什么用?又不能吃!小连不屑。过几天他下山给青峪哥哥买鱼糕、豆干……还有乌梅!
“《浣花溪》、《岐山剑》……”青峪一本一本翻来看。
什么嘛,听名字就知道有多恶俗!焦家堡有一屋子藏书,哪本都比这高雅。讨厌鬼实在是太讨厌了,居然给青峪看这种书!
“对了,姑姑等着呢!先进去吧。”青峪把书拿在手里,讨厌鬼背上竹篓。
“小连,走。一会儿该吃晚饭了。”青峪叫他。
“小连啊,我也给你买了东西,糖油粑,喜不喜欢?”讨厌鬼偏过身看他。
“我才不吃呢!小孩子吃的东西!”他转过头,偷偷咽了口口水。
“真不吃啊?不吃我吃啦。”讨厌鬼促狭地笑。
哼,说不吃就不吃,我——小连,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们走进前厅。
桃花正在掸一个大花瓶,一见封周逸来了,赶紧停住,极其油腻地叫了声:“封公子!你来啦!”她放下掸子,“我这就去叫小姐!”
桃花走开没一会儿,小六、吴刚还有几个护院的打杂的武夫都来了。封周逸很懂得笼络人心,他给小六买了块花布,给桃花买了点胭脂,给男人们买了精致的匕首、小刀、机关暗器等小型武器。
“小连,糖油粑!还有鱼糕,要不要?”讨厌鬼拿着装糖油粑的荷叶朝他晃晃。
“不要!”小连朝他白了一眼。
青峪笑了笑让小六把食物和竹篓通通拿到厨房去。
姑姑缓缓走来,众人散开。
“姨娘。”封周逸对她深深一揖。
“逸儿走了一天,累了么?”她慈爱地看着他,他是姐姐焦休弃唯一的孩子。
“不累。”他红光满面,确实看不出疲态,“姨娘,母亲让我给您带了几支宣笔。”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长方形扁纸盒,双手恭恭敬敬奉到她面前。
姑姑打开盒子,里面排着大大小小六支毛笔,做工精美,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代我谢谢姐姐。”她说。
姨甥俩说了几句家常,姑姑就吩咐下人开饭。
吃完饭各自回房。
封周逸不回客房,却朝青峪房里走去。小连心里难受,胸口隐隐作痛。他捂住胸口,突然心生一计。
“青峪哥哥……”他虚弱地唤了声,“我……胸口……疼得厉害。”说着,他慢慢蹲下,脸色苍白。
“怎么了?”青峪急忙到他身边查看。
“不……知道……”声音不稳,额头冒出虚汗。对于一个内功高深的人来说,让自己随时出汗、流血、心悸、闭气、装死……都易如反掌,对小连,也不难。
青峪四指并拢,搭在他脉上。“好象中毒了。”他皱了皱眉,“今天吃什么特别的东西了吗?”
小连摇摇头。怪事,装病还能装出中毒的症状来!
“野猪肉吃多了吧?”封周逸讽刺。今天姑姑特地让小六做了碗红烧野猪肉。
“青峪哥哥……我没事,就是胸口有点疼,可能是练功练的。”小连不想让青峪太担心。
“我现抱你回房休息吧。”青峪把他抄到臂弯里,横抱着走向房间。
小连不好,青峪是肯定不会走的。讨厌鬼只好自己回房休息,不过他也真的很累了。
“青峪哥哥,你陪我睡好吗?”小连拉拉他的袖子。
“好。”青峪宠溺地拍拍他的脸,脱了外衣在他身边躺下。
“青峪哥哥……”他楼主青峪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
“小连,我看你的脉象,确实有点象中毒,但不严重。先休息一晚,明天让姑姑给你看看。”
“不用。”姑姑看了,肯定得露馅,“我已经好多了。”
青峪又给他搭了下脉,好象没事了。“嗯,真的好了。”他放下心,“是不是真的野猪肉吃多了?”他笑。
“我……”吃得是不少,“我喜欢吃。”他又往青峪怀里靠了靠。
“明天我们叫上周逸、吴刚,打野猪去!”青峪帮他把辈子掖掖好。
“嗯。”小连应。暗地里希望明天讨厌鬼拉稀拉一天,拉到腿发软。
“睡吧。”青峪说。
“嗯。”小连在他胸口蹭了蹭,又甜蜜,又苦涩。甜蜜的是青峪哥哥就陪在他身边,苦涩的是装病能装几天?他迟早要回到讨厌鬼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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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皓不停地往焦誉那边拱,睡袋束缚住他的手脚,令他拱起来相当吃力。
焦誉往他身边靠了靠,拉出自己卷在身下的被子,盖在他身上。这孩子,可能是冷了,他想。
挨着焦誉的身体,连皓老老实实不动了。
两人呼吸均匀,很快睡沉。
今夜扎营的地方树木比森林里其他地方稀疏一些,月光清亮,照在帐篷上。
帐里朦朦胧胧,一个青年一屁股坐在连皓身上,默默看着焦誉。一袭白袍,似与底下薄被融在一起。
手缓缓抬起,慢慢在焦誉脸上描绘:眉、眼、鼻、唇……一遍一遍,舍不得停下。
一声叹息。
青峪啊青峪,你对他总是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