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女茶商》狗屁菜

28、捉鸡不成失把米

　　宋清娴愤然离席丝毫没有影响茶会的继续，只是剩下的毛昌平和曹运良有些坐立难安。

　　曹运良对此感到十分愧疚，如果不是他非要把宋清娴叫来，她也不会平白无故就受这样的侮辱。

　　他是真的没想到，林管事说话居然会这么难听，专门戳宋清娴的痛处。

　　这让他感到非常不妙。

　　如果林管事只是单纯地针对宋清娴还好，就怕他下黑手，针对清友观。

　　要知道，他家的茶园已经开始采摘次级茶了，如果清友观倒闭，他家的茶厂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曹运良被自己的猜想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茶会结束后，他立刻去了宋宅。

　　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宋清娴正在书房看梁朝的疆域图。

　　她之前一直只把扬州看成了清友观发家的一个地方，她的最终目标是回到禹都，没必要在这里花费太多的精力。

　　所以她不举办宴会，不与扬州的官宦人家和商贾之家交际。反正以后都是要离开的，费心交好有什么用呢？

　　她也不想和本地的茶馆起冲突，处处树敌会阻碍她的复仇之路。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你不去争，别人就真的以为你不行了。你以为自己是低调，别人看你却觉得你软弱无能。

　　看着找上门的曹运良，宋清娴面色冷淡。

　　“对不起，宋姑娘，我没想到品茗馆里居然有人对你的恶意那么大。”曹运良满怀歉意地说道，“看今天的情形，我很担心有人会对清友观不利。”

　　宋清娴点点头，“我想到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有人敢出招，我就能和他们斗个不死不休。”

　　虽然放下了狠话，但宋清娴并没有掉以轻心，第二天她就开始巡店视察了。

　　茶馆太多了，容易出事。

　　这一查才发现，有几个清友观的管理十分混乱，经常出现茶倌把拿着茶壶出去卖茶水，却把茶壶拿回家的情况。

　　宋清娴勃然大怒，不顾他们的哭求，把人都开除了，然后报了官。

　　“别求我，不是我让你们私吞茶倌财物的。我给你们的工钱也不薄，没有让你们活不下去。”宋清娴冷着脸，避开了跪在地上拉着她裙摆苦苦哀求的茶倌。

　　茶倌的管事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

　　出了这事，他难逃其咎，心中自然忐忑。

　　受到消息的司录司小吏，带着捕快来到了茶馆，然后根据线索，找到了被藏匿的十几个茶壶和十几斤茶叶。

　　看着人被带走，宋清娴在茶馆的后厨把这个茶馆的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后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清友观的规矩就贴在后厨，每一个人都看得见，希望大家引以为戒。”

　　众人散去后，茶馆的管事走上前，低声认错，“对不起，小姐，是我没管好他们。”

　　宋清娴看了他一眼。

　　这个管事是她一开始在扬州招的人，当时看起来还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现在看来就是个花架子，一个店里五六个人都管不下来。

　　到底是她招的长工，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你不擅长管人，可以向其他人学一学。这次就算了，再出这样的事，你就到我那扫地吧。”

　　管事连连答应，内心十分感激。

　　接下来，宋清娴雷厉风行，收拾了一群在茶馆里偷奸耍滑的蛀虫。

　　就在清友观的面貌焕然一新时，流云慌里慌张地跑来告诉她，扬州城里突然出现了几个和清友观很像的茶馆，里面卖的东西和价格都和清友观一模一样。

　　宋清娴不说话。

　　流云急得直转悠，“小姐，怎么办啊？”

　　“开呗，我看看这些店能支撑多久。”宋清娴继续看自己的地图，她花了那么大的功夫，让她合作的茶商把收购价格抬得那么高，就是为了等今天。

　　茶农又不是傻子，谁来买茶叶他们都卖。

　　他们要是愿意从自己的茶园里采摘茶叶，从而影响到自己本来的茶馆，那就让他们赚这个钱吧。

　　就算他们可以把成本控制地和她一样，那也不是什么样的便宜茶水都可以挣到钱的。

　　适合开茶馆的位置就那么多，她都占得差不都了。老百姓没有马车，也没有轿子，一天中绝大部分时间都要干活，他们可不会为了喝一碗便宜的茶水，走很远的路。

　　宋清娴不紧不慢地在研发室又研发了一个新品，紧锣密鼓地把架子挂到了清友观的墙上。

　　如宋清娴所料，这些茶馆也就是刚刚开店的时候凭优惠吸引了一部分的客人。

　　越往后，茶馆的生意就越不好。老百姓已经熟悉清友观了，在味道和价格都差不多的情况下，他们更愿意去自己熟悉的茶馆。

　　再加上这些茶馆的位置不是很好，老百姓在前面喝完茶了，到了它这里已经满腹茶水了，实在不必再喝一碗。

　　就在林英因为茶馆的收入低而大发雷霆，拿管事们发火时，家里的茶园也传来消息。

　　他们不想再继续给这些茶馆提供茶叶了，这些茶叶价格低，品质次，实在是糟蹋了他们辛苦培育的茶种。

　　林英的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老二是不是不愿意跟着我这个大哥干了？他是不是糊涂，只要我们搭上禹都的林家，什么荣华富贵享受不到，非要争这一时长短。”

　　林英就是那日在茶会上为难宋清娴的品茗会管事。

　　他和禹都的林家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同姓而已。只是他想要巴结林家，和林家扯上关系，日后可以把自己的茶馆开到禹都去。

　　扬州再富裕，那也不是都城。他做梦都想把茶馆开到禹都，赚更多的钱。扬州的茶馆太多了，他家的茶馆虽出彩，但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这些茶馆也是他为了压垮宋清娴，讨好林家而开的。没想到，这些茶馆一开始还好，到了后面，银子没赚，还赔了不少。

　　于是，宋清娴还没做什么呢，林家先乱了起来。

　　原本林英已经不管家里的茶馆了，突然说要开新茶馆，还让茶园送次级茶到茶厂加工。

　　结果几个月下来，赔了不少钱。眼见着就要过冬了，家里的茶馆因为他的这些举动都没存够茶叶，林家一下子就闹起来了。

　　林英的儿子觉得爹瞎搞，影响茶馆的正常营业。老二家觉得他欺负二房，让二房今年的收入锐减。

　　没办法，林英只能关掉了这几家茶馆，还被儿子媳妇臭骂了一顿。

　　林家的这场闹剧，让扬州看了好大一个热闹，过年走亲的时候总是不免提起他家的笑话。

　　宋清娴没凑上这个热闹，今年过年她家都没回，忙着在各地奔波，立志将清友观开遍之前调查过的地方。

　　“小姐，你干嘛要这么着急开茶馆啊？咱们在扬州的茶馆不是开得好好的吗？你看看你的手，都生冻疮了。”

　　流云拿起小姐的手，十分心疼。

　　宋清娴不以为意，她捂紧了身上的被子，十分认真地说道：“那是林英蠢，贸贸然就开了茶馆和我打擂台。他要是改方向，陷害我们，怎么办？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就怕的就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谣言。我必须让清友观更多，更强，才能抵御之后可能的冲击。”

　　宋清娴说完，嘴角出现了一抹冷笑，“我也不是软柿子，他给我一拳，那我得回十拳才行。”

　　流云似懂非懂。

　　青州的茶馆弄好后，宋清娴终于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啊。”

　　在杞县路口等了半天，心急如焚的宋如文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儿，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知不知道，你祖母过年那几天，吃不香，睡不好的，唯恐你在外面出了事。以后不可以在这么任性了，过年都不回家。”

　　宋清娴抱住老父亲的胳膊，像小时候一般轻轻摇了摇，“好啦，好啦，女儿知道错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走吧走吧，祖母她们可能都等急了。”

　　宋如文摸了摸女儿的头，既感到骄傲，又有一点愧疚，女儿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像她这样大的女儿家现在已经嫁人了，她却还要为了茶馆四处奔波。

　　都是他不成器，做不成大生意，才让本该享受大好年华的女儿终日奔波于账本、茶馆和茶园。

　　回到家里，浓浓的年味还没有散去，窗上贴着的窗花小巧精致，图案复杂。

　　“我的娴儿，回来了。”

　　祖母眼含热泪，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宋清娴跟前，紧紧地抱住了她。

　　宋清娴温柔地拍了拍祖母的后背，发现这一年不见，祖母似乎瘦了很多。

　　长大了一岁的弟弟妹妹们兴奋地冲了出来，围着姐姐和祖母叽叽喳喳。

　　一家人坐在座位上聊天时，宋清雅拉着姐姐撒娇，却发现姐姐的手指上似乎有伤口。

　　“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宋清雅这一喊，所有人的眼睛都往宋清娴手上看了。

　　宋清娴下意识地把手藏了藏，“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刚刚说到哪了？大表哥调到扬州了？那敢情好，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了。”

　　祖母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

　　孙女原本白嫩的手上全是冻疮留下的伤疤。

　　这下子，宋家上上下下都炸了。

　　宋清娴第一次知道，祖母居然可以流这么多眼泪，娘亲可以这样的凶悍。

　　一向温柔顾家的王婼丽这一次大发雷霆，把她身边的丫鬟仆人都骂了一通，甚至连宋如文都被逮着骂了一天。

　　到宋清娴准备走的时候，王婼丽收拾了一大堆东西，坐上了和她一起去扬州的马车。

　　“娘，我自己可以的，你放心好了。”

　　宋清娴满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娘亲。

　　王婼丽不说话，固执地看着窗外。她之前也相信女儿可以照顾好自己，就是因为她轻信了她的话，才让她在外面遭了这么多罪。

　　她是一定要去扬州照顾女儿，再给女儿选一个如意郎君，入赘到宋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