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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消失不见的戒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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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消失不见的戒指
徐光宇很不开心。
他再一次对这段感情有了抵触之意。
同性恋人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是没有保障的,是一盘子沙。
没有无比坚实的毅力是断无法压实成泥的。
他们太散了。
这些所谓“感情”往往不过是年少轻狂时的玩物而已,到老了都羞于出口的,而投进真心的人必定会体无完肤,被侵食得连骨头也剩不下。
徐光宇自认是意志不坚定的,虽然他不会主动去动花花肠子,但他是一个很容易放弃的人。
小时候的玩具,被同学好言好语两句便会让出来,除了拿不走的,基本上都被拿走了。
杨天叔这些不做为的举动让他很不安。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疏远了。
杨天叔也意识到了,但他到底也没想明白,徐光宇会因为一条信息而想出这许多拉拉杂杂的来。
他只以为是徐光字对于有人亲近他而不高兴。
便暗暗也生起气来。
丫的,他和欧阳青走的近就行,他和学姐走得近就不行?
杨天叔越想越气,所幸也不说好话去哄,只觉得徐光宇这气生两天也就消了,不去管他。
直到有一天,杨天叔一瞥眼,发现那闪烁在徐光宇左手中指上的银光,不见了。
“你怎么没戴戒指?”
杨天叔的语气微微带上了些怒气。
徐光宇并不答话,只静静地看着杨大叔光秃秃的手指。
意思是:你自己都没戴,好意思来要求我?
可惜了杨天叔是个粗神经的傻逼,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气又急,忍不住轻推了一下徐光宇的肩膀。
“问你话呢。”
“没戴而已。”徐光宇轻声道。
这就是句废话,等于人家问你“早上吃了什么呀?”你回一句“我吃过了。”
看上去说了,但就是什么信息也没有。
杨天叔更生气了:“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徐光宇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这话,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你对于别人的示好不作为,自己看不过眼,觉得你是个脑子缺根弦儿的,所以生气了吧?
这样说出来,显得他跟个小姑娘似的,他徐光宇堂堂大丈夫,他说不出口。
杨天叔还想再说,被讲台上老师凌厉的且光一扫,他张开的嘴巴就合上了。
谈活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晚上。
徐光宇下了选修课回到寝室。
刚一进门,杨天叔劈头盖脸试是一句。
“我觉得你不爱我了。”
徐光宇在原地呆了呆,换鞋的动作停了下来,缓了缓才问道:“怎么了?”
原以为杨天叔能说出个三四五六的,谁知这人用手一指洗衣篓里的脏衣服,很正义凛然地说:“你都不给我洗衣服了!”
空气一下就安静了。
徐光宇足足愣住了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
他在埋怨自己。
不是怪自己这些天对他态度冷淡,也不是怪自己心里可能不再重视这段感情了。
他只是在怪自己没有给他洗衣服。
没有像一个尽心尽责的仆役待从一样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这真是太荒谬了。
徐光宇很生气。他扭头就走,把房间门摔得震天响。
混蛋!
他在心里骂道。
天色已经见黑了。
他走到湖边长椅上坐下,湖边的小亭子里尽是腻腻歪歪的小情侣。
徐光宇远眺湖水那头,他在想,杨天叔上一次对他发脾气的时候,是因为他没戴戒指。
这件事,说大也可大,说小也可小。
往大了说,是他不重视这段感情了,戒指都不戴。
往小了说,只是他少戴了一个装饰品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徐光宇把那枚戒指从兜里掏出来,盯着看了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
抬头望天。
今天天气不错,晚霞红得像火,十分漂亮。
正看得出神,一道人影急匆匆地跑过出来。
徐光宇扭头去看。
“杨天叔。”
他沉声念道,起身就想走,可杨天叔一把按住他的手,“扑通”就跪下了。
“你干什么?!快起来!”
徐光宇吓了一跳,一边催促着,一边努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我错了。”杨天叔抓得更紧了,好像徐光宇是天边的风筝,他一松手,就再也找不见了。
虽然这里被树林挡着比较隐蔽,但已有人发现了他们,正往这那打量。
徐光宇急得满脸通红,不断催他:“你快起来!咱们回去说!”
可杨天叔对他的话丝毫不理睬,只自顾自地说:“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错了,是我混蛋,那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我。。。”
杨天叔说不下去了,抬手抹起眼泪来。
“杨天叔。”徐光宇也冷静下来,吸了一口气:“你站起来。”
这话说得没有什么感情,杨大叔更慌了,膝行两步靠他更近一些:“你就原谅我吧。”
他在逼我。
徐光宇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期期艾艾的杨天叔,满眼尽是复杂的神情。
他好像,再也不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个令他喜欢的地方了。。。。
徐光宇把手在杨天叔眼前摊开来。
里面银制的戒指在晚霞之下染上了一层薄红。
杨天叔喜出望外,他以为他丢了,哪想到他一直带在身上,正准备再说两句好话。
谁知徐光宇一把挣脱他的手,没有一丝犹豫,抬手将戒指扔进了前面的湖里。
“不!”
杨天叔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减。
他眼睁睁见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反应,他没有回头看徐光宇,而是直直向湖边跑去,没有丝毫停顿,纵身跃入冰冷的湖水。
冬天的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被轻轻一压就碎了。
寒冷的水迅速浸透了他的棉服。
身上越发重了。
他在水里不断下坠。
“有人落水了!”有人喊到。
徐光宇还站在那里,他睁大了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挡住了他的视线。
杨天叔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了。
他冻得嘴唇发紫,脸色发青,皮肤被冷水泡得惨白,就好像脆弱的,一只被关在玻璃罐子里的蝴蝶。
“快送医务室!”众人叫喊着。
人群逐渐散去了。
徐光宇听见有人小声议论着。
“他跳下去干什么?”
“好像有东西掉了。”
“什么方西这么重要啊?”
徐光宇心里就像打翻了一个盐油铺子,五味杂陈。
他。。。这么喜欢我吗。。。
艳丽的晚霞已经被风吹散了,黑夜取代了一切。
两旁的路灯亮了。
人群散去后,路中间好像有一个小小的东西,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徐光宇走上前去,已经变了形状的戒指上还带着微微水渍。
他又将它捏在了手心里,握得愈发紧了。
杨天叔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涌入鼻腔。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仿佛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喝水吗?”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杨天叔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迅速缩小,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哎你别乱动!”
徐光宇忙上前按住他,却被他一把搂住,紧紧抱在怀里。
徐光宇手中的水杯晃动,洒出的水弄湿了床单。
他抓着杨天叔的手腕,有些着急:“手上扎着针呢!快放下,小心回血!”
可杨天叔跟本不听他的,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杨天叔的嗓子发紧,他喃喃道:“原谅我吧。。”
“求你了。。。”他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徐光宇抓着他的手慢慢放下了,落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像是在哄一个误入迷途的孩子。
“是我混蛋,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我。。。”
杨天叔话没说完,被徐光宇打断了。
“好了。。”他柔声哄着:“傻不傻。”
“傻。”杨天叔吸了吸鼻子,他也觉得自己傻。
结了冰的水得冷,很刺骨,湖底有很多水草。
但他很幸运,一眼就看见了落在漆黑水草中的那一小点亮光,它是那样闪,那样耀眼,他不想失去它,他想让它永远闪烁在那个人的手上。
想到这儿,杨天叔偏了偏头,看向徐光宇的手指。
那里依旧光秃秃的,没有那点亮光!
杨天叔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突然激动起来:“戒指呢!?我明明抓住它了!我没有带它上来!?”
徐光字按住他,从衣领里拽出一根细绳,坠着的,正是那枚变了形的银戒。
“它变形了,我戴不上,就穿了根绳挂在脖子上。”徐光宇解释道。
黑色的蜡绳坠着闪光的戒指,但是好看。
只是那象征“野蛮生长”的藤条却不再满是怒放的荆棘,反而更像打平磨圆了的苹果树枝。
徐光字并不在意,他在杨天叔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捏起那枚指环,重新将它塞进领口,让它落在心口的位置。
从医务室出来之后的杨天叔变得十分乖顺,本来一直由徐光宇做的打扫,整理等收拾屋子的工作现在全被他揽了过来。
但是直到这人打碎了第三个杯子之后,徐光宇终于忍不住让他滚了。
“哎。。。”徐光字叹气,真是的,这人在家是从来不干活吗。。。
杨天叔在一边陪着笑脸。
“我错了嘛。。”
“老婆,我错了。”
“滚。。。”
“快放假了,咱们出去玩儿吧?”杨天叔没骨头似地瘫在沙发上。
徐光宇斜斜靠在他身上,拿着手机看小说。
“不行啊我妈让我早点儿回家。”
徐光宇点击屏幕翻了一页书。
“就去几天,你和伯母说说嘛。”
杨天叔正看旅游攻略看得起劲。
徐光字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要不去周围镇子里逛一逛?”
杨天叔见他锁着眉,像是真赶时间要回家,便也不再坚持,伸手抚平他的眉心。
在手机上定好酒店,又把做好的路线发给徐光宇。
徐光宇看着他发来的一长串图片文字失笑。
“你要是把这出去玩儿的劲头拿来好好背历史,老师估计都能开心死。”
杨天叔的历史刚好六十分,险险过线,被导员耳提面命好些天了。
说什么班干部可不能挂科啊,不然之后的奖学金可拿不到了云云。
杨天叔最近都躲着他走。
杨天叔听了这话撇了撒嘴:“又不是没过,六十保平安嘛。”
“去你的吧。”徐光字笑骂道:“你也不看看你那平时分,都被捞到顶天了。”
他们这个历史是平时分占百分之三十的,杨天叔的平时分到都被老师滴着冷汗加到一百了,才勉强及格。
“哎呀。”杨天叔窝在沙发里,就差把自己埋进去了。
他扯着徐光宇的衣角撒娇,求饶似的叫他不要讲了。
杨天叔定的酒店房间很大,一应设施特别齐全,简直是一个小公寓。
徐光宇刚进去吃了一惊:“怎么定这么大一个房间?”
“嗯?”杨天叔正拿着床头不知道是什么的说明书在看,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明的笑。
他神秘地朝徐光宇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徐光宇满头雾水地坐到床上,杨天叔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徐光字以为他要开空调。
“今天也没有很冷。。。啊!”
他话还没说完,身下的床就开始震动起来。
徐光宇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来。
杨大叔笑得肩膀不停地抖动。
“你…你是想…”逐渐明白杨天叔意思的徐光宇满脸通红,活活变成了一只熟透的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