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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绯闻话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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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里每个月有三次议事堂的会议,十天隔一次,一般情况下为了少面对沐清城那张脸,我都会逃。
少则一次,多则三次。
要么是身子不舒服,要么是带着文武和手下的兄弟去打劫,要么是上山抓兔子,要么就干脆让踏竹去说我睡过头了,不去了。
可是今日,我看着下面黑通通的几个脑袋头都大了。
原先开始的时候,几个分寨主都在讨论赵昌压我们粮食的事情,可是不知是谁带的头,说到最后竟然讨论到了苏三身上。
“此人不能留!”
“对对……”一众人均附和。
“他虽缺跳腿,但是来路不明!独自一人过黑风寨的地方就够奇怪的了,竟然还是往河北那个地方走!肯定有鬼!”
“对对……”一众人又附和。
……
我掩唇打个呵欠,眯眼瞧了瞧沐清城,却见他此刻支着下巴闭着眼。
好家伙,竟然睡着了!
再看看白叔叔,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啧啧,姜不愧是老的辣!
“他还会武功!”下面一众的嗡嗡声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显得尤为突兀,所有人都安静了,均转头看那人。
沐清城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瞥我一眼向那人望去。
我恨恨瞪了那人一眼,眯起眼睛一看,好家伙,那不是牛头山的牛寨主么?!
牛寨主扫了大家一眼,然后回望我,最后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呃,他确实会武功!”
我怒了,我那飞流阁可不是人人都能来的,他哪里来的胆子跑我那里去偷窥?!
牛寨主如个小女儿一般将自己手中的袖子死死捏着,神色很是扭捏,他埋着头哼唧了许久,最后总算抬起了眼,小心看来我下,然后转头对沐清城等人道:“那日我去找文武,不小心看到的,那个苏三……”
他又看我一眼,我瞪回去,他声音更低了:“苏三在舞剑!”
下面有人疑惑道:“他要是个奸细,在飞流阁舞剑不就等于告诉别人他会武功么?奇怪了。”
沐清城插嘴道:“牛寨主,你将情况说详细点。”
牛寨主又瞥我一眼,我心道牛发高你个王八蛋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扒了你的皮。
沐清城好像看出了端倪,盯着我的目光满是探究,他摸了摸下巴,一个眼风扫过去:“牛寨主,你说吧,寨子里这么多分寨主都在呢!”
好吧,他这不是明显的给牛发高做靠山么?
牛发高得了个好靠山终于挺直了腰板了,他道,声音朗朗:“那苏三正抱着二当家舞剑!”
“噗……”
“啪!”
有什么东西碎了。
下面一喷水的寨主自发埋下了头,而沐清城手中拿着的茶杯竟被生生捏碎了。
我掩唇干咳一声,考虑着此刻该找个什么理由开溜。
沐清城却转过头来,一口白牙咬得咯咯作响,“黑云云,他——抱着你——舞剑??”
我讪笑一声,“我那不是好久没舞剑了么?刚好他会,不就让他教了么?!”心里却埋怨着,黑云云你可别弄个出墙的名头来!
他又道:“寨子里那么多人都会舞剑,也没见你要谁来教你,怎么就要他教了?”
我冷了脸,心里却慌乱着,只能故作镇定。“我那不是没见过那个瘸子会舞剑的么?刚好遇着了,不就见识见识。”
沐清城转了脸,冷冷扫视下面一眼道:“留不留这个人我自有决议,你们都散了吧。白叔叔。”他转头示意了一下,白叔叔跟个没事人似地站起来,“散了吧!”
下面一众人争着往外跑,生怕被沐清城冰冷的目光扫死。
“白叔叔!”我找靠山。
“你自己闹的事自己解决。”他回我一句转身就走。
我赶紧转头看沐清城,谁知他竟换上了一个轻松抚慰的笑:“云云。”
“啊?”我脖子后面开始出冷汗。
“我还没死!”
“我知道。”
“你也用不着那么着急出墙吧?!”
“啊?”
他一步步走过来,笑容越来越阴险,然后他俯下身来捏住我的下巴:“云云,那你来告诉我,舞剑是怎么回事?抱着舞剑又是怎么回事?”
我仔细想了想那天的情形:先是我喝药,然后跟飞雪说要给苏三做件衣服,然后再是文武穿得人模狗样的来求爱,再然后就是他调戏我,再再然后就是我提剑砍他。
最后,就是苏三舞剑了。
呃,抱着我舞剑!
沐清城捏着我的手紧了紧,我吃痛,惊呼一声,他赶忙松开,我却在那个档子上将给苏三做衣服,文武求爱,苏三调戏我给通通省略了。
我道:“我先是喝药,然后提剑要砍他,他防我,就使用上武功了!”
“放屁!!”沐清城骂道。
我惊呆了,不敢相信站在我面前的人是那个当初被我绑上山头温文尔雅的公子。
他双手撑在靠椅的后背上,将我拢在他的胸前:“云云,我不是傻子。不会你说什么我就相信什么。”
我愣了愣,他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感觉很不真实。
我想到九年前,我们成亲刚刚一年的时候,他对我还是很好的,冷的时候会叫我添衣,晚上抱着我睡觉,帮我捂手,给我倒水。九年前的事情恍惚一梦,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九年前的沐清城是什么样子我早不记得了,只知道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早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现下站在我面前咄咄逼人的黑风寨寨主。
我心里冷了一片,突然间觉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他抬起我的下巴,轻轻摩挲了几下,弯腰低头更加靠经了我。
“云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眼眶中陡然就蓄了泪水,我呜咽一声,极力控制嗓子眼里的声音,然后瞪大眼睛头微微后仰。
“沐清城!你他娘的少给我装纯情,老娘不是傻子,老娘今年二十八!不是十年前那个傻愣愣的十八岁模样!”
他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我,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最后他轻叹一声,揉了揉我的脑袋,叹息一口:“云云,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十八岁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噌的站起来:“沐清城,八年前没听到你说这话,六年前四年前两年前都没听到你说这话,怎么现在就听你说的那么动情?!”说完我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他在后面喊住我:“云云!你从来都不了解我!”
“是啊,我不了解你!我为什么要了解你!了解你的都能给你身儿子了,我算个屁啊!”
我往外跑,不出意外的又看到了沐久,他低着头,嗓子眼冒出三个音调:“二当家。”
我没有理他,头也不回的走掉。
¥¥¥¥¥¥我是“沐清城其实你很喜欢云云的吧???”的分割线¥¥¥¥¥¥¥
回了头我就去找牛发高,想问问他究竟是哪来的胆子擅闯我的飞流阁的。结果,问了许多人都说不知道,而这许多人中接近一半看我的眼神都很暧昧。
姐,怒了!!
就在姐怒的这个档口上突然冒出来一人,那人尖嘴猴腮长得竟然比姐还黑!
姐黑了一张脸问道:“你乱窜什么?!当自己是猴子!”细看之后才知道,他那一张脸上竟满是伤疤,只余一双眸子还能稍微辨别出是个人。
那人嘿嘿一笑,压低了嗓子低头在我耳旁道:“二当家,牛寨主被伺候你的那个小爷给叫走了!”
我眼里恨不能喷出火来,伸手在他脑门上一敲,“放屁!什么叫伺候我的小爷?!”
那人捂着脑袋迅速窜开,回头对我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相:“二当家,你是不知道,文武兄可伤心了,刚刚还看见他抹眼泪水来着!”
我心里咯噔一跳,赶忙想:“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那人见我一愣,笑得更欢了,眼里满是调笑:“二当家,不是我说您,文武跟着您也这么多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哈,怎么就为了那么个瘸子伤了自己兄弟的感情呢?!您说是吧?”
我抬头冲他看了看:“你哪个寨子的?!”
那人搓手又是一笑:“我以前是牛寨主下面的,前几日刚刚被调到文武哥那边。”
文武哥?!文武兄何德何能,什么时候还搞了个弟回来?!
我轻轻嗓子,“知道了!”然后挥手敢他走。
他倒是不建议,笑着跳开了。我抬头看他那削瘦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如何都想不起来。
就在我举步艰难,不知是该先去看看文武以表示一下我这个二当家体恤下属的美好情操,还是该先杀去找牛寨主以表示一下我的愤怒之情的时候,视线范围内突然晃出来一个人。
那人白袍加身,头发松松散散用个簪子侧簪了,日光照射下反射着闪闪亮亮的光圈狠狠晃着我的眼。我眯着眼睛细细一看,哟,那不苏三么?
他拐着拐杖,对我呵呵笑,加快了步子走过来。
我低头冲他脚下一看,心里这才舒坦了口气,飞雪和踏竹办事果然叫我省心,不光给苏三坐了身衣裳,连同他那一双原本脏得连个款式都看不清的靴子也给换了!
深得我心,甚得我心呐!
我冲他身后某人阴测测的看了眼,道:“苏三,你和牛寨主去哪里了?”
苏三在三步开外停住,转身看了眼身后低着头双腿打颤的某人道:“也没去哪里,就是看了看牛头山上的土质。”
我听他如是一说,立马来了精神,赶忙抓住他道:“土质如何?适合种田么?!”
他点点头,又看了眼牛寨主,可回头看我的眼神却愈发深邃:“嗯,看了那么多,只有牛头山上的土质适合。这不,前几日就请了牛寨主给找个土质松散点的地方么?”
他说道前几日,我心里就咯噔一跳,鬼知道他那个前几日是不是就是他舞剑的那个前几日?!
我眼神晃了晃,转眼却瞧见他头发上那根簪子,我一把抽出来,冷眼问道:“这簪子你哪里来的?”
他愣了神,抚了抚散乱的头发:“是踏竹姑娘给我的,她还说,旧人哪比得上新人?!”
旧人哪比得上新人?!我细细咀嚼这句话,某个早被我遗忘的记忆被深深挖出,如同突然散开在清水中的墨迹,打乱了一池清水不说,还硬是染了满池的秋波。
我心中愈发慌乱,那个不想被我触及的记忆如狂风暴雨般倾洒而来。
他俊秀的脸庞映在月光下,刻在她眸中,只余我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泣。
她说:“旧人哪得新人好?”
他将她搂在怀中,搂得死死地,不肯放开,他说,“旧人随心,新人随命。”
她是他的心,我确实他无法躲开无法回避的命!
他们两心相映之时,我却只是这黑风寨里被外界人唾弃的寨主的小女儿。
“云云,云云……”某个声音低低唤我。
我抬头,对上他清澈的眸子,不似白叔叔的深情,也不似沐清城的深邃。
我说:“苏三,究竟是旧人好,好是新人好?”
他却悠然一笑,眼中满是豪放与不羁,与我认识的有点坏坏的苏三全然不同,他道:“你不是新人也不是旧人,你是我的云云!”
你是我的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