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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五、(4) ...


  •   先时,伯提沙撒在书珊的王宫中召见他的继承者居鲁士,以及他的舅舅特里塔伊克美斯总督。居鲁士和特里塔伊克美斯都穿着胸前有刺绣的锦缎衣服,他们的容貌与伯提沙撒极为相似。
      伯提沙撒说:“居鲁士,你站起来,到我身边。我就快死了,你要接续我作王,坐在我的位上。”
      居鲁士说:“王因何说这样的话?王还在壮年。”
      伯提沙撒说:“受患难的人为何还有光,心中愁苦的人为何还有生命?我活着,思虑却归于枉然。看哪,我已经将书记也召来了,我要写下一生中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谕旨,以我的戒指盖印,交给骑御马的驿卒,传给全国的犹大人和总督、省长、首领。”
      居鲁士说:“王要对犹大如何行事?”
      伯提沙撒说:“我要收回我的烈怒,永不再以弓刀和网罗陷害犹大。我要释放他们,赐诏书让沿途各省的省长准他们经过,直到耶布斯。我将他们列祖的名还给他们,在那地让他们重新立国。”
      特里塔伊克美斯说:“这太荒谬了!我请求王收回这样的诏令。犹大算是什么,怎能与整个帝国抗衡?”
      伯提沙撒说:“傲慢的臣子,谁准许你在我面前这样说话?将你诡诈的舌头贴于上膛!犹大确乎是弱小的,然而难道一定要屠戮殆尽一个民族,这争战才算结束?已经够了,我将本属他们的归还。”

      伯提沙撒说:“宣告全地,尼布甲尼撒王伯提沙撒如此说:奉□□伊罗欣的名,我愿停止一切争战,自由的为奴的犹大人都可以重返耶布斯,在那里重建圣殿,复兴先祖之名。我尼布甲尼撒王,承认他们自行膏立的首领和祭司,他们不再做我的臣仆。我准许他们在向我纳税以前,从自己所得中抽取什一,用以供养祭司、利未人、无业的寄居的,并孤儿寡妇。我准许他们谨守安息日,在那一日不可有任何人强迫他们做工。我准许在犹大的地上,无论是何民族都要按着他们的律法释放和恩待奴隶,也要遵行安息年的豁免,将一切借贷的账目勾销。我想到的和没有想到的,在那地一切律法和典章都按着犹大自己的旧制来行事。我尼布甲尼撒王依然庇护犹大,当有人起来藐视攻击他们,我要为他们伸出臂膀。同样的,若是帝国宣召,他们也当起来为我争战。我尼布甲尼撒与犹大立盟约,直到他们不再以伊罗欣为他们的神。”

      伯提沙撒说:“我先祖从耶布斯掠来的金银器皿,本是属乎伊罗欣的,我的库官当将这器皿拿出来,按数交给犹大的首领。这些金银的器皿,数目共有五千四百件。为着我先祖焚毁圣城的作为,我再赠给犹大五百塔兰特的金子、一千塔兰特的银子、四千塔兰特的铜和相同数目的铁。我还要赐诏书,通知在黎巴嫩管理我园林的官长,将香柏木的木料运到海里,扎成筏子,浮海运到犹大所指定的地方,使他们可以收取。还有那旷野不毛之地,所生茂盛的皂荚树,我都赐给犹大,使他们可以搭建圣殿,也可以作属殿营楼之门的横梁和城墙。为着他们要重新搭建的帐幕,我再赐给他们蓝色、紫色、朱红色线,细麻,山羊毛,染红的公羊皮,海狗皮,点灯的油,并做膏油和香的香料,还有红玛瑙与别样的宝石,都送入伊罗欣殿的府库。这一切奉献,都出自我伯提沙撒的名。”

      伯提沙撒说:“我的先祖以彼勒为保护者,我的后嗣也是如此,惟有我愿被称作是伊罗欣名下的。王的神殿尼尼微,我将它交给我的继承者居鲁士任意处置。但是在书珊城外,我下令建造起来的殿是属我伯提沙撒的。我一生以伊罗欣的大祭司耶利米为先知,我不准许任何别神的祭司进入我献给他的殿,也不准许殿中摆放任何偶像。我将这殿留给书珊的困苦穷乏之民,他们可以拿上铺盖进到殿中安睡。我也将这殿作为教学的会所,每七日,书珊城中所有年满十三岁的男孩,都可以来学习数学、历史和迦勒底语。我赐这殿名为伯利恒,这殿是圣洁的,我的后嗣要守我的诏令,直到尼布甲尼撒的名不再被刻在这帝国的王座上。”

      伯提沙撒说:“我独独恩待犹大,与他们立约。所有与犹大结盟、对我宣告起事的民族,像是基遍、基非拉、比录、基列耶琳等等,我都不再顾念。他们若是愿意奉犹大的神为主,遵行犹大的一切律法和典章,我准他们在犹大的城中寄居,所受的恩待与犹大相同。他们若是仍不顺服,我就向他们发烈怒,以弓刀和网罗击杀他们。我是尼布甲尼撒,统管全地的王,我的军队若要击杀他们,就如少壮狮子吞食猎物。”

      伯提沙撒说:“这是我尼布甲尼撒王伯提沙撒说的,将这谕旨写成各族的方言,从玛代到古实的一百二十七个省,传遍全地。各省的官员都当在各地设立粘土制作的泥板,用亚兰文、迦勒底文和阿卡德文写明我的旨意,也有兵士奉命守在泥板旁向不识字的人诵读。”

      居鲁士说:“您要颁行的谕旨,恐怕难以得到朝臣与首领们的认可。”
      伯提沙撒说:“这谕旨传遍全地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让那发怨言的来找死人辩驳吧!盖着王戒的谕旨任何人都不能够违抗,我只要你向我起誓,你必全心保守犹大,让这谕旨被公正无误地施行。我要你向我起誓,不再追加任何有违我意的诏令,免得叫这谕旨废去哪怕一字一句。我要你向我起誓,你和你的后嗣也必守这约。”
      居鲁士说:“指着我神彼勒之名,我居鲁士,与尼布甲尼撒王伯提沙撒立约。在我有生之年,必定全心保守犹大。我和我的后嗣凡能接续为王的,都必守这约,不再追加一字一句的诏令,让王伯提沙撒的谕旨被全然无误地施行。我若背弃这约,我的神彼勒也必背弃我和我的后嗣,灾要降在我和我的宗族,也要降在我所承受的地土。”
      伯提沙撒说:“成了。”

      特里塔伊克美斯忍不住说:“王何以如此,难道就只是为了当年那个犹大人吗?”

      居鲁士说:“够了,父亲,君主因仁慈而有威严,王的旨意贤明,当为后代的人效仿。更何况主的决意,不是臣子能够轻议的。”
      伯提沙撒说:“没有关系,我就是为了他,又能如何呢?”

      伯提沙撒说:“看哪,你们都是与我同宗族的,我们的面容何其相似。坐在这王座上的人究竟是哪一个,谁会记念呢?刻在王座上的名是尼布甲尼撒或是其他,谁会记念呢?若要定睛查看世上的这一切事,却都是虚空,虚空的虚空。我或许比人强健有智慧,我享受至极的宴乐,我的财富不可计数,列国伏在我的权下,世上还有谁能与我相比?但是我在世的日子也如影儿一般,我所掌的一切都是虚空,虚空的虚空。我的强健岂没有衰败吗,我的智慧岂没有穷尽吗,我能用思虑多增加一刻的寿数,使我不至归于尘土吗?美酒总要被饮尽,筵席旁弹琴吹笛的人总要停下来,有什么没有终结呢?我的财富算是什么,最荣美的穿戴也及不上野地中发出的一朵百合,金子的光亮,能与清晨的一道辉光相比吗?奴役又有什么意义,人的愁苦能做我的喜乐吗?征服又有什么意义,地是属神的,地的出产属那生养在地的民,我算是什么呢?我若不是死在这日,就是死在那日,我葬在阴间,骨骸也不会留下分毫。我的王座是坚硬的,我的戒指是冰冷的,我的冠冕会压伤我的额头,当我将死的时候,我岂会叫人拿府库的钥匙来让我心中得着平安吗?就算万人哀哭,他们中有谁是为我呢?爱慕财富的人,就叫他们去拥抱那虚空吧,我只愿能握住一双温暖的手死去。爱慕权势的人,就叫他们去享受万民的叩拜吧,我只愿得到一个专属于我的亲吻就够了。”
      伯提沙撒说:“这世上有什么可以长存呢?我只知道凡事都必归于无有,惟有爱永不止息。”

      伯提沙撒将王戒盖在书记写明的谕旨上。他从王座上站起身,脚踏着红、白、黄、黑的玉石地面,走出了华美的大殿。他站在硬质彩色石灰石的大台阶上,寒风拂动着衣袖内侧线条优美的衣襞。那时太阳将落了,黄昏的辉光照耀着两侧墙面上宏伟的浮雕群像,照耀着宫殿外墙贴着的黑白色大理石和琉璃面砖,也映照着他身上华美衣袍那种独特的紫色。他举目四望,冬日的积雪覆盖了他的宫殿,覆盖了他的王城,也覆盖了山地和旷野,白茫茫直到地的四极。积雪映射着倾斜的日光,遍地都光华刺目,比精金铺成的更加辉煌。
      伯提沙撒说:“我想起他的时候,心中就有宁静、喜乐和自由,如今我才明白爱是什么。”
      伯提沙撒说:“耶布斯,我愿你平安。”

      那年漫长的冬天结束之后,又经过地里野草发旺的时候,亚撒利亚在暮春时前往书珊。他牵着两头驴,驴担着草药,在书珊城外找到了伯利恒神殿。
      他看见整座殿的
      木枋和檐部都贴着金箔,内墙满饰精美的壁画,讲述的全部是犹太历史。他看见有穷苦人、病弱残疾的和流浪寄居的人坐在殿中,许多民族混杂,一片安宁。他再向殿的里面走,遇见了许多犹太孩子,一边玩耍一边唱着希伯来语的歌。他就问那些童子:“拉比在哪里?”
      他牵着孩子的手走到殿的深处,最后见到了正在书写的耶利米。长发的拿细耳人愈发衰弱了,裹着皮毛的斗篷,桌上点着杏花样式的金灯台。
      看见亚撒利亚来了,耶利米异常惊讶,他停下手上的工作,执着灯台起身迎接,又招呼亚撒利亚坐下。

      耶利米说:“我怎么也想不到还能再见到您。”
      亚撒利亚说:“耶布斯的事已经安稳了,王打发我来书珊找您。我沿路打听了很久,才寻到这里。众民都挂念您,我们依然盼望您能回去。”
      耶利米说:“耶布斯怎么样了呢,迦勒和约雅金行事如何?”
      亚撒利亚说:“城墙被建造,城门被竖立,也已经打下了圣殿的根基。荒弃的田地被开垦,有甘雨落在地上,大麦收获了,地里的各种树木都结出果子。在神所赐的各城中,王按着各支派设立审判官和官长,不曾屈枉正直,都是按公义来审判百姓。大祭司为众民献祭,所行的都是圣洁无有瑕疵,宣讲律法、抄写典籍和教授希伯来语的工作持续不曾停止过。我们不曾眼见自己的弟兄穷困而不伸出手来扶持,也不曾叫孤儿寡妇哀哭以达到神的面前。”
      耶利米说:“感谢主,在这一切事上祂都扶持你们。只要追求至公至义,就可以存活,承受伊罗欣所赐你们的地。无需担忧,因为有祂的同在,你们不再需要倚靠任何人。”

      亚撒利亚说:“您为何要守着书珊,哈拿尼雅已经死了。”
      耶利米说:“是的,但我不会再离开他,我已与他立永恒的约。我已为自己买了一块坟地,死后就葬在这里。新继任的王甚为善待我,我常可以去哈拿尼雅的陵墓外看顾。我只有一件担忧的事,您既然来了,也就可以交托给您。您看那些犹大孩子,都是那年我们起事时未曾带走的孤儿。现在我将新王赠我的哈拿尼雅的旧物都买掉了,在这里教养他们。但是我还能活多久呢?我看见万物都发旺,葡萄树开花放香,无花果树的果子渐渐成熟,斑鸠的声音也听见了。然而我自己的身体一日日衰竭,我自己是知道的。请您快快回耶布斯,叫迦勒打发人来把这些孩子接走,让他们能得到稳妥的照顾,在伊罗欣面前长大成人。”
      亚撒利亚说:“我必不耽搁,我也为您带来了众民的奉献,有金子一百舍客勒,这是您身为利未人当得的分。”
      耶利米说:“这数目过于我当得的,但我且收下了,用在伯利恒殿中来往的众人身上也是一样。您所带着的草药,我也要按价买下几种。”

      亚撒利亚离开伯利恒的时候,耶利米带着孩子们在神殿门口送别。
      亚撒利亚说:“我最后还有一句话想要问您,哈拿尼雅看在您眼中究竟算是什么?您知道的,他对您所怀的欲念本是神所憎恶的。”
      耶利米闭上眼睛,思想了片刻,最后说:“他已经不在了,您再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只能说,我在地上将他看做是惟一。”

      暮春的阳光异常温柔,亚撒利亚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多年以前那个为茂密橄榄林所环抱的农庄,他们依然年轻,风中依然飘散着隐约的絮语声。他牵着驴子,慢慢走向前往耶布斯的驿道,旷野上有无边无际的绿色蔓延开来。他听见身后传来孩子的欢笑,和稚嫩动听的歌声——

      那向外观看如晨光发现,美丽如月亮,皎洁如日头,威武如展开旌旗军队的是谁?
      好像百合在荆棘内,如同一棵凤仙,在隐基底葡萄园里,万人之中谁能与你相比?
      世上谁能忘记怀里的婴孩,谁能忘记幼年的妻?即或有忘记的,我却永不忘记你。
      我将你放在心上如印记,带在臂上如戳记,因为爱如死之坚强,众水也不能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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