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城市的呼吸里》尹未夏

2、第 2 章

　　在我12岁那年，我有了自己的车——赛车。是我自己选的。叛逆期提早地到来，我更少地和姨妈说话，教了很多笔友和网友，常常会在推开老师办公室的门后看到她那心疼的眼神，那时我故意漠视着。“为什么要翘课跑去上网！”班主任冷着脸问。我无所谓地扬起头“家里没有电脑。”
　　两天后，我的房间里多了一台电脑，联了网。我笑了笑，打开电脑，和网友海阔天空地侃了起来，忽然一抬头，望见了那换了无数次，最终变为天蓝色的窗帘在微微飘动着，心里泛起莫名的哀伤，我连忙又低下头，继续在键盘上飞舞起来，不敢让失落泛滥。
　　那一天停电，我和姨妈坐在桌旁安静地吃着饭，平日起主导作用的电视安静地望着我们，姨妈望着我，仿佛要说些什么。“姨妈，你为什么要提出代爸妈养我呢？”姨妈的脸一下子变得很苍白“不要问这个问题，好吗？”姨妈仿佛是在乞求我。
　　沉默。
　　半晌，姨妈忽然说：“其其，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你明白吗？”我默默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我明白。”
　　“其其，下个月是你生日，你想要些什么。”“我要新的床单，粉红色很难看，而且KITTY猫太幼稚了。我要蓝色的。”
　　七年了，我已经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了，站在房门前，我望着那只温顺的KITTY猫，在七年里它不停地变换姿势站在我面前，它的下面永恒不变地写着“其其”两个字。姨妈是做美工设计的，这些对她而言并没什么，不过以后我不会再需要这些了。
　　我推开门，随手撕下了那只乖乖的猫咪。
　　日子便在我勉强提升了一些的成绩和更多地沉迷在电脑中度过了。5月13日——我的生日来了。下午，我提前两节课回到家，一边想象着第二天班主任气急败坏地冲我叫着为什么翘课的样子，一边打开了沉重的防盗门。姨妈不在。我来到房间，连床单也没有换。
　　我冷着脸跑到客厅里坐着，从4点一直到5点、到6点……一直到9点。姨妈是从来不会超过6点以后回来的，而且，在过节和以往我过生的时候，她都会请假来陪我的。
　　10点钟，开始下起了大雨，我轻蔑地笑了起来。
　　“其，其其……”姨妈忽然撞开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我盯着她，不带任何感情地盯着她“已经，10点半了。”
　　姨妈默不作声，拖着湿淋淋的身体走到我面前“我去见过你父母了，他们让我给你带了礼物。”她忽然开口了，我望着这个被我折磨得可怜兮兮的女人，沉默着。她又走到门边，提起一袋东西，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它吧！”姨妈温柔地笑着，毫不在意自己有多狼狈。
　　我接过盒子，缓缓地打开，是床单，蓝色的。我依旧面无表情，姨妈仿佛察觉到我情绪的缓和，笑得更灿烂了。
　　“那姨妈，你给我的礼物呢？”我忽然又问，仿佛是想存心捉弄她。果然，姨妈又沉默了。哼，她果然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你等一下。”半响姨妈说道，仿佛是下定了一个决心，她转身走进了房间。
　　“这个……”姨妈拿出一个的盒子“我珍藏了很多年……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其其，它和我生命一样重要。”
　　我漫不经心地接过盒子，又是粉红色，而且已经褪色得很厉害了，够沧桑的，揭开盖子，却让我有些呆住了。
　　是一串项链，样式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细细的链上悬着一枚戒指。那戒指是两朵花相互缠绕着，不分彼此地亲昵地碰触着。为什么……姨妈会有这样奇怪的东西呢？我抬头望着她，她的目光有些渺茫，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不喜欢这条项链，它那两朵花让我莫名地嫉妒着。当然，我不会告诉她这些，我只是，在两天后把这个有着难看颜色的盒子放在了抽屉的最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