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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 嗜血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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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仓石每天清早上班,晚上回来,经常晚上还要出任务,很累却还没多少工资。看看这家徒四壁,柏言钦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同情归同情,他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东西搬到这个小小的房间内,美其名曰,有困难找警察。
每天早上他一醒来,程仓石就已经不见身影,晚上,他则经常出门。于是两人占据这个房间的时间段大部分都错开,只中午和晚饭一起吃,其余时候各做各的事。晚上往往程仓石会事先给他留好位子,于是凌晨到早晨的时间,两人可以“同床共枕”。
对程仓石来说,多个人同住没什么不好,而后者完全是脸皮比墙厚,毫无廉耻地蹭吃蹭喝噌住噌床。
每天柏言钦出门总有大妈大姨大婆大姑与他打招呼,送吃送喝送零食特别殷勤,连带他们福利改进不少,连带程仓石都笑说不必再出去买饭了。
奇异,却又和谐。
这样的日子柏言钦相当满足,做了好几日的乖宝宝。这日晚上,他躺在床上睡觉,却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杀了很多人,最后孤独走在炎炎沙漠,烈日当空,他口干唇裂,却只能无助地走,周围没有人,也没有水,没有树,只有灼灼烈日。等到他从梦里被渴醒,这才发现身体处于极度糟糕的境地。
他嗜血,但是一直以来都控制得很好。血对他来说,是必需品,也是毒品,不喝不行,喝了却愈发上瘾。
一般来说,他隔几日需要吸取新鲜血液,但是这几日生活太过安逸,就像回到从前,竟然有些浑然忘记。
好像喉咙被扼制,他呼吸不过来,体内却有万千蚂蚁在爬一般,他死死抓住了床头的铁杆子,想把这阵难受给挨过去。
快要溺死的人总会特别挣扎的,程仓石在睡梦中被身边人的抖索惊醒,抬眼看去,见柏言钦全身蜷成一团,右手抓着栏杆,那铁管被他紧紧握着,竟生生扭曲开来。
“你怎么了?”程仓石第一反应伸手去摸对方的额头,不热,还稍微偏冰冷,额头全是汗水,已经浸湿前面额发。
“肚子疼?”
对方毫无反应,程仓石抓住他的手臂喊道:“柏言钦......言钦!醒醒,醒醒啊!”
“你......让开。”艰难得像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到底哪里不舒服?”
蓦地,一阵大力袭来,柏言钦一挥手就将他推开,程仓石差点滚下床去。那一瞬,他看到柏言钦的眼睛,幽蓝带绿,好像受伤的狼带着嗜血的疯狂。
“滚!”
程仓石看到他手握成拳狠狠地砸了一下墙壁,墙壁有些破旧,簌簌得掉下一片石灰来,等到手离开,那墙上赫然一个小坑。
血有些渗出,柏言钦的眼忽然盯着他的手,然后程仓石就看到令人惊恐的一幕:柏言钦张口向自己的手臂咬去,狠狠地,像不是对待自己的手臂般,血涌出来,然而只是少量,那感觉就像手臂是干枯的,血管里面没有多少血。
柏言钦渐渐冷静下来,吸自己的血不啻于饮鸩止渴,虽然一时缓解全身的饥渴状态,但是待会需要更多的血才足够满足。
他迅速起身,找到衣服套在身上,刚要跨出门,就被一只手拦住,抬头,程仓石目光灼灼:“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他不耐烦道:“我没空解释。”
程仓石忽然一把将他按倒在墙:“是兄弟的,就说!”
黑夜里柏言钦的眼睛却剔透幽亮,他缓缓绽开一个笑,像至毒的罂粟花:“再拦着我,后果自负。”
程仓石不答,他向来不多话只行动。
“我是喜好吸人鲜血,也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室内的气氛像是凝滞了,只有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黑暗中两双眼睛互瞪彼此,院外倒有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狗叫。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吧。”柏言钦的声音近在耳畔,热热潮潮,嘲讽戏谑。
程仓石自然记得,那天他带着这样的眼神忽然朝自己脖子里咬下来,贪婪地舔舐渗出的血,那温软濡湿使自己的皮肤上起了一层栗子。
程仓石放开压着柏言钦的手缓缓后退,眼里已有七分相信。
“现在,太迟了。”
柏言钦猛地扑过去,伸手将他拉进怀里,双手牢牢禁锢住对方,然后一偏头朝他的脖子里咬去。
锋利的牙齿划开皮肤刺进血管,不感觉多少疼痛,但能感觉血液汩汩朝外涌。鼻子轻触,潮热的呼吸喷在脖子里,脸颊与脖子紧贴相合,细细的头发刺得他有些麻麻痒痒,像情人间的呢喃。
两人贴合得几乎没有缝隙,程仓石若想要将他打开并不是不可以,但是柏言钦并不粗暴,越到后来反而愈发温柔。禁锢的手已经松开,右手只轻轻按住程仓石的后脑,不让他继续后仰,呼吸行止间,连吸取也带着温柔辗转。
程仓石紧握拳的双手松开,感觉对方胸腔的跳动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带着隐忍许久的心绪,他伸手轻轻地拥抱柏言钦。
被柏言钦推开的时候,尚有点怔忡。灯啪地一下被打开,柏言钦挨近他的脖子看了看,忽然又低头舔舐一番,濡湿带来的颤栗让对方都明显感觉到。
柏言钦笑了笑:“怕了?”
看着他苍白的皮肤和鲜艳的嘴唇形成的强烈色差,程仓石忽然有种冲动想要贴上他的唇尝尝自己血的滋味。
程仓石摇摇头,失血只是带来轻微的疲软,比他原本想象的后果要轻太多。
“你怎么变成吸血鬼的?”
柏言钦注视了程仓石许久,他有些轻微吃惊对方的反应,果真眼里是没有害怕的,还是反应呆滞根本没想过来怎么回事?他摊摊手:“就这么变了。”
柏言钦不说,程仓石也不逼他,只是点头:“不早了,睡吧。”
一夜安静过去,第二日程仓石顶着青黑眼睛去上班,刚进办公室就见一弟兄盯着他看片刻,末了神秘兮兮挤到他眼前:“昨夜去哪里风流了?”
程仓石边走边道:“你自己头上长虱子别到我头上抓。”
话还未说完,那里老兆也打了个招呼:“小石来了,哟,你脖子那块怎么回事?”
程仓石这才反应过来昨夜脖子里被又舔又吸又吮的,大约是红红一片。他摸摸脖子,还清楚地留着两个齿印,想起柏言钦,不由地笑。再看他们,十几双眼睛统统聚在自己脸上,他无奈道:“你们想哪样?”
“十八滴姑娘一朵花哟,一朵花!你碰上哪朵花了?”众人齐齐哄闹,警队里男人不少,女人不多,多少黄段子自编自演。
我喜欢的是草,程仓石默默想。
“行了行了,都干活去!”老兆替程仓石解了围。
正闹着,忽见王彷从办公室里出来,往众人身上溜了一圈。他神色严肃,队里平日都处惯的都知道王队长摆出这样的神态怕是有什么重大任务了,一个个全敛了笑。
“石头,小远,老兆......你们都进来。”队长一口气点了九个人的名字。
九个人齐刷刷站在王彷面前的时候,王彷沉声许久才道:“这次任务非常危险,有谁不愿参加的,现在就退出,我不怪你们。”
出任务也有很多次了,让王彷用这种话语开头的却是头一遭,众人肃然,没有一个退缩。
王彷点点头:“很好!这次我们对付的是毒狼,刚刚接到线报,今晚会有一批军火在码头装卸。局里下了指示,我们队上第一线,众位明白了没?”
“明白!”几个人齐刷刷道。
“这次任务绝对保密,下午大家去领枪。其他人出去,石头和老兆留下。”
待众人出去后,王彷就开了口:“老兆,你留在警队。”
老兆愣了愣,既然不让他出任务又把他叫进来,很奇怪,于是问道:“为什么?”
“你孩子才十岁。”
老兆青筋跳起:“王队,我不能接受,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王彷起身站在老兆面前,他看了老兆许久道:“假如我回不来,警队就交给你。”
这一句里颇有交代后事的意味,老兆忽然揪住王彷的衣领吼道:“什么东西,你他妈要是不回来,老子就干死你。”
老兆行事态度一直温和,不管不顾突然爆发的样子程仓石从未见过,而从他的话语来看,他跟王彷之间关系不浅。
王彷只有尴尬地笑:“还有小辈在呢。”
“老子管他个鸟,你不能出事。”老兆的眼睛红了。
王彷连忙拍拍他的肩:“我只是说笑呢,你别这样,只是万一。”
“没万一。”他怒道。
“当然,我还想好好当队长呢。”王彷笑了。
等到老兆情绪平复下来,王彷才尴尬地转到程仓石的面前:“阿石,你师兄可靠不?”
程仓石一直静静看着这幕,他从来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原来有这样的关系,听到王彷的话,点点头:“没问题。”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师兄能来帮忙,我们人手不足。”
程仓石点点头:“好。”
“阿石,你是上面调来的,多照顾弟兄。”
程仓石算是空降到他们警队,而且上面似乎很重视,连他的资料也不肯泄露一分,只让王彷放心用人。王彷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底细,于是开始只让他做些小事,但是经过一段时间观察,王彷觉得他足够可靠,渐渐也让他参与到一些紧要任务中来。
程仓石点头:“好,队长还有什么事?”
“没事了,你去吧。”
他瞄瞄两人,转身去开门。走到门口,顿住回头道:“老兆,我会平安把队长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