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男孩》樱桃答

1、序章

　　灰沉沉的天空，压抑的感觉。似乎随时会下一场倾盆大雨。我仰头看天空，倒真希望有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砸得我粉身碎骨。
　　我该承受这么多痛楚吗？我才十六岁啊。这个年，没法过了。
　　今天是年三十晚——
　　家里却是冷冷清清，与街上的红色格格不入。家里已是狼藉一片。
　　妈妈把家里能扔的能砸的都通通毁灭。如同她要毁灭世界。如此，也把我毁了吧。
　　如今，我是这家里唯一健全的东西。是东西。我只剩□□了。
　　看着她无助地哭泣，我的心都碎了。我只能陪着她一起哭。能怎么样呢。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在另一个家风流快活吧。这里有的只是一套房子和两个伤心欲绝的人。
　　终于，妈妈忍不住了，她无法忍受年三十晚自己的老公在别人家过夜！她跟我说
　　“我要把你爸杀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流着眼泪愣愣地看着她。
　　她一边哭一边喊：“你爸算什么东西！我才是他老婆啊！今天要吃团圆饭的啊！平常她再怎么不回来也没关系，可是今天不行！”她已经崩溃了。
　　我无声地落泪，我要把这辈子的泪都流光。我知道的，她还放不下。尽管她表面无所谓，不在乎，可是每次夜晚惊醒后，都能听到她的啜泣声。以及看到早上起来她红肿的眼睛。
　　我冷冰冰地看着她从厨房拿出一把刀，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有意义吗？
　　可是我知道她是认真的，她说得到做得到，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了，她无法忍受了。
　　我急忙抓起家里的电话，拨通婶婶家的电话。
　　“喂你好。”
　　“婶婶你劝劝我妈啊！她要杀了我爸！”我的声音嘶哑了，如同垂死的老人。
　　“这，这怎么回事啊，好好一个大过年的啊！”她的语气中全是惊讶。
　　“我爸今天没回来，她受不了了！”
　　“你，你赶紧把电话给你妈！我劝劝她！”
　　我颤抖着声音：“妈，婶婶找你。”
　　准备穿鞋的妈妈停了一下，还是转身过来接了电话。
　　“喂。”妈妈的声音决绝而冷静。
　　“哎呀嫂子啊你可不能冲动啊，好好一个大过年的，别乱来啊。”
　　“我已经决定了，他不让我好过，我有必要让他好过吗。”
　　“你再等一下啊，现在才中午，他晚上会来的。”
　　“等。我从凌晨开始就等了，他人呢，人呢！”妈妈开始激动了。
　　“你先冷静下，他不会这么绝情的。”
　　“好了不用劝我了我决定了，就这样。”妈妈啪地放下电话，急忙穿鞋。而后一声巨大的关门声阻隔了我与她的一切。
　　我瘫坐在地上，盯着那扇厚厚的门。当它再次打开，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吗？
　　我不敢奢望了，这世界于我，只剩黑暗了。
　　天空笼罩着一层浓厚的雾，但街上仍是热热闹闹的场景与四处的桃红柳绿。是春天到了吗？

　　噩梦的开始，是半年以前。
　　爸爸经常出差，很久都不在家里吃饭，不住在家里。妈妈那时候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只是年前的那份情书打消了去究根究底的念头。可是后来妈妈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终于有一天，她跟踪爸爸。直到一间屋子前面。那时候，她就已经失望了。等到他走了，妈妈敲响了那间屋子的门。
　　门开了。妈妈惊讶地后退了一步。里面的人，她认识。是之前她的员工。
　　见到门口的人，里面的女人也不惊讶。反而嚣张起来，冷笑着说：“你终于来了，现在才发现，你也太笨了吧。要进来吗？”
　　妈妈愣在那里，动也不动。女人走进屋子里，抱出一个孩子。孩子的眉目，与他每晚同床共枕的男人，一模一样，她再后退了一步，她的眼神空洞，一切事情都明白了。女人嘴角微微上扬，挑衅地看着眼前这个失败的那个男人的妻子。好一会儿，她转身砰地关上了门。门外的眼泪无声地流淌，妈妈摊坐在地上。
　　那天，我在家等了很久很久，晚上，妈妈终于回来了。
　　她的脸颊还挂着泪痕，走路左摇右晃。我感到不安。
　　赶紧上去扶她，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呆站了好久，才哭出声跟我说：“你爸他，他不要我们了。”接着哭得更厉害。
　　我楞了一下才说话：“不会的，你肯定想多了。”我安慰她，其实也在安慰着自己。
　　回应我的却是无尽的哭声。
　　过了很久，传来开门的声音，爸爸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眼神游离。发现坐在地板上的我们母女俩后，低头又抬头，深深呼出一口气。
　　“爸，怎么回事。”我开口了。我害怕这沉默的环境。
　　“你先进房间去。”他的语气冷静而不容拒绝。
　　我站起身，缓缓走去自己房间。身后的门刚刚关上，就传来了微弱的啜泣声。
　　我什么也不想知道，于是拿起被子捂住了头。
　　我需要把自己隔离于这个世界，我不想知道任何消息，无论好的坏的。其实我知道，我知道的消息，永远是坏消息。
　　窗外电闪雷鸣，雷声震天。，光亮从窗前漏下，被子忽明忽暗。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雨哗啦啦地下着，好像要把之前没有下完的水一次性全部倒下。很久之后回想起来，才发现这是日后我无尽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