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
1.
在那群自诩为上流社会的人们都知道，皐月家的下任继承人，皐月希良梨是十分傲慢的孩子。
而这份傲慢也不无道理。
因为她是被神明爱着的孩子。
神明偏疼着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予了她。
普通人所追求的一切，她从一出生就拥有了。
过人的家世，无尽的财富，绝世的美貌，聪明的头脑，她生来就是站在顶端的那帮人，有些人穷其一生都达不到她的地位。
她有资格，也有能力去傲慢。
只要她想要，这世界大概没什么她得不到的东西了吧。所以她只喜欢她所喜欢的人和事物，没有人能够强迫她去做她不喜欢的。
没有人。
铃兰曾经对她说过，她很傲慢，还让她小心别玩脱了。
可那又如何？
所有的一切都会按照她的想法，所有事情在开头她就能得到结论。她完全不需要担心，一切都会按照她的剧本。
这个世界无趣至极，所以她不理解，为什么翔阳在难过？
不就是个当做娱乐的运动，不就是个在人生中占据不到十分之一的部活。
为什么要那么看重？
明明从一开始应该就知道，是不可能赢的。
“……是哪里错了？”
希良梨的瞳孔紧缩着，手越攥越紧，痛觉反倒让她更加清醒，她发现自己做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忘了，翔阳和她不一样。
那个孩子不该面对这种事的，他该要一直笑着的。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要是再早一点的话……”
她喃喃道。
“小姐！您的手要赶快先处理！！”
保镖们手忙脚乱的说着，小姐受伤可不是件小事，其中一人慌不择路从自己怀中拿出手帕，就去抓希良梨的手腕，却被她一把子甩开。希良梨一言不发，那位保镖瞳孔放大起来随后慌张的鞠躬道歉:
“抱歉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完蛋了——这下完蛋了！
在他担心自己饭碗的同时，希良梨却没对他的过界举动有任何谴责，只是咬着牙头也不回的往观众席飞快地跑了下去。保镖们慌了神，纷纷跟在她身后，“小姐！！！您慢点！！小心台阶！”
一群大男人追一个小姑娘那场面换个剧情就是得报警找警察叔叔，观众席上的骚动引人注目，就算是输了比赛没什么兴致的大家也都抬头望去，日向也不例外。而他就那么刚好的看见了，希良梨阴沉个脸往楼梯口跑去的身影。
姐姐是不是对他的表现失望了？败北带来的挫折感让日向的大脑无法正常思考，只有满满的负情绪还有对自己的表现的不满，他刚刚……他刚刚——
他心不在焉地跟着队友们一起对观众席道谢，原本被保镖团们占领的座位如今什么也没有，人去楼空只留下匆忙丢下的灯牌和应援棒。
明明她还特地带了加油团来，他却没能赢下来……姐姐她一定很失望吧，所以连道谢都不想听了。日向拿起放在地上的背包，转头再看着球场思考着，如果他还能继续，还能继续——这时候入口处却有了新的骚乱。
“小姑娘你不能进去！！！”
那女孩一把躲开了挡住她的人，向着日向的方向奔来，日向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被她拉下来给抱在怀里。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姐弟俩上。
“姐……姐？！”
日向呆呆的说着，希良梨紧紧的抱住他，牢牢的抱着。姐弟俩身高差距不大，希良梨比日向矮了半个头左右，日向被抱住后，头刚好靠在了她肩膀上，那是个很温暖的怀抱。
希良梨伸出手拍了拍全是汗的他的头，日向听见她在他耳边说:“真棒～～～我们家翔阳最棒了～～～～～”
日向一下感觉眼眶热热的，眼泪都要夺眶而出，吸了吸鼻子，希良梨松开了他，脸上带着很温柔的笑，她说:“你看你满头都是汗～～这可不好呀～～～”
换去拉住他的手，希良梨带着日向往前走:“我们去洗洗吧～～～”
她在前头走着，他在后面跟着，恍惚间日向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和姐姐手拉手一起走在那条回家的小路上。
2.
九年前，宫城县，某一个周六。
那是一个秋天，树叶泛红的季节，树下都会堆起高高的落叶。
“从今天开始，你晴留姨母和希良梨姐姐会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要和姐姐好好相处哦！”
日向妈妈拍着自己儿子的肩膀说着，七岁的日向睁大着眼，好奇的看着站在计程车旁的母女俩。听到日向妈妈如此说，等到行李全部搬下车后，那位女性走了过来，在日向面前蹲下身，拉起他的双手笑眯眯的打招呼:
“你好呀，翔阳！我是你晴留姨母，这段时间就多多打扰了哦。”
女人的语调是很温和的，杏粉色的长发绑着个高马尾，她穿着白色的衬衫还有一条高腰的西装裤，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干练的人。而且她的外表过分年轻了，看起来像个刚出校园的大学生，让人想不到她已经有个八岁的女儿了。
但这些才七岁的日向才看不出来，他只知道这个姨母说话的时候和妈妈很不一样。
日向点点头，很开心的喊人:“晴留姨母！”
“乖！”晴留摸了摸他的头，站起身对着自己孩子招手，“希良梨快过来和你姨母还有翔阳弟弟打声招呼。”
日向看过去，女孩穿着天蓝色小洋裙，短发齐肩，头上包着一圈绷带，一动不动看着天空发呆。直到她妈妈叫她，她才缓慢的转头看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提起裙子行礼，标准且优雅，却死气沉沉的，不像个小孩子，更像一尊会活动的人偶，看起来有些诡异。
日向妈妈有些错愕，视线一角看到晴留脸上的笑一瞬间变得苦涩，就立马打起了圆场:“……希良梨酱是累了吗？那要不要先去休息先！来跟着姨母，你们的房间我已经准备好了哦！”
把孩子们领到楼上的房间过后，日向妈妈对着晴留使了个眼色，大人们去到了楼下的会客厅里，开始了属于大人们之间的谈话。
“所以，发生什么了？”
日向妈妈如此问着，看着从小就特别有自己主意的表妹，晴留只是淡淡的笑着，看不清她眯起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些什么，说:“没什么，只是要离婚了。”
“诶？”
3.
先不提楼下大人们之间都说了些什么，又造成一些怎样的混乱，楼上这边小孩子们又是另一种情况。
盯——小日向没有乖乖待在自己房间里，扒着客房门框往里看，那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姐姐就坐在房间的正中央的茶几旁，捧着本书呆呆地坐着。希良梨从一开始就发现了他的视线，但是既然没对她有任何物理上的干扰，她便选择了最快捷也是最方便的举动——无视。
将手中早已看了一遍的英语原文书翻了一页，希良梨无聊的想着，那天被带回家的时候就应该再多拿几本出来的。把书合上，希良梨再次抬头时，那个扒在门框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她前方一米左右的地方。
见她看他还缩了缩脑袋，他头发是橘色的，圆圆的像颗橙子。他名字是——是什么来着？刚刚妈妈的话，她没在仔细听。日向吞了吞口水，紧张兮兮的喊:“解——洁——”
糟糕，咬到舌头了！日向一张小脸皱了起来，苦哈哈的，很有喜剧感。希良梨的直觉告诉她，要是理他的话事情会变得更麻烦，所以无视就好。
无视就好……只要无视就好——本该如此的。
“解洁！这个是什么！”
日向趴在她旁边指着她手中的书中的单词，抬起头问道，是希良梨低估了这孩子自来熟的程度，和他有的一比了。
因着她没有对他一开始的行为做出遏止，他就越发大胆，从原本的一米慢慢地挪到了她边上，甚至敢对着她的书动手动脚了。他一脸期待地看希良梨，等着她回答。
要赶走吗？赶走的话会哭的吧……想起某人低垂着头一脸不高兴连发梢都垂下来的样子，希良梨想，他俩那么像的话，那事情会变得麻烦，还是算了。
于是希良梨往日向指着的单词看了一眼， ‘loneliness’——孤单。
……膝盖莫名一痛，站起身默默地从一堆行礼中找出一本厚的不可思议的书塞给日向，推着他出了房门后。
“……这个～给你。”，说罢希良梨就把门给关上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只留下抱着书傻呆着的日向站在门前。日向低头看着那本书的封面，大写的【Japanese English Bilingual Dictionary】
书有些重，日向干脆坐下来打开看，书上面夹着好多书签，随便打开夹着书签的其中一页，密密麻麻的都是字，还有好多用铅笔写的字迹，有汉字也有注音，日向好多都看不懂。
她——她好厉害啊！！！明明好像和他差不多大！一瞬间，在日向眼中希良梨的身姿变得十分高大。
书看起来很新的样子，主人应该是很照顾的，这本书一定是她很珍惜的！那那个姐姐是把她的宝物送给他了吗？！
日向开心的跳起来，想给自己妈妈看，刚动脚又停了下来，盯着希良梨紧闭的房门，不知道他那小脑瓜在想什么。
房间内，把日向赶出去后，希良梨换了另一本书，正要打开来看时后知后觉的想，他会看字典吗？会的吧？应该会的……吧？
几分钟后，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还有日向喊她的声音:“姐姐！”
啊……希良梨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下，刚刚选择无视他但没有任何的效果，而且妈妈说过她们大概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那以最大利益化来说，完全不理他这个选择绝对是不行的，那样会给妈妈带来麻烦。
那假装睡着了听不到？不行，妈妈等会一定会上来，要是被看出是故意的……皱起眉头，希良梨别无他法再次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那男孩见她出来就举起一个恐龙模型，眼睛闪亮亮的，整个人背后发着光闪耀着，他喊:“姐姐！”
那是个霸王龙玩具模型，表面十分光滑像有人很常去擦拭它，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爱护着的。大写的问号从希良梨头上冒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给！”日向把恐龙模型塞给希良梨，和她刚刚塞书的动作一模一样，刚给完他那大大的眼睛里就流露出不舍的情绪，完全不会掩盖自己的想法。
希良梨沉默地拿着那模型，脑中的疑问越发扩大，他给她这个是什么意思？光看他表情就知道这应该是他很喜欢的物件才对。虽然日向很舍不得但还是开心的说:
“这个是我最喜欢的玩具！现在送给姐姐啦！”
希良梨下意识抓紧了手，为什么？这么想她也这么问了，日向歪着头，也很迷惑回问道:“因为姐姐不是送给我自己的宝物了吗？那我也要送自己的宝物给姐姐！”
“……”，这是什么理论？还有那本字典看起来像是她的宝物吗？那孩子傻乎乎的笑着，看起来很容易被人骗的亚子。
“你……”
希良梨开口，日向眼睛还是亮晶晶地，很期待她会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空气一瞬间凝结，日向的笑脸僵住，不敢置信的看着希良梨。
搞砸了啊……这下会变得麻烦的，最好不要哭啊。希良梨头上的伤口又隐隐作痛，除此之外心底也有一丝不舒服，强行忽略那个感觉，希良梨正打算把那个模型还给他再次关上门，却听见了——
“日向翔阳！我的名字是日向翔阳！！今年七岁了！！”
男孩不但没有哭，还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忘记自我介绍了！”
嘎嘎嘎——无形的乌鸦从他俩头上飞过，这孩子是那种笨蛋类型啊。希良梨想，不过是笨蛋也好。
他说完过后就没了下文，但是眼睛还是闪亮亮的等着希良梨，希良梨这才想到，正常来说轮到她自我介绍了。或许是她沉默的太久，日向的情绪一点点的低落下来，翘起的头发也垂下来，原来她不喜欢他吗？
“……皐月希良梨，八岁。”
希良梨拿这种类型的最没辙了，长叹一口气，一手抱着他的恐龙模型，另一手伸了出来拉起他的手轻轻摇了摇。
日向原本已经暗下来的眼睛又再次亮起来，楼梯口的转角处大人们正在偷偷围观，晴留手中拿着摆着两杯橙汁和一盘饼干的托盘，她们是上来给孩子们送点心的。
“看吧，没什么好担心的。”
日向妈妈拍着晴留的肩膀说，晴留难得的睁开她那一直眯着的眼睛，是和希良梨一样的颜色，她清晰地看出希良梨的表情变得丰富了，她……从来没见过女儿这样。
那天夜里，母女俩收拾好后待在房间里，晴留要给希良梨换药，把绷带一圈一圈地散开，一道狰狞的伤口露了出来，位置在希良梨的右额角上。晴留先用钳子夹着棉花沾生理盐水来清洁。
碰到的时候因为疼痛，希良梨本能地缩了一下，晴留顿时放下手中的物件，紧张地问道:“还很疼吗？”
或许连晴留自己也没发觉，在面对希良梨时，她的表现像把自己女儿当成是易碎品一样，需要小心翼翼地对待，希良梨只是摇摇头，“妈妈～我没事～继续吧。”
接下来所有的动作，直到全部包好为止，希良梨也没有再吭声，只是她的身体僵着，明显在忍。晴留将东西全部放回医疗箱，换了个位置正坐在希良梨面前。
“希良梨……你老实和妈妈说……”
看着女儿和丈夫一样精致的脸蛋，就像那美丽又精致的陶瓷娃娃，但刺眼的白色绷带破坏了这份美，无时无刻提醒着晴留她曾做出的错误选择，深吸口气，她问道:
“你在家里过得开心吗？”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