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龙腾万里 ...
-
姜桓想要独当一面，也许有这份勇气，但没有相等的能力。观察了这许久，姜月终于明白自己的期待，稍显早了些，她这桓弟，还需磨练。
看着憔悴的守在床榻边寸步不离的小弟，悠悠转醒的姜月心中既是高兴又有担忧，她伸手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了拍姜桓的脑袋，露出温柔的笑容，而回应她的，是姜桓哽咽的哭泣。
“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那样受委屈了哭鼻子，瞧这两个小家伙都要笑话你了！”姜月声音还有些虚弱，但语气十分轻松。
姜桓最初还记得要问阿姐到底生谁的气把自己气病了，可被阿姐这么一说，什么要紧事儿都放了一边，只一脸惊喜的握住姜月的手道：“阿姐，你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是不是！”
姜月温柔的点了点头，仔细打量着姜桓念叨道：“汝郎，都快弱冠的年纪，还这般孩子心性，将来如何面对朝臣子民……”
“阿姐，你在说什么呢，将来立身銮殿之上的是你，我才不用担心！”姜桓隐约有些不安，强作镇定的笑道。
“母后立你为太子，此事天下皆知，汝郎，你不该和母后赌气！”姜月不认同的轻责道。
“那是母后以为你……现在阿姐还活着，母后的决定就该废弃，阿姐才是名正言顺的姜国储君，我才不想当那什么太子……”
“姜桓！”姜月神色不悦的叫了他的名。
姜桓惊了下，垂下头咬着唇不吭声。
“娘亲，别气——”安儿一脸担忧的插话，看似无心，却是恰到好处，姜月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对这孩子的敏感，心中大为震惊。
姜桓这时回过神来，连忙道歉道：“阿姐，是我不对，我不该惹阿姐生气，阿姐，身子要紧，千万别动怒！”
“你这孩子……那你得答应我！”姜月掩嘴低咳了声，要求道。
“我答应，不管阿姐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姜桓立刻举手保证。
“好！等拜别了温侯，你需即刻回京接下太子之位，等礼部操办，正月初一举行登基大典！”姜月严词正色的命令道。
“不可能，阿姐……我……”
“你答应我的！”姜月神色严肃的提醒道。
“可是……这不行，我不行，那是阿姐的位子，阿姐，你既然恢复记忆了，还有什么不能做到，为什么要我去做……”姜桓甚至立起身倒退了一步，摇着头不愿意答应。
“姜桓，这是国家大事，岂容你耍性子……别担心，我会留在京城帮你，母后也会帮你……”姜月缓下颜色，柔声相劝。
姜桓摇着头，接连倒退了数步，一转身，冲出了屋子，姜月无奈的轻叹一声，坐起身，看着床沿趴在那儿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不知不觉的叹道：“你们这舅舅，唉……”
“娘亲别伤心……”康儿怯怯的安慰道。
“娘亲，舅舅只是一时糊涂，过几天，一定会明白的！”安儿仰着头小声说道。
姜月复杂的看着这个出奇聪慧的孩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喃喃低语道：“安儿，有时候你该学学康儿……”
安儿一脸呆滞，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姜月的意思。
姜月今日之举并非临时起意，其实早在数日甚至数年前，她就有所决定，只是那时总盼望着等姜桓再成长些，再多磨砺些，她才好放心把位子交给他，而今，局势突变，邻国虎视眈眈，国内又动了杀机，她知道，若再耗下去，姜国久无君王，人心惶惶，势必生变。
储君之位对于姜月，她不敢说毫不在意，但像母后那样一生为了权力而与父皇算计争夺了一辈子，她是千万个不愿意。这个位子，从一开始就是父皇母后制衡的焦点，儿时，她曾因父皇的冷漠而恨过母后，等有了帝师，学文练武，她的恨虽已淡去，但心中对权力却有深到骨子里的排斥。师父曾怒责她心口不一，明明不恋权势，却深陷其中甘之如饴，但随后还是无奈带她离宫散心，她感激，但依旧抛不下责任，一出大事，还是中途折返，那是她最后悔之事，而今心中，只留下无可奈何之遗憾。
她也曾借机逃了一年，可是遇见战局，她依旧狠不下心不顾，她也曾隐遁三年，可是听说姜桓之事，依旧担心他的安危赶来，而今，国中已有人按耐不住对她出手，母后身体每况愈下，平衡将要打破，她不能再一味拖延。与自身，她可以果断抉择，哪怕残忍对待自己，但与身边之人，与她在乎之人，她却优柔寡断一如普通女子。
今日，她承认了她恢复记忆，明日，她便得替姜桓担下这里的责任，到了这里，她就不会容许一分的落败，她要教给姜桓的，还有很多。
姜月起床梳洗，束了发垂在身后，着了白色中衣，披了一件淡青的长袍，就这样推门出去。
阳光和煦温暖，微风拂面，清新的带着土壤的香气，地面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好似一夜的风急雨骤，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姜月脚步缓慢的走向院中石凳，若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带伤的脚，稍显无力。
两个孩子跟着出来，见姜月没有要求，便蹲在地上玩起蚂蚁，姜月一手搭在石桌上，静静的看着，心思不知飘去了何处。
等到了午膳，温故借关心之意前来，一脸诧异的看到披着外袍独坐院中的姜月，想要上前，又突的心生犹豫起来。
姜月也看到了温故，她微微一笑，起身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温故无奈，只得含笑上前，收了折扇拱手一礼道：“太女殿下！”
“温侯请坐。”
“殿下先请！”
温故手握折扇，无意识的把玩着，不知何故，他总觉得今日的姜月好似不同往常，他暗暗留心，说话谨慎了许多。
两个孩子就在不远的地方玩耍，一棵绿意盎然的老樟树下，谈话也才刚刚开始，看到两人微笑相视的模样，站在门后，透过门缝悄悄观察的姜桓，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殿下今日的气色不错，身体感觉如何？”
“多谢温侯关心，已无大碍。”
不咸不淡的对话顿时冷场，温故若有所思的看着姜月，不知自己的猜测是否有误，正巧，午膳传上，温故借机留下用餐。
两个孩子被带去洗手，院子里只剩下温故和姜月。饭菜丰盛，两人却未动筷，倒是姜月先开口道：“昔日温侯救我一命，今日我又在温侯府上走了一遭鬼门关，我之性命，是全赖温侯照顾了！”
温故脸上顿时难掩诧异之色，他惊道：“殿下记起往事了？”
姜月颔首道：“虽不至于清晰如昨，但大致情况皆还记得。昔日与西狄一战，温侯的援助功不可没。”
“殿下言重了，殿下这样说，让温故更为无法周全殿下的安危汗颜……”话一出口，温故才知不妙，这姜月使得以退为进，正是要他自惭失误好抵消当年施恩。虽说这次的事是在他府上发生，但若刺杀的凶手是他们自己人，那又该另当别论，怎好全怪在他的头上。
“温侯救我于危难之中，我铭记在心，此事最大可能莫过于两方，然听闻温侯近日以粮草换骏马，救西狄燃眉之急，姜月心中滋味，温侯可知？”
“这……”
“温侯不愿解除婚约，姜月感激温侯情谊，但温侯救西狄，是置姜国于何地呢？”
“殿下息怒，请听我解释。”温故一面劝慰，一面想着如何扭转谈话的局势。
“温侯请说。”姜月淡淡说道。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出现在视野中，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石桌上的菜也凉了，姜月放弃等待道：“先吃饭吧！”
——————
“你说温故和姜月两人谈笑用膳，那两个孩子也在？”
“是！”
简易脸色难看，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他烦躁的将人挥退，独自在屋里踱步。这才刚才他这里告辞，便去那边，温故未免太嚣张，尤其是想到先前温故还说姜月昏迷不醒，这刻就共进午餐，简易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或许他也该去一趟……可是想到昨晚之事，简易又迟疑了……
——————
这边午餐用完，命下人撤了碗筷，两个孩子不安分的又跳下凳子乱晃，姜月喝了口茶，静静等着温故开口。
“殿下可能不知，以粮换马，只用了八千石。”温故折扇一推，慢慢说道。
“八千石？”姜月的确不知，若只是这一点，摊到西狄百姓身上，恐怕一个月都支撑不住。
温故点头道：“八千石，用这个数字，换得骏马两千，虽是南国交易，但与贵国，不无坏处。人言狗急才会跳墙，西狄若不被逼至极限，想来也不愿再动干戈，南国解其一时之困，亦是保贵国边境之安。西狄最善骑战，用骏马交易，削其根本，若其无力再战，则边境久安矣，殿下觉得呢？”
“温侯所言有理！”姜月微笑认可，心中暗暗叹道，若西狄是豺狼虎豹，见食则扑，那南国便是蛰伏暗中的蟒蛇，一点一点的夺取利益的筹码，却让人难以察觉危险的临近。如今西狄被动，姜国承了恩情，最大的赢家莫过于南国，偏偏掌握了筹码，犹在假意观望。
“殿下明智，温故此刻尚有一计，端看殿下如何考量……”
“请说……”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龙腾万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