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全靠演》setsoq

68、第68章

　　王霖絮与丈夫看着强打精神有说有笑的儿子，心下瞬间就明了事情并不是如游晔义说的龚劲森临时出差什么的那么简单，两人一定是出问题了。
　　“我还是去找他谈谈吧。”在游晔义刷完碗回屋后，赵团志坐不住地说。
　　王霖絮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等他说吧。我怕问了会增添他心理负担。”
　　“不问，就这么让他憋着？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有过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的。我看，这次事一定不会小？”
　　“会不会是两个人分手了？”
　　说到分手，两个人心突然一凉。王霖絮拿出手机拨通了木桃的电话。听着木桃在电话里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老两口心更凉了。连木桃说的房子的事情解决了都顾不得高兴，挂上电话就走到游晔义的卧室门口拍响了门。
　　当年齐御的事，足以要了他们两人半条命，这次说什么都不会让那种事再发生。敢欺负我儿子，跟他拼了！
　　游晔义将父母的担心与焦急全看在了眼里。想着自己做的荒唐的事，悔恨的情绪再次涌上心间，眼泪也忍不住地往下掉。
　　“你哭什么啊。”王霖絮急的跺起了脚，眼眶通红地说，“是不是龚家的那孩子欺负你了？你告诉妈，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说话啊，是不是，别哭啊，他把你怎么了！”
　　见儿子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地哭，王霖絮也是抱着游晔义急到边问边哭。
　　看着哭成泪人的妻儿，赵团志双手紧握，忍着难过，愤怒吼道：“我找那小子去！”
　　赵团志往门口跑的身影，让游晔义意识到他又把事情搞大了，急忙推开王霖絮，抱住怒气冲冲的赵团志喊道：“爸，他没欺负我。真的，他没有，是我，都是我。我背着他给他用0275 1906 7449的事让他知道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管他的事，都是我！”
　　游晔义的解释让夫妻俩惊在原地不知所措。什么香！0275 1906 7449？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了！”赵团志情绪不受控制地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全身颤抖地指着游晔义吼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一五一十全给我说了！”
　　老两口坐在沙发上，听着对面游晔义抽噎的讲述，赵团志心中的怒气跟坐直升电梯似的，直冲头顶。
　　“你糊涂！”等游晔义说完，他拍案而起，呵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你知道吗？犯罪，是犯罪！这么下九流的手段你到底是跟谁学的？做这件事时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我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但我真的不是……我只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他，也不想看他为难……”
　　“你不是不想看他为难。你就是为了追求心里的那点刺激！”
　　游晔义停止了哭泣，双目惊愕地望着赵团志。
　　赵团志拍了一下大腿，懊恼地重新坐回沙发上，说：“我跟你妈一直都知道的。你其实打小就不是顺从听话的孩子。他总是爱追求刺激，哪怕体质特殊，你都不忘追求刺激。
　　爬到树上，再从树上跳下，背着我们偷酒喝不说，还将酒带到学校往老师的保温杯里倒。
　　我跟你妈，你姥姥为什么会忍着心疼，送你去学体术，躲避术，为的不过是想你能安分点。可你呢，你安分过吗？你成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学驾照，偷开我的出租车不说，你还有去玩飙车吧。”
　　游晔义想说没有，但怎么也说不出口。飙车的事……爸妈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沉默让一直将秘密隐瞒在心里的老两口，心痛地揪在了一起。他们一直不说，不揭穿不过是想自欺欺人，结果呢……秘密总有见光的一天。
　　王霖絮长长地叹了口气，哽咽地接过话说：“小勇，爸爸妈妈一直没说，除了怕这些是真的外，最怕的是你会因此产生逆反心理，从此做的更隐秘了。”
　　“你是男孩嘛！”赵团志说，“总会有那么点敢于冒险的精神，我们念在也是无伤大雅的份上，也没说，只要你开心，只要你高兴，只要你不犯法守公德，你爱怎样我们都支持。可你现在干了什么？你说不想失去他，考虑他的面子，你敢不敢保证，在你给他用迷香时，你没觉得是一种新的刺激！”
　　游晔义彻底失语了。父亲说的对吗……他神游般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深处，父亲说对了……确定给龚劲森用迷香，幻想他沉迷在自己身下时被情欲控制的表情，的确让他在害怕的同时，体会到了别样的刺激感。那是与以前不一样的刺激。
　　可这个念头只有一开始有过，后来他真得不是因为追求所谓的刺激才去做。但要怎么解释他们才会相信。
　　游晔义原本清亮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的般软绵绵地坐在椅子上。
　　王霖絮突然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比之前还凶地夺眶而出。
　　赵团志此刻对这个儿子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更多地对自己的教育失败自责。他抱着妻子，极力憋着情绪，不让眼泪流下地说：“说到底，是我们没教好你，是我们的错。我们一直想做一对优秀的家长，可结果，我们什么都不是！”
　　“爸，没有，你们真的很好，你们是最好的父母，都是我的错，与你们无关的。我以后……不是，没有以后，再没以后了……爸，妈你们相信我，我其实最初是有……但后来我真的不是……他明明对我很好，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会离开。我不想失去他……然后我……我就……妈，你信我，你信我！”游晔义后悔地哭着解释着。
　　但赵团志与王霖絮面对他的忏悔与解释，并没有给与回应，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从沙发上站起回了卧室。
　　游晔义一个人呆在客厅，听着窗外楼下传来的电视声，夫妻教孩子写作业的怒吼声……他双手抱头哭了起来。
　　父母今晚指出的缺点，他从来没想过这会是缺点，从小追求的那些刺激他全当是好玩，他从来没想过这么做会不会伤害到别人。因为这些事在他心里，他一直觉得这都是些小事，都是自己的事，不可能伤害不到别人。而如今，他所谓的刺激，他所谓的好玩，仅这一念之差就伤害到了最爱他的三个人。
　　天微微亮起，楼下传来了晨练人群播放的高音喇叭。王霖絮与赵团志拖着一夜未眠的身子走出卧室，一眼就看见还坐在客厅的眼睛红肿的游晔义。听见开门声，游晔义也从椅子上站起，喉咙有些发不出声音地喊了声：“爸，妈！”
　　看着他，两人皆是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儿子而垂下头，站在洗漱池前，简单洗漱后，两人手牵手地推过放在厨房门口买菜专用的小拉车离开了家。
　　游晔义已经哭不出地瘫坐回椅子上，整个人再无往日的神采，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望着窗外亮起的天空。
　　王霖絮与赵团志心里也很不好受地扶着扶手下了楼，走到小区广场时，王霖絮拉了拉赵团志的手，指着广场上石凳上坐着的一个人：“团志，那是不是龚家的那个孩子。”
　　赵团志往前走了几步，定睛瞧了瞧：“不是他是谁啊，他身上的这衣服不还是今年春节我们帮他买的那套。”
　　王霖絮问：“他这是来了多久啊，怎么不上楼。”
　　赵团志摇头叹道：“他大概也很纠结吧。毕竟咱家儿子……虽然主观上并无恶意，但的确是伤人心了！”
　　两人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时，龚劲森先一步发现了他们。他有些受惊地从石凳上站起，对着两人礼貌地鞠了一躬后，才迈开了脚步向两人走来。
　　坐在街边的早餐铺里，看着桌上包子，油条，油茶，三人皆是没什么食欲。
　　赵团志犹豫着开口说道：“事情……小勇跟我们说了……不管怎么说，是我们没教好他……叔叔向你道歉，对不起！你要有不满，你可以冲我们，小勇是真的很喜欢你。”
　　龚劲森放在腿上的手无措地搓着裤子，垂着头说道：“叔叔，不是的，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在我这边，是我没做好。一段感情要是出了状况，不会只是一个人的问题。所以你们不用跟我道歉，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如果没有我，他现在一定在按着你们所期望的走结婚，生子的路子，而不是跟我……”
　　龚劲森的懂事让赵团志与王霖絮有了一丝放心，也许把游晔义交给他，真的没问题。
　　“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王霖絮问。
　　龚劲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阿姨，我知道我做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哪怕他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赵团志有些难以启齿地说。
　　龚劲森抬手用掌心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说：“叔，我是很气他这么做，可是我没资格。是我的自以为是让他错走上了这条路，我跟他之间，问题最大的根源还是在于我。如果不是我死要面子，他不会这么做的。叔叔……”
　　“别说了，别说了。”赵团志摸了摸脸颊，打断龚劲森的话，将筷子举到他面前，“快拿着，将早饭吃完了，我们回家。”
　　看着接过筷子也无心吃饭的龚劲森，同样吃不下的游父游母找老板要了个打包袋，将所有食物分类后，装入了食品袋里。
　　“回家吧，小勇应该也等着你。”
　　等龚劲森跟着赵团志他们来到单元楼下，突然就胆怯了。看着他踟蹰不前的模样。夫妻俩并没有说什么，独留他站在楼下，他们手挽着手上了楼。
　　龚劲森站在单元楼外来回地踱着步子，满脑子想到都是见面了，该对他说些什么。明明在来的路上早已想好说些什么的，可现在却是觉得想到那些词句，每一句都不好。他看着无人楼道，近乡情怯的心情让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仅靠身上的这套西装，他不觉得能带给他去多少安全感，所以他到底该怎么说，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安心！
　　“师……兄？劲森！”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龚劲森停下脚步，还未看清眼前的来人，只见那人像一颗百米冲刺的炮弹，直直地撞到自己的怀中。
　　龚劲森的嘴角露出一抹充满着暖意的微笑，抱着怀里的人体挂件，他再次回忆起十多年前雨后放晴的某一天。他站在高中母校的林荫山坡下，有个清爽阳光的大男孩，因鞋底打滑，从山坡小路上一路滑下来，直接冲撞进自己的怀里。他身上有着极好闻并令他沉迷的气味。
　　“劲森，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游晔义紧紧地缠在龚劲森的身上，一遍遍地哭诉着对不起。
　　龚劲森抱着他，闻着他身上令他熟悉的气味，之前的所有烦闷与不知在此时化为乌有。他将人紧紧地托住，低声轻柔地在他耳边说道：“小义，让我们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