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千草仙

3、第三章

　　七岁那年，奶妈给我领来了喜喜，比我小一岁的喜喜，被我当做亲妹妹的喜喜，我的喜喜……在我弥留之际，日日看着她的面容，却无论如何想念都不得一见的喜喜……我不知道喜喜的结局，她在半途就退出了我的故事，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爹爹，陪醺儿踢毽子！爹爹，爹爹！”微醺紧紧地抱着荣尚书的大腿，坐在地上磨蹭自己的小屁屁，哭喊着，任谁拉也不放。
　　荣尚书无奈地揉揉眉头，可怜自己中年得幼女，万千宠爱集其一身，养了个小妖孽出来。
　　“醺儿乖乖，爹爹下午要去丞相府议事，明天再陪醺儿玩，好不好？”唉——还得耐着性子哄……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小丫头认死理呀。丞相府！忽然意识到爹爹刚报出了一个自己还没祸害过的地方，微醺一下来劲了，哭闹得更凶了，“爹爹去哪，醺儿都要跟着！呜呜呜呜，哇哇哇哇，爹爹带醺儿去丞相府！！”
　　“胡闹！快起来！再不起来打屁股了！”
　　微醺看爹爹貌似怒了，缓缓放开爹爹的大腿，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瞪着大眼睛低声抽泣，好似用尽全身力气要去强忍泪水，却越抽泣越厉害，最后实在不能忍受，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来——
　　“醺儿！”看着这么精致的小人竟哭到吐血，荣尚书那个心疼呀，一把抱起微醺，用手一下一下抚着给她顺气，微醺不理他，还继续抽泣着，“爹爹带醺儿去，醺儿莫哭，好不好？”
　　微醺眨眨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眼睛，轻轻嗯了下，破涕为笑——屡试不爽！

　　微醺进了丞相府后一路扯着爹爹的衣角，故作腼腆状，装得像个小仙女似的——不管怎么还是个小恶魔。
　　“丞相伯伯好！”微醺一见到赵通之，没等她爹蹦出一个字就大声清脆地叫起来。
　　“醺儿……”荣启期很无语。
　　赵通之倒是挺乐呵，“醺儿也来了，随胡伯去找殇颜哥哥玩吧。”
　　“好！谢谢丞相伯伯”微醺还没搞清楚殇颜哥哥就是那位被他欠了大人情又加以祸害的漂亮哥哥，但听到“玩”字就越发奸笑得没了眼睛，回完了赵丞相，就挥着手臂冲周围一圈人叫道，“胡伯！胡伯！哪位是胡伯？”
　　“小姐，随老身来”挂着三滴汗的胡伯弯着腰走到微醺身前。
　　微醺向赵丞相和荣尚书草草施了个礼，就继续装仙女地扯着胡伯的衣角迫不及待地走向了相府深处。

　　殇颜正躺在亭中摇椅上小憩，亭前的池子开满了粉嫩的荷花，蜻蜓蝴蝶翩翩起舞，甜蜜得亲吻着风、阳光、露珠还有殇颜——这个一身锦衣的画中少年。
　　“小姐，这便是我家三少爷殇颜。”福伯看着亭中睡得正香甜的少年，轻轻地说“少爷正在睡觉，小姐先坐在一旁石桌前稍等，桌上有点心和茶水，小姐慢用，老身先行告退。”
　　“漂亮哥哥？”微醺疑惑，皱着眉无意识地走上前，小脸几乎要贴到殇颜的脸。
　　“你怎么睡得这么甜，看得醺儿都嫉妒”
　　殇颜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嘴角微微勾起，若隐若现两个小梨涡，美得那么飘渺，又那么脆弱，美得让人那么想破坏……

　　我想我是在顷刻间就被这睡颜所迷惑了，迷得晕头转向，迷得万劫不复……

　　微醺忍不住摸了摸殇颜的脸，像微醺吃的年糕那样滑，就又忍不住上去啃了一口，竟真的有糕点香!
　　“啊！”殇颜一下惊醒，“谁在猥亵本少爷！！”
　　“漂亮哥哥”微醺谄媚地叫。
　　殇颜呲牙咧嘴地揉着脸上的牙印，愤愤然，本少爷聪明绝顶神机妙算，竟在睡梦中被人非礼了！一听这叫声便让殇颜立刻想起上个月在尚书府那个恩将仇报的小丫头。殇颜立刻蹦了起来，甩开还粘着他的微醺，瞪着琉璃般的眼睛瞅了微醺一下，揉着脸气冲冲地往自己房间走。
　　微醺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漂亮哥哥！漂亮哥哥！”一路跟到殇颜的房间，刚要进去就被殇颜猛关上的门弹了出去。
　　“漂亮哥哥！让醺儿进去！漂亮哥哥！漂亮哥哥！”微醺不知疲倦地从不间歇地用她那惊人泣鸟惊天地泣鬼神的嗓子喊了一个时辰，屋内殇颜用了各种东西堵耳朵都无法隔离微醺的魔音，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把门打开了。
　　“本少爷身体很不好的，被你这样惊吓折磨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死翘翘，本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你赔得起吗？”
　　“漂亮哥哥！”
　　“还叫！福伯！福伯！快把这小妖孽给本少爷扔出府！没有本少爷的批准永远不得放进来”
　　微醺一听怕了，贼贼地环顾四周，可是哪里有福伯的影子，便又放肆起来：“漂亮哥哥，给醺儿当男宠好不好？”
　　这句话问得何其天真，殇颜听了差点吐出血来，从来只有本少爷调戏别人的份，今天竟马失前足被个小丫头给调戏了，各位来来往往飞来飞去的大仙们这是怎么了！
　　“就你？”殇颜带着笑意挑着眉毛一脸的不屑。
　　“跟着醺儿，醺儿保管漂亮哥哥吃香的喝辣的！”微醺郑重地拍拍胸膛宣誓。
　　殇颜琉璃般的眼睛快要笑没了，痛苦地揉着肚子，缓了缓，又把眼睛弯成月牙，却比月牙要亮几分，“马儿，你忘了早就答应过要给本少爷做牛做马报答本少爷救命之恩了？你本来就是本少爷的马儿了，还敢对本少爷有非分之想！快来给本少爷磕个响头。”
　　微醺撅起小嘴，“忘记了！”
　　月牙闪闪光，“呵呵，本少爷记得就行了”。
　　“漂亮哥哥是叫殇颜吗？”微醺用粉嫩的小拳头非常认真地给正躺在椅子上看本朝绝色美女选集1的殇颜捶着腿。
　　“恩，别想嫉妒本少爷有这么个惊艳的名字！”殇颜笑嘻嘻地冲微醺做了个鬼脸。
　　“醺儿以后叫漂亮哥哥颜颜！”

　　那一眼，那一啃，铸就我了我的认定，六岁那年初夏，在相府的荷花池边我认定了殇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