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我的团长我的团同人》温离影

3、第三章

　　给六子裹了伤，林福财又将他送回家中，六子娘见了也哭个不住没了主意，六子二叔准备单住出去，这时正在收拾铺盖。见六子伤得不轻，忙问原故，六子添油加醋还没说完，他二叔抄起门后的一柄铁锨就奔了出去。这人是东北深山野岭里跑惯了的，不太晓得城里兵们的厉害，只想着出去照着他们拍一顿，自己找个胡同钻起来一躲这口气就算出了，谁知道出门一看虞啸卿的人马还没走远，一长队的兵，中间夹着虞啸卿一人一骑正缓缓离开。他有点愣，终究不甘心，大喝一声，提了铁锨照着虞啸卿的马屁股掷过去，兵们忙提枪格开了，虞啸卿头也没回，队伍继续前行。

　　徐五回到家，见汽车停在院中，知道大哥徐靖瑕在家，也不敢使出十分委屈，管家和几个账房都在西厢书房门前待着，他就径直挑帘进去，徐靖瑕正聚精会神的听吴副官说着什么，眉头微蹙。
　　徐五恭声叫道：“大哥”
　　徐靖瑕抬眼瞧他，神色不动，道：“换过衣服再来。”
　　徐五出了西厢，又奔他小姨的后院而去。
　　这处院落着实寂静，和大宅相通，临街又单开一门，有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子使唤，花木和泥瓦还是用着大宅里的人。徐靖彦进来看廊前竹排后人影绰绰，走过去想吓她一跳，结果倒真吓了那人一跳，却是使唤小丫头小串儿，眼睛本来咪咪，这一吓倒睁大了数倍，徐靖彦哈哈大笑，抬腿翻上栏杆钻进房来。
　　他小姨正坐在窗着书案支颐叹息，见他来了，勉强笑笑，说：“哪里招了打来的。许三爷没请成倒是把虞团长请来了吧？”
　　徐靖彦嘟着嘴道：“你都看出来了，刚才大哥也必是看出来了…..”
　　“吴副官来了。准是叫你先换过衣服再去。”
　　“孙胡子到底想怎么样？那边打了我，这边又派人来家里找大哥……”
　　“你只一味玩，明白了这些的时候才算是长大了。孙胡子一边砸你的场子给许三示威，一边又是给你们家示威，一边又让吴副官上门讨价还价……“
　　“是大哥要买孙胡子的画，他只管漫天要价便是，为何还上门讨价还价？再说，又是跟咱们家示的哪门子的威？“
　　“那幅画是晋代下来的国宝，也曾在徐家祖上手中流转过，世道乱成这样，子全（徐靖瑕的字）不想国宝流落国外，极力要买，孙胡子一直不肯出手。你们家南边靖珉知道这事，当件闲事和些文人墨客说了，他们却在报章上大加披露，说不法军阀要倒卖国宝云云，他们在南边鼓动，孙胡子却以为是你大哥的手段，终于也坐不住了，那天在广德楼由虞团长出面请子全，先商量撤了南边舆论的事，再提了一个卖画的价码……”
　　“他们要什么，咱们给便是了……”
　　“东北的三座林场…….”靖彦小姨仍是支颐望着窗外。
　　徐靖彦哑了声，饶他再不通世故也知道这次自己祸闯的不小，本来大哥可以坐地还钱，这次他却无意中得罪了孙胡子，使得他有了使蛮力的借口，大哥不想要那画便罢，若还想买，就只好任人要价了。
　　天色渐黑，忽然一道闪电下来，屋内亮了一下又暗淡了，徐靖彦挠挠头问道：“凝姨，这次可怎么办？”
　　他小姨转过头来，黑亮的眸子望着他，窗外雷声滚滚，她脸型瘦削，却没有棱角，有一层淡淡的润明的光采，神色端严，如一尊菩萨相似。有时徐靖彦也不免有些绮想，不知什么样的人物配和小姨同床共眠，只是这样一想又很感罪恶，实在是冒渎至极的想法。
　　他小姨眼神往他身后一溜，忽笑得如三朝未满的孩童，欢叫道：“怎么办？吃饭！”
　　徐靖彦扭头看到小串儿和老妈子端菜饭进来，撇撇嘴道：“ 我还是免了吧，你这里餐餐必有那嘎嘎菜，几年了也吃不厌。”
　　|“和你讲过的，那年这菜救了我的命。”
　　“一年半载也倒罢了，这样像念着个人一样的念着个菜的恩，我就……”他看到小姨脸色忽沉，立马不说了，一屁股坐下来嚷着说那我就来上三大碗吧。他小姨又马上欢笑颜开的吩咐当真的又蒸了三碗逼着靖彦吃下去。
　　正闹着，一道大闪，雨终于是下来了。

　　六子二叔叫迷龙，此时正夹着铺盖卷在街上，往城南广德楼菜窖走，雨一下，他没地儿躲，望着六合院灯火通明就一头钻了进去，龟奴见他身材壮大，也不敢哄，还陪笑着问：“爷，找哪位相熟的姑娘？”
　　迷龙被雨淋的火大，张口骂道：“你们这里面还有什么他娘的姑娘，都是跟老爷们翻腾多少过的娘们儿，爷不找！”
　　九儿正从楼上下来，听到这一嗓子吼得直接，也不生气，拍拍迷龙肩膀，迷龙回头看她，她年纪不大，脸上有些细麻子，身段风流，水汪汪的仰头望着他。
　　男人和女人有时候是不用说什么的，眼神，气息，当时的那种感觉，决定着他们要做的事。
　　龟奴看着他们进了房间，大门边迷龙的铺盖滴着水竖在那里，他贼贼的笑着自言自语道：“这回可找个好保镖护院的，管谁来闹场子也不怕了，小九妹真能干啊，嘿嘿嘿”正笑着，楼上门又忽的开了，迷龙挺胸昂头的站着，九儿软软的靠着他，迷龙指着那个龟奴说：“那个谁，把我铺盖里干粮拿上来，老子肚子空得直叫，没法干事了都。”

　　虞啸卿回去向孙胡子交了差，在营中闷坐，几个同僚因他在，不敢饮酒，在外厅抽烟，低声谈论近来的局势。
　　虞啸卿不是一个敏感的人，风雨雷电狂作，院中枝叶不堪摧折，檐前渐渐汇成水帘，他只笔直坐着，目光平视。他手下一个营长上来，他问：“如何？”
　　“办了。”
　　虞啸卿极微的叹了口气，挥挥手，营长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