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同他乘风破浪》白糖粽子精

32、堂皇烧烤店（三十二）

　　画展来的人不多，唐果和黄连甚至都可以听到自己走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这步子像是一种前奏，迎接风雨的前奏。

　　Candy的画，还是被挂在老地方展出，在大厅僻静的角落里头。

　　朝圣者的姿势从来都没有变过，还是那样虔诚地匍匐在地上，他双手合十，望向被雾气萦绕的远方。

　　唐果看了眼朝圣者手臂上的纹身，又转眼看了看黄连的左手臂，喃喃道“真的一模一样。”

　　黄连笑了“我就是拍下来照着这幅画来纹的，只不过当年我没有看到画下的署名。”

　　“candy。”他温柔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我没有想到是她的作品。”

　　多么巧合，一切似乎天注定一般，把一切都关联在一起。

　　唐果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画里朝圣的人，到底求得是什么呢？”

　　黄连仔细看向画面，梦回高中毕业那年的自己，他当时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以至于让他下了狠心，把那复杂的图案，纹满一整个手臂。

　　记忆太过久远，他模模糊糊地想起，好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你要去找到她。”

　　这纹身，不是什么耍酷的方式，也不是年少轻狂的象征，而是一种记号。

　　黄连一笑“求他想求的呗，我不知道他在求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求的是什么。”

　　他的眼神温柔落在她脸上，“我也愿意如此虔诚的。”

　　唐果在某一瞬间，突然觉得她探求的答案没那么重要了。

　　她对candy的故事再好奇，还不如演绎好属于自己的故事。

　　美术馆他们逛了一圈就离开了，黄连随口说道“我觉得还是家里candy画的那些画好看。”

　　唐果微笑“你给我说说，好看在哪里？”

　　黄连眼睛一眯，没想到她会反问，思考片刻笑道“我也不懂什么艺术，我就是觉得candy画的更好看。”

　　这话说的，更像是一种主观上面的偏爱

　　唐果被他逗笑，“要是candy知道你这么说，肯定很开心。”

　　艺术塑造的过程，有的时候是一把冷静的刀锋，但创作者无一例外的更希望，赏析作品的人，用感性的手将那刀锋包裹住。

　　刀刃不会划伤每一个莅临他们理想国的人。

　　出了江城美术馆，他们准备在小道上随便走走散步，然后逛到下午买菜回家做饭。

　　安静的小道两旁都是灌木丛，开着这个时节叫不上名字的小花来。

　　一只小黄狗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路。

　　它仰头和唐果还有黄连对视，尾巴摇得飞快。

　　小狗明显是一只流浪狗，没有主人，它耍赖似的跟着他们的脚步，怎么也不肯走。

　　唐果蹲下来，和小狗平视，见到它眼泪汪汪的样子，还挺可怜。

　　黄连也陪着她一起蹲下来，小狗上前，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拿脑袋蹭了蹭他们的手。

　　它在示好，像是在告诉他们“我很乖的，不会咬人。”

　　蹭完，小狗重新抬起头，摇着尾巴看看黄连，最后又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定格在唐果的脸上。
　　它的尾巴摇得越来越快，好像非常急切的样子，它重新又拿脑袋去蹭唐果的手，试图通过这个动作，去唤醒什么。

　　唐果的脑子里还真的闪过了一些片段，在记忆里重复叠加。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上了小狗金黄色的毛，小狗的尾巴一顿，随即又摇得飞快，比之前更加兴奋。

　　唐果觉得这只小狗很熟悉，她摸上它的一刹那，记忆里的很多片段，变得十分清晰。

　　它绕过所有障碍物朝自己飞奔而来，它蹲在自己脚边低头安静晒太阳，它拿头去蹭她的手，这是它特有的求摸摸的动作。

　　这些清晰的感知，刺激着唐果的大脑，她脱口而出“你有主人吗？”

　　小狗听懂了她的话，冲她兴奋地“汪汪”几声，像是在说“就是你啊。”

　　黄连在一边笑道“看来它是赖上你了，想让你来做它的主人。”

　　小狗把头转向黄连，认同他的解读，直冲它摇尾巴。

　　唐果的手还停留在小狗的脑袋上轻柔抚摸，她有一个想法在心底萌生。

　　还没有等唐果主动说出来，黄连的手也摸上了小狗，他说“你是不是想养它？”

　　唐果的心事被戳破，她点点头“对，我好喜欢它，想给它一个家。”

　　黄连看了眼小黄狗，“这小家伙也聪明，会挑主人，要是我们养它，一定会好好养的。”

　　唐果偏过头看黄连“你同意我把它带回家了？”

　　“嗯。”黄连微笑“我们先去宠物医院给这个小家伙打个疫苗，买点狗粮什么的，做做功课。”

　　唐果开心地把小狗抱起，“走咯，大黄，我们去医院给你打针洗澡买吃的。”

　　小黄狗乖乖窝在她的怀抱里，一动不动，只有尾巴还在不停地摇。

　　黄连“嘶”了一声“你叫它什么？”

　　唐果面不改色，“大黄啊，它不是黄色的小狗吗？”

　　“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那么奇怪？”

　　唐果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道“那......叫它小黄？”

　　黄连和小狗对视一眼，叹了口气“算了，就大黄吧。”

　　他们从宠物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的余晖撒了一路。

　　大黄的脖子上被挂上了遛狗绳，唐果牵着它一路小跑。

　　黄连的手上拎满了买给大黄的狗粮，还有小窝，玩具等等一条龙装备。

　　他此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操心的老父亲，“喂，唐果，你牵着它慢点跑，前面路陡，当心别摔了。”

　　唐果回头，风把她的长头发吹散，她冲黄连挥挥手“知道啦，你快点跟上来。”

　　黄连笑着叹了一口气，两步做一步的赶到了他们后面。

　　大黄是只很乖很聪明的狗，黄连和唐果带它回家之后，对它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大黄不会随地大小便，像是受过训练一样自己会去固定的地方上厕所。

　　它不会拆家，大部分时间，唐果走到哪里，它就乖乖地跟到哪里。

　　它就像是唐果的影子一样，黄连笑称唐果多了一个粘人的小尾巴。

　　吃饭的时候，只有唐果对它说“大黄，可以吃啦。”它才会低头吃饭，没有这一声指令，再饿它也不会吃的。

　　黄连摸着膝盖上撒娇的大黄，对唐果疑惑道“这孩子不会是只走丢的警犬吧，也太让人省心了。”

　　“怎么可能？”唐果指了指大黄，“它才是只几个月大的小狗，能懂什么。”

　　说完，她温柔地看向大黄“这孩子说不定是只天才小狗。”

　　黄连点点头，手给大黄顺着毛“嗯，咱们捡到了一只成了精的狗。”

　　大黄是被允许上床的，它还特别喜欢睡在黄连的位置，陪在唐果身边。

　　唐果有时候真的觉得这只小狗是只黏人精，它喜欢钻在她的怀抱里，还喜欢舔她的脸，尤其是她的眼睛。

　　但出了门，大黄又特别的守规矩，它从来不去招惹别的小猫小狗，对其他人和小动物都很温顺友善，也不会乱叫。

　　有陌生人主动喂大黄吃食，大黄是绝对不会吃的，除非得到唐果的允许。

　　有一起遛狗的人向唐果夸赞道“你的狗才这么点大就训练的那么好，怎么训练的啊？”

　　唐果每到这个时候就张口结舌说不出来，她曾经回答过“没训练过，它天生的。”

　　但是无一例外没有人相信，还有人觉得她是吝啬传教。

　　唐果表示无奈，但是她又为大黄的聪明表示开心和骄傲。

　　吃完晚饭一起带着大黄散步好像已经慢慢成为了唐果和黄连日常里的一部分。

　　黄连很自然地称呼自己为“大黄它爸。”他看了眼唐果“嗯，大黄它妈。”

　　他们确实把大黄这只乖巧的小狗当作了他们的孩子来养。

　　有的时候，他们会没有顾忌地当着大黄的面亲吻彼此，大黄也只是看着，不会出声打扰他们。

　　小狗疑惑地歪着头看着他们，这是什么乐此不疲的游戏，每天都要玩上不止一遍，时间还么长。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唐果顺着自己的气，面颊通红，“它怎么一直看着我们？”

　　黄连冲大黄扬扬下巴，冲小狗解释道“这是我们人类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唐果，“我很爱她。”

　　大黄听懂了似的“汪”了一声，以后再次看他们接吻时，它不再歪着头了。

　　小狗的心思单纯，它就喜欢光明正大地看人类用他们独特的方式表达爱。

　　它不会害羞，它没有这个概念，在它心目中，爱就是要表达出来。

　　晚上散步遛狗的时候，有认识的人开玩笑，“你们可以做一个网上最近很火的挑战，看看小狗最喜欢谁。”

　　唐果不是很明白，“什么挑战？”

　　“就是你和你男朋友一左一右往两个方向跑，看小狗在中间会选谁跟着谁走。”

　　唐果一愣，随即拒绝了“不用了，这个挑战我不觉得很好玩。”

　　黄连摸摸大黄的脑袋，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还特别无聊，小狗会把人类的玩笑当真的。”
　　黄连的语气很认真“这对小狗来说很残忍。”

　　相识的人“啧啧”一声，“就一只狗，那么当真干什么。”说完就识趣的走了。

　　唐果拉过黄连的手“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觉得这样做不好，对小狗来说太残忍了，就像是咱们的小孩，小孩爱妈妈也爱爸爸，但是有一天爸爸妈妈告诉他，必须选择一个人，离开另外一个。”

　　“我从来不觉得这种玩笑好笑以及有什么意义。”她看向大黄，“我也不是很懂，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舍得以开玩笑的心态，让他两难。”

　　“可能我太严肃了吧。”唐果低头一笑。

　　黄连打断她的话，往她身边站了站，替她挡住一点晚上吹过来的风。

　　他的声音清朗，像是里头搅合进了柔软的月光“不是你严肃，而是，我的女孩是个对待感情认真的人。”

　　唐果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里面真的有一轮月亮。

　　他说“你舍不得糟践任何一点真心，就像你给予我的感情一样。”

　　唐果莫名其妙，心脏狂跳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眼神，还是他说的话。

　　他继续说“我和大黄，都以得到你的感情，为荣幸。”

　　大黄仰头冲唐果叫了一声，尾巴摇得更欢快。

　　唐果心里想，面前的男人，和可爱的小狗，对她的爱，有着不为人知的异曲同工。

　　因为都是那样直白，那样真诚，那样热烈。

　　她在这样的爱里，变得更加柔软。

　　“你的爱也一样，干干净净，让我走得每一步，都没有顾虑。”

　　小狗是他们永远的忠实听众，人类再直白地把爱意表达，都不会让小狗觉得烫耳朵。

　　只不过晚上的时候，小狗却被拦在了外面，没有可以去卧室里面睡。

　　黄连在剥一颗奶糖的糖衣，慢条斯理地一层层剥开，再亲上去咬一口，就被奶糖甜蜜的香气所灌醉了。

　　奶糖在高温下是会融化的，融化之后，就会流出糖水来，他俯下身去喝糖水。

　　也是甜的，他要一滴不剩地全部喝完。

　　唐果只觉得自己的脸被烧得通红，因为他喝糖水的声音，太响了，响得都刮着她的耳膜，刺激着她的神经，让那糖水流不完似的流得更多。

　　她几乎要哭出来，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整个人都要变成一滩糖水了。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抖着声音说“大黄还在外面。”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它难道会偷听？估计玩累了早就睡了。”

　　门外面，清脆地响起了一声精神抖擞的“汪！”

　　黄连低头的姿势一顿，随即他起身在她耳边温热地吐气，声音都是被糖水浸泡过的嘶哑。

　　“别管它，门关着，它进不来，它也不会懂。”

　　她看着他的眼神懵懂而又迷离，黄连一触碰到那样的眼神，就越一发不可收拾。

　　他笑道“它不会懂我现在有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