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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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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的谢闻羡又出现在了她的梦里,这一次的梦与从前的不同,她好像成了一个旁观者,在梦里看着谢闻羡和她的曾经。
那是杨柳依依的五月天,清晨时分的国子监几乎没什么人,身手敏捷的少年习惯了不走正道,他从墙外,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摸到循礼堂,从怀中掏出一包梅饼塞到她的桌子里,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循礼堂离开。
上一世的她,在桌肚里看见这样一袋梅饼,笑靥如花,甚至是有些羞怯。她总在喝完药之后,拿出这些酸甜的零嘴解苦,谢闻羡就在后面看着,见她高兴,也不禁莞尔。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他偷偷摸摸地往她的桌子里面塞东西,自己一声不吭,见她高兴了就在角落里阴翳处惬喜。
谢闻羡上学总是迟到,他每每都等助教讲学开始老半天后才来,先生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因为他总是在她后面来,故而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会是他送的。
姜惜弱在睡梦中睁开了眼,好生奇怪,她为什么会梦见上辈子没有见到过得事情呢?
因为这个梦,她再也无法入睡,于是起身秉烛,走到梳妆台前,白日里被谢闻羡摔碎的翡翠让她捡了回来,用绢帕包着,就放在这里。
他说脏,他不要了,她就以为是他觉得这东西她戴过了,碰过了,所以他不要了。他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切切实实地讨厌她了,觉得她不好,觉得她脏。
她买了一个新的,成色比这个碎了的更好,打算还给他。
“所以,这是给我的,对么?”姜惜弱拿起一块碎片,喃喃自语,“只是抱歉,前世今生,我都无法回应你的情义。”
她起身去了书案边,提笔写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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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闻羡的桌上放了两幅翡翠镯子,还有一封信。其中一个,他知道,是刘栩买来圆谎的,这另外一个……他拿起信件拆开,姑娘家的字迹娟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这是一封致歉信,谈吐文雅,言辞得体,大致意思是她很抱歉,因为她,他的翡翠镯子碎了,所以她重新买了一个赔给他。
谢闻羡轻嗤:谁稀罕这绿不拉几的玩意儿。
这信封上有股特殊的味道,又香又涩的,香是女儿家的体香,涩是中药的苦涩味,这是姜惜弱身上特有的味道。他凑近闻了闻,一时间心情大好,从笔筒里抽了根狼毫出来,在那信纸的空白处提笔回信。
一团皱纸被扔到姜惜弱的桌上,她回头,谢闻羡正摸着自己的鼻尖有意地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
她将被揉皱的纸展开,就见谢闻羡龙飞凤舞地回了三个大字——嗯,已阅。
她把这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也没见到他有别的话,她就将这纸折了放在一旁,不曾想谢闻羡倒是坐不住了,在她身后不断地咳嗽,吸引她的注意。
吴助教被他弄得不耐烦了,指名道姓地说道:“谢二,你若身体不适,便自行回府去吧。”
谢闻羡收了声,撇撇嘴,又给姜惜弱扔了个纸团过去。
她将纸展开,就见谢闻羡写着给我回信,她深感无奈,背后总有道热切的视线盯着她,只怕她若是不按他的话照做,他又得出乱子被助教点名了。
她回信中本想写露骨的写:镯子已经还你,我也对昨日的疏忽表了歉意,于情于理,已是两不相欠,希望谢二公子莫要再来扰我清净。
这话写到一半,她的心抽疼了几下,脑海里闪过昨日梦中少年郎嘴角的笑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在她永远也注意不到的角落里。
到底于心不忍,她划掉了写好的几句话,重新换了一张白纸,在其上写道:“希望你能喜欢。”
谢闻羡回:【也就一般,不太喜欢。】
姜惜弱认真地写道:【如果你喜欢原来的,我可以让人重新镶嵌,你觉得如何?】
谢闻羡回:【不如何。】
她问:【那你想怎么样?】
谢闻羡回:【两镯子全归你,我们和好。】
和好是什么意思?姜惜弱从不觉得她和谢闻羡有过争吵,又何来和好一说,她继续写道:【谢二公子,我当日的话依旧作数。】
他们的沟通,再次以破裂告终。
下了学,刘栩在凉亭内捧腹大笑,自从他认识谢闻羡叫了他一声哥来,就没见过他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就在他笑出眼泪的时候,他收到了谢闻羡的一记刀眼警告外加一句威胁。
“舌头不想要了,好说。”
谢闻羡淡定地瞥他一眼,刘栩仿佛看见了谢二就要亲自动手给他把舌头拔了的人间惨剧,于是连忙捏住自己的嘴巴。
他憋笑憋得幸苦,他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岳维,他默契地接过兄弟的茬,问道:“谢二哥,你还不会真的对姜姑娘有意思吧?”
岳维不好女色,反倒是喜欢些小白脸,没什么心眼,比较爱吃,成日里被家中废物、不争气的东西、逆子等词换来换去的叫唤,他逐渐地也无所谓了,心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也没什么,至少人是快乐的,何况他家中又不是供不起他。因着他这样消极待事,这性子和情感也逐渐变得迟钝。
不过,即便他变得再愚钝,他也能瞧出,谢闻羡待姜惜弱很不一样,倘若姜姑娘是个男子,怕是早挨过谢闻羡的拳头了。
“欸,徐谭,你觉得呢?”
徐谭跟着附和了一句,“或许是的。”
刘栩接话道:“怎么还或许啊,我都敢打包票了。”
紧接着,他偷瞄了谢闻羡一眼,随后连忙改口,“假的,玩笑话。”
少年的目光望向远方,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平淡冷静的语气里激不起一丝不波澜,“我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找点乐子而已。”
他这话又傲,又没心没肺,像是孟浪风流的纨绔能说出来的话。
刘栩面上表示赞同,背地里却在想,情窦初开的少年啊,嘴就是这么硬。
他从前觉得谢闻羡无所不能,但现在他可准备搓手看好戏咯,毕竟姜姑娘似乎不大愿意理他家谢二哥呀,外面又有个李怀玉虎视眈眈,委实是精彩纷呈,他可太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