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水仙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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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课正式开始前，夏眠跟着徐兆文去教室。
徐兆文教物理，已经当了好多年的班主任。他在前面走，端着一杯茶，态度轻松，“夏眠是吧？我们班氛围蛮好的，不用紧张的。”
正式进教室前，徐兆文在班级门上用力敲了敲，像是给一锅沸腾的水关了火。
“猴儿们，上课铃马上就响了。”然后他冲等在门外的夏眠点了下头，示意她进来。
夏眠的确不紧张，她从小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接触过很多人和圈子，适应能力早就被培养出来。
南城的校服大概是本市民办学校里最考究的，冬天不是只有单薄的外套，还要求学生套在厚重的外套外面，而是人手一件带着校徽的黑色长款羽绒服。
今天气温很低，空调才开了不久，因此还没有人把外套脱掉。站在讲台的位置往下一看一片整整齐齐的黑色。
而夏眠之前只领了教材，校服虽然补订了，但还没有收到。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帽檐上还带着一圈白色的绒毛。
她自我介绍道：“我是夏眠，夏天的夏，冬眠的眠。”
瓜子脸，大眼睛，随意的八字刘海，扎着高马尾，整个人从头到脚透着自信，很有灵气和记忆点的漂亮，笑起来带着清新的甜。
不用徐兆文在一旁带头，底下就不约而同响起掌声表示欢迎。
徐兆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头问夏眠，“不近视吧？”
夏眠摇头。
高一二班在夏眠来之前一共35个学生。
教室是单人座，一共六排，每排六个座位，就像是命中注定给她留了一个空位。
徐兆文直接抬手点了名，“洛愿。”
夏眠跟着他的手看过去，就看见了握着笔抬起头的男生，他似乎根本没有关心之前发生了什么。
天气不好，教室内的白炽灯亮得有些晃眼。
对方的脸和眼完全加深了夏眠对他的第一印象。
冷淡不是装的，是真的冷淡。也不是要给自己立什么人设，是明明白白立道墙。
夏眠顺便将名字跟他的脸对上了号。
应该是洛愿吧？不太常见的姓，愿的话，应该就是愿望的愿吧。
真是一个好名字。
感觉落下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徐兆文继续说道：“你坐到后面的空位可以吧？给新同学腾个座位。”
夏眠看着他站了起来，干净利落把两张课桌椅前后调换。
徐兆文对夏眠说道，“去吧，欢迎你加入我们班。”
夏眠立刻说了句，“谢谢老师。”
她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靠背椅被她很轻地往前挪了一下，没有让它碰到后面的课桌一丁点。
*
正式开始上课期间也有任课老师特意关照夏眠的进度，毕竟各地教材还是有差异。
但发现这位转学生的确很出色。顶着一张让人心情愉悦的脸，还能交出让人愉悦翻倍的漂亮分数。
南城教师们的批卷速度都很快，上午第二节课的随堂小测，第四节课之前就发了下来。
课代表在每一组第一张座位上发卷子，然后一个接一个往后传。
传到夏眠这里只剩下了两张。一张她的，一张后面那位的。
跟她想的一样，姓名栏那两个字，的确是“洛愿”。
笔锋苍劲有力，明明是听起来看起来都很温柔的名字，但从人到字都是不加掩饰的锋利，就是要隔开距离的感觉。
她转身把卷子递过去，洛愿刚好做完题抬头。
夏眠觉得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眼尾是向下的，所以抬眼看人的时候带着不自知的无辜感，跟脸部线条和周身气场形成鲜明对比。
很难具体形容。
“有事吗？”洛愿接了卷子。
“没事。”夏眠立刻转过了身。
但说来也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也不带任何故意为难人。他看起来只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或者说，他更喜欢自己待着。
有点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孤独。
＊
但夏眠是实在是一个擅长打交道的人，放学时已经有一部分人会主动跟她说再见。
而她的初中同班好友梁怡晴就在隔壁班，放学后在走廊一把揽住夏眠的肩膀，“我们决定给你办一场接风宴，不过时间有限，随意吃点啦，刚开学作业就好多啊。”
“快走快走啦，张希他们已经在等了耶。”
等人汇合到齐后，其实也没打算吃什么大餐，无非就是麦当劳坐一坐，最主要的还是庆祝夏眠回来了。
去麦当劳的路上，会经过一个24小时便利店。南城晚自习结束时间已经不早，早就过了晚餐高峰期，所以便利店在这个时间段格外空一些。
夏眠无意一瞥看见了坐在便利店的洛愿，他正在拆便当。
对面马路的绿灯闪烁，光正好打在便利店的落地窗上。
跟她身边一堆的热闹完全不一样。
张希跟着她的视线，“你认识？”
夏眠点头，“同班同学。”
“那要不叫他跟我们一起？”
“不用了。”
她今天才知道对方的名字。
更多的，她的这个后桌，看起来只需要他自己的世界。
到了麦当劳夏眠才掏出手机开了机，迅速通过了一堆好友申请。
而后很快被拉进一个班级群，不算班主任和任课老师，整整齐齐35个人，因为她的加入变成了36个。
她修改了备注，从上到下翻了一遍，各类头像都有。
她顶着一家暖黄色招牌的头像。是自己拍的，但看起来很像网图。
父母工作忙的时候，肖叔那是她的固定食堂。
店名叫：初望。
夏眠初二搬到现在这个家，肖叔也是她在初二认识的。
这个店名被客人们各种组词解释其中的含义。
最多的答案是：初生的希望，初心和希望这两种。
肖叔某天心血来潮问起她对于这个店名的想法。
夏眠挖着面前的布丁，她说：“第一个愿望？”
肖叔没有点头或是摇头，而是随她自言自语道：“我也不记得我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了，我觉得每个愿望都很重要。”
*
下半学期的第一个周末，外出采风很久的宁和终于回家。夏眠还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她妈一把抱住，额头被亲了好几下，“宝贝！”
宁和带回来一大堆礼物，最后递给夏眠两个漂亮的瓷盆，“下午去拿给老纪，他要拿盆养苗。”
“好。”夏眠乖乖点头。
夏眠有一大堆没有亲戚关系的叔叔伯伯，每一个都很宠她。大多是妈妈摄影圈的朋友和被爸爸帮助过的案子当事人。
纪霖曾经也是摄影圈的鬼才，不过这几年已经开始开花鸟店提前养老了。虽然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开店频率所带来的微薄收入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来养老。
夏眠提着一青一白两个宽口盆，纪霖欢天喜地接过去了，跟她说用来养盆景最好不过。
“纪伯最近生意好吗？”
“饿不死就行啦，跟你肖叔肯定比不了的嘛。”
夏眠笑着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外面摆放各类花盆的位置似乎来了人。她替纪霖招呼客人也不是一两次了，立刻带上笑出去。
“是要买花盆还是花苗呀？”
对方言简意赅，“花盆。”
夏眠愣住了。
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不管是律师擅长的与人沟通，洞察人心，还是摄影师捕捉面部所展现的情绪细节，耳濡目染之下，她多少能够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对方大概是怎样个性。
但洛愿，看不透。比如去天台，比如买花盆。
大概人总是存在反差的。
夏眠看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淡色椭圆瓷盆的位置，纪霖最常用来栽种水仙花，说水仙就是雅到极致。
于是她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要回去种水仙花吗？”
快三月了，不过也还在水仙的花期。
大概没想到她会猜中。洛愿蹲着挑盆的姿势没有变，却看了她一眼。
“我帮你喊人吧。”夏眠说着就往店里去了。
纪霖很快跟着她出来。
夏眠在一边说道，“我同学要买花盆，种水仙花的那种。”
纪霖很随意，“小夏眠的同学呀，挑好了吗，挑好了就直接拿走吧，不用给钱。”
夏眠立刻用手肘碰了碰他。
纪霖侧头看了一眼夏眠，又抱着胳膊认真打量了一下那位“同学”。
眼尾向下，却扯出硬生生的冷淡。
正值少年青春期，却没有张扬热烈的气质，平稳得像一潭清澈的死水。
用纪霖的语言来形容就是黑白至简，也因为至简，所以一切都干净分明，跟暖色主义的夏眠是两个极端。
看起来就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主。
在脸上明确写着：你不收钱我不会要。
纪霖只得指了指挂在花架上的收款码，报了个数字。
洛愿扫码转账，夏眠迅速把他看中的那个盆装好递给他。
洛愿接过来时看到了她的笑脸。
笑得很自然又很美好，是让人会感慨“甜妹拯救世界”的那一类。
她帽檐上的那圈白色绒毛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有一些像水仙花瓣。
跟第一天坐在他前面一样，满眼黑色里，有一片白色，即使不去注意，也无法完全忽略。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水仙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