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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寒窑王宝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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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真真非常后悔当日的相亲,本来是安排的符晓阳,却被戚怀敏搞了破坏。戚怀敏在女人面前,是粒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的铜豌豆,符晓阳是可以任她搓圆搓扁的案板上的白面团。
她放肆,他容忍,她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影响,于是变本加厉的放肆。他不是没有底线,于是结了帐冷冷告辞,宁愿躲回办公室吃盒饭。他与戚怀敏不同,从来就觉得女人是种麻烦的动物,谈恋爱不及卖房子有趣。
他们四人偶尔聚首,也是戚怀敏一心两用,兼顾许纯与邢真真。符晓阳总是在沉思,发呆,时时游离于谈话圈外。他是个非常安静的人。
许纯一眼就看出,当日她所说相亲马前卒的话,不过是自作聪明。符晓阳完全不似商人,他眼神认真且正直,面孔干净,短短头发,像个学生,不过是个非常沉稳好学的学生。他的表情,但若能灵活些,眼里添些狡黠,那便是个非常英俊且有魅力的男人了。
眼下,他只是个好男人。
许纯对好男人向来有好感。她小学时父母离异,一年到头见父亲的次数十个指头数得过来。日子过不下去,被母亲逼着找上门讨抚养费。父亲指着大门口叫她滚蛋:
“你妈跟我结婚十几年,没一天像老婆的,就是讨债鬼,见面只会要钱要钱,没钱就撒泼,我是瞎了眼才会被她骗。老子身上一毛钱也没有,你给我滚蛋。”
当日恩爱夫妻转眼间反目成仇,情爱化作痛恨,世事变幻,人心叵测也不过如此。许纯从小就不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她母亲郭淑萍一句话说了多年:
“说什么爱来爱去的都是空话,爱得再深,总也爱不过一辈子。要结婚,只有找好男人,不管他爱不爱你,起码不会亏待你。男人若没责任心,婚姻就不会持久。”
符晓阳对许纯非常客气,表情是淡淡的,笑容是吝啬的。大多数时候,他在一边,任这三人闹翻天,自己置身事外。许纯敏感得注意到他偶尔会观察自己,目光里不是没有敌意。这是个不容易接近的男人,但他对邢真真纵容,对戚怀敏依恋。
难不成这人是同性恋,他一直在暗恋戚怀敏?
一道天雷劈上头,许纯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急需喝点东西来压惊。符晓阳对服务员做个手势,两杯冰水送上桌。他简直是史前人类,不喝酒不吸烟,不良喜好全无。
“他身体不好,”邢真真指指心脏的位置,“有点抑郁症的倾向,小时候要被家里送去国外,不愿意,找戚老爷子,想混到船上去当海军,又被捉了回去。结果后来反而是戚怀敏进了部队。他们两个,反着来的,怀敏最讨厌被别人管。真是阴差阳错。”
“他们两个关系挺好啊。”
“其实我一直觉得晓阳是同性恋——”邢真真压低声音说,吃吃笑。
意识到自己成为别人谈话的主题,符晓阳目光扫过来,看了许纯一眼。许纯还沉浸在同性恋的猜测里,表情难免微妙。符晓阳皱皱眉,掉转过脸。他一定觉得她很轻浮。许纯变本加厉,刺激这万年不变的冷静自持冰山脸:
“有人说过你脸长得有点孩子气吗?”
“有很多人这样说,”符晓阳耐心回答,略显不快,“而且她们都很喜欢我。”
她笑得别过脸去。轻浮也不怕,谁见到这样的男人都要母性大发,逗弄漂亮小弟弟是女人永远的恶习。许纯搓了搓胳膊,一身鸡皮疙瘩,倒不是肉麻,是有点冷。她没开口,符晓阳已觉察到,叫服务员调高室内温度。
许纯惊讶道:“你对自己讨厌的人也这么好吗?”
“不算好,不过是应该做的。”他很直率,“不喜欢是我自己的事,没道理别人就要受亏待。”
“喜欢也是你自己的事,没有必要告诉她?”或者他。
符晓阳看她一眼,不做声。
“你和戚怀敏、邢真真认识有多久?”
“小学就认识,差不多也有十七八年了。”
许纯脑子里蹭蹭蹭,敲起梆子拉起二胡,她小时候学过戏曲,印象最深有出戏,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只等那负心人把家还啊啊——只可惜负心人眷恋公主,哪里想得起苦苦痴恋他的王宝钏,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