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丢下皇位跑路了》听海潮

25、封号

　　陛下南巡归来后，便宣布了一件大事。
　　那便是认回了流落在外的两位公主！
　　据说陛下极其宠爱两位公主，赐居芳华殿，更是为两位年岁尚小的公主赐予了封号。
　　大公主赐封号朝黎，二公主赐封号启星，据国师刘文刘大人所言，前者寓意为大虞的黎明，后者寓意着新生的启明星，这两重宏大的寓意更是证明了陛下对二位公主的珍视。
　　天家这一代有四个皇子，还未曾有过公主，公主的嫁娶将成为政局上全新的额外筹码，而更令许多人蠢蠢欲动的是，据说两位公主今年便将入学快乐学园。
　　学园内共同上课共同学习的情谊发展起来远比交际场上牢固得多，若是能成为公主的挚友，那未来就能获得更多的支持。
　　如今，快乐学园已是勋贵们趋之若鹜的存在。
　　快乐学园自元后于二十多年前建立以来，内设七个年级，每年仅收一批学生，男童十二，女童十二，共二十四位，绝大部分学生都是贵族出身，仅有少数出身平民，这些平民学生或是经过严苛的考试与选拔，又或是经过快乐学园内的任职名师举荐并经过校长安阳郡主的考察，一旦成功入学，便可说是前途无量。
　　因为在七年级毕业后，校长和教师们会根据每个学生的特长、爱好、分数和学生自身意愿为参考来分配去向。
　　其中，若是女学生的家族要求学生毕业后回家嫁人相夫教子，在了解过女学生本人的意愿后，校长安阳郡主会亲自捍卫女学生的自主选择权，如果对方家族品阶高于安阳郡主，郡主压不过，那下一个出面的就是陛下本人。
　　这种事在这二十几年间发生过数十次，因此，大家都默许，进入快乐学园，便等同于获得陛下的庇护，并获得了将来成为陛下亲信的一块入门砖。
　　如今陛下正值壮年，还有许多年岁好活，他是位公认的明君与仁君，成为他的亲信，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更进一步，成为驸马……
　　本朝并没有驸马避讳实权的说法，甚至公主本人在未来也极有可能参与政务——只看安阳郡主便知，安阳一个郡主得陛下赏识后都可执掌如此大权，更别说自小疼爱自小培养的公主了。
　　如今女子可为官，同样是为朝廷效力，公主又有何不可？
　　因此，除了内定的名额以外，这一届的快乐学园入学名额竞争可谓是十分激烈，甚至有勋贵送孩童去参加平民报考的选拔途径，可以说是费尽心思地往里头挤。
　　但是被关在家苦着脸努力练字专心预习的戚卿芸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父亲的关系，她是被内定的学生之一。
　　“这英语好生奇怪！为何这些单词不像我们的字一样，看个大概便能明白意思？还非得一个个地记……”戚卿芸愤恨地背着单词，“明明伦休也不是人人都说英语，为什么非要学这个……”
　　“更远的维亚等国都说英语，如今陛下也十分重视与那边的交流。”被请来的女先生冷淡地开口，“戚小姐背完了？为师要开始抽查了。”
　　“没有没有没有！先生，先生再宽裕一炷香的时间吧！”戚卿芸欲哭无泪，赶紧集中精力去记这些奇奇怪怪的单词。
　　爹爹也真是的！为何非要让我跟着公主上英语这种冷门课，我只想和阿迟阿芷一起上课……
　　阿迟阿芷那么聪明，应该是考试考上来的，要是被有背景的人欺负就糟了，我家好歹有些威望，得在学园里保护好她们才行……
　　离开学只剩半个月了，要努力再努力！不能因为成绩和分数又被金曼儿她们看扁！不能再那么幼稚冲动，被金曼儿那伙人一激就上当……
　　戚卿芸，现在换你来保护阿迟和阿芷了！要努力！要加油！戚卿芸给自己打着气，努力啃起了单词。
　　————————
　　“好漂亮……”陈明迟吃惊地张大了嘴，“大哥大哥，这里蓝绿渐变的颜色是怎么画出来的？好美！”
　　“是调和了颜色。”陈明华笑着说，“这些矿物颜料混在一起，在它们尚未融合的时候刷色，便能呈现这样的效果。”
　　“哇……好多不同颜色的粉末！”陈明芷想碰，但陈明华叮嘱过她，这些矿物颜料都有一定的毒性，她便没敢伸手，“这些矿物很难收集吧？这里得有上百种颜色了。”
　　“有部分确实珍贵难得。”陈明华点头，“我自小便爱画，娘亲也很支持，这些都是从小到大慢慢收集起来的，花了不少银子。”
　　“大哥你居然还会素描！”
　　“是娘亲教的，娘亲说这是医学生的基本素养，现在医术上的解剖图，不少便是娘亲亲手绘制。”
　　“素娥阿姨好厉害……”
　　“大哥，这里还有雕像？”
　　“雕塑我不擅长，那些不过是胡乱刻着玩……”
　　陈明迟看着堆放在角落里栩栩如生的雕塑，很难想象这居然是“胡乱刻着玩”的成果。
　　“大哥真的是艺术家。”陈明芷给陈明华竖起了大拇指，“要是办画展，一定会有很多人来看！”
　　“画展……”陈明华被触动了些心事。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陈明华艰难措辞，最后干脆放弃委婉，直白地说：“其实我一直都有办展的想法，也希望能借此和其它书画大师进行交流，可我有些担心，或许会导致对我们不利的局面出现……”
　　毕竟丽妃和她背后的滕国公府还对他这个嫡长皇子虎视眈眈，要是他对外大量展示自己的作品，他们一定会借机搅动外界对他的风评。
　　虽然自家兄弟知自家事，一家人感情和美，兄弟关系十分融洽，但在外人看来，就目前储君之位的争夺还是暗流汹涌，在二弟的建议和爹的首肯下，他们三人刻意让各自的势力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彼此间不敌对，但也不结盟。
　　当然，明月楼和暗卫营属于暗中的势力，无论是他们几个还是爹爹，在紧急情况下都可以凭身份或令牌调用。
　　虽然只是一场画展，不至于令他们刻意维持的三足鼎立局势崩盘，但要是被人抓住机会深挖下去，也会出现一些麻烦的情况。
　　作为嫡长皇子，有些绘画雕塑的爱好并不算什么大事，甚至可被赞为风雅，但问题是，陈明华在这上面花费了大量时间，压根无心理政。
　　毕竟外人仅知他爱好绘画，却不知他对画的喜爱已成了痴，更是打算终生投入这一事业。
　　只要不追究，他成天窝在自己宫里画画一事并不会招来麻烦，但若是这一点被人着重点出，被摆到明面上来，他假意试图染指储君之位的表演便会被戳破。
　　如此，朝堂上支持他的力量便会转而流向二弟和三弟，在三个皇子相互掣肘的稳定局面被打破后，不稳定的二元结构可能引起更多不必要的动荡。
　　到时候，压力便会转移到二弟三弟和爹身上。
　　其实说来说去，只要老滕国公能听进三弟的话，放下对他和二弟的敌意，他们根本没必要这么辛苦演戏，甚至能干脆利落把手里的政治资源全部送给三弟，但是……就目前来看，滕国公府和其派系的势力是奔着斩草除根赶尽杀绝来的。
　　没有筹码傍身，只会招来一次又一次的人身危机。
　　因此，即便再想办展，为了不给人露把柄，陈明华也只能暂且按捺。
　　生在天家便是如此，总是不能随心所欲，一举一动都得担心落人话柄，何况他是目前唯一一个及冠的嫡皇子，还代父皇监过国，处于风口浪尖上，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他。
　　陈明迟沉吟片刻，举起了手。
　　“那大哥，这个画展我们来办如何？”陈明迟清脆的声音落下，“我想到了两套不同的方案，可以讲给你听，你希望匿名办展还是实名？”
　　其实匿名实名没有什么区别，陈明华并非没有作品流出宫外，他的画作往往有着极强的个人色彩和难以伪造的落款，非常好认。
　　陈明华一愣，但随即失笑：“可是阿迟，你们还太年幼了，你甚至还没进过上京的交际圈，也没有在正式场合露过面。”
　　言下之意是，办展少不了跑关系四处递邀帖，她现在谁也不认识，要怎么去做准备工作？
　　尽管知道妹妹很聪明，大脑也很灵活，但她过于幼小的年龄决定了她目前能力有限。
　　“可是大哥，爹爹说我们两个正式出场亮相会是在下个月生日，到时必是广邀亲朋。”接到姐姐心灵感应的陈明芷开口帮腔：“我想，这场生日宴再热闹些也无妨，反正我们两个也不想看什么歌舞表演。”
　　陈明华一愣：“你们打算在你们首次亮相的生日宴上……”
　　“爹爹说生日宴的流程我们可以自己决定。”陈明迟说，“刚好，我们欠缺一些艺术类的展示品，大哥愿不愿意借我们一些？”
　　言下之意，她打算把他的作品放在生日宴上展览，由她亲自安排，这样便避开了许多忌讳。
　　有三个兄长健在的情况下，在他人眼中注定无法登上权力顶端的年幼公主总是能多些任性的权利。
　　公主“借”来兄长的画作进行展示，其意味便更像是展示自身所得的盛宠，是一种无声的炫耀。
　　至少比陈明华主动展出要更合适些。
　　确实可行，但这毕竟是妹妹的生日宴，陈明华不想喧宾夺主，便不由犹豫起来。
　　“可那是你们的生日……”
　　“大哥，你也知道，以你的身份，无论是自己办展，还是参与民间展出，都会牵动政治利益。”陈明迟笑着说，“没有人能单机那么久的，人类都是社会性动物，我希望大哥的作品能得到应有的赞誉。”
　　“若是到时候大家都来欣赏大哥的画作，那可就太好啦，毕竟我可不喜欢玩什么飞花令。”陈明芷耸耸肩，扭头看向姐姐，“阿迟也一样吧？”
　　“我对飞花令也……嗯……我们尚未受过诗词教育的熏陶……”陈明迟表示得很委婉，“毕竟在前世的时候，我们的语文课程不教作诗填词，而背熟的那些名家之作大多被白菱娘子用过了，若是大哥愿意让你的作品成为宴会上的主要话题，我们两个想来也会轻松些。”
　　作诗有门槛，欣赏画作艺术评论总没有门槛吧？
　　陈明华思忖片刻，便点头答应下来，又伸手揉了揉陈明迟的脑袋。
　　“好，那便交由你们来办吧。”陈明华笑着抱了抱两个妹妹，“大哥提前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