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丢下皇位跑路了》听海潮

23、凤栖宫

　　陈明芷：“是美人姐姐！姐姐，我是阿芷。”
　　陈明迟：“我是阿迟，阿迟喜欢美人姐姐，美人姐姐在喝什么？”
　　丽妃：“……”
　　陈明芷再接再厉：“美人姐姐身上的香味也好好闻！”
　　陈明迟默契配合：“美人姐姐抱抱！”
　　丽妃：“……”
　　这两个小丫头……
　　丽妃别过头，她们两个长得可真像……真像陛下……
　　手臂上的薄纱被轻轻扯了扯。
　　丽妃不由低头看去，只见那两个小丫头眼中带着懵懂的天真。
　　“美人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说不定能利用一二……丽妃沉吟片刻，柔和下神色，“本宫执掌中馈，乃是丽妃。”
　　“丽妃姐姐！”
　　“丽妃姐姐！”
　　“……叫丽妃娘娘。”
　　“好的丽妃姐姐！”
　　“好的丽妃姐姐！”
　　丽妃默许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坐在自己旁边，还吩咐自己的女侍给她们端上些冰食来。
　　丽妃眼波流转，心中思忖，指不定这两个傻丫头能派上些用场，不对，这两个丫头看起来傻不拉几的，怎会把三侄儿骂哭？坊间传闻真是不可信，该是滕白侄儿把这两个傻丫头骂哭才对吧？
　　这俩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那等口才之人……
　　一边想着，丽妃露出温婉的笑意，柔声刺探起人来。
　　结果这俩丫头傻不愣登的，尽是夸她人美心善，似乎很喜欢她……
　　她几句好话就把这俩丫头迷得团团转了！
　　果真还是什么都不懂的稚儿，这番反应若是放在稍大些的孩子身上，她或许还会心生警惕，认为那可能是伪装和表演，但这两个丫头又瘦又小，她们这个年纪能懂个什么？即便懂得什么，又怎会不在扮演中露出破绽？
　　何况听说这两个丫头也没上过学，说不定连字都不认得几个。
　　丽妃感到有些无趣。
　　算了，对这种傻不愣登的丫头那么上心作甚，也就年素娥生的那两个儿子宠她们，日后说不定还有用。
　　丽妃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温婉而有礼地带着女侍回宫，只留下了双胞胎在凉亭里慢悠悠地吃冰镇绿豆沙。
　　等人走远了，四个大女侍才上了凉亭，侍立在旁。
　　“很有意思嘛。”陈明芷揉揉脸颊，“上次听三哥那么说，我还以为她会很难相处。”
　　“看来对有利用价值的人，她也会做些表面功夫。”陈明迟评价，“我早就想说了，没人觉得丽妃行事那么高调，其实有些奇怪吗？”
　　“奇怪？”
　　“明明只要做好表面功夫，用些谎话哄一哄三哥，就能缓解母子关系，但她却没有那么做。”陈明迟咬着瓷调羹，“只要表面一团和气，三哥那个性格，估计也不会太过深究……”
　　“确实如此。”陈明芷点点头，“她连我们两个刚见面的陌生小孩都能哄好，为何在三哥面前，却要那么直白地要求他去争皇位呢？”
　　“换一句话说，她似乎不愿意对儿子说谎？”陈明迟歪歪头，“为什么？几句谎话几句软话就能缓和的母子关系，她为什么不那么做？或者说……她为什么一直在扮演‘坏人’的角色？”
　　“丽妃的城府不会想不到这些吧？”陈明芷摇摇头，“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那目前出场且阵营鲜明的反派就只有丽妃一个。”
　　“你说得对。”陈明迟点头，“安阳表姐和大哥二哥都叮嘱过我们，丽妃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我们所看到的表象，说不定只是表演。”
　　“算啦，为这些发愁有什么用？”陈明芷说，“我们现在是小孩子，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学习、玩耍和长大。”
　　“说到学习，我们也是时候提前学点宫廷礼仪了。”陈明迟说，“爸爸就快回来了，我们至少不能闹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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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悠闲平静的生活过了两个多月，南巡的陈道韫终于回到京中。
　　在皇帝南巡的这段时间，国务都是由陈明华这个嫡长子代理的，陈明泽则在旁辅佐，南巡半路“被打回来”的陈明杨也被丽妃强硬推去“辅佐兄长处理国事”，除了四弟陈明章和夏风等人会不时来找双胞胎玩耍以外，这段日子算是平静安稳。
　　看着大开的宫门，陈明芷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我们的外貌变了这么多，爸爸会不会认不出我们……”她紧张地攥着裙摆，“那、那真的是爸爸吗，等一下我们会不会发现其实搞错了……”
　　“阿芷别担心，不会的。”陈明华左右手分别牵着妹妹，轻声安抚，“别自己吓自己，爹不会弄错的。”
　　陈明迟也点了点头，“大哥说得对，别自己吓自己。”
　　话虽如此，但她的声线仍然有些许紧绷。
　　那辆被护在队伍中央，精美华丽的马车还没停稳，就从上面跳下来一个人影，他的动作甚至称得上失态狼狈。
　　那个男子莫约三十左右，面容与双胞胎如今的模样有九成相似，不需要开口，即便已经换了一副面容，陈明迟和陈明芷仍然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阿迟！阿芷！”
　　陈明芷呜哇一声，迈着小短腿冲上前去，抱住了那个向她们奔来的略带陌生的人影，宽阔的臂膀是如此……如此熟悉，如此让人眷恋。
　　“爸、爸爸！呜啊呜呜呜呜呜呜爸爸——”
　　听着妹妹压抑不住的哭声，陈明迟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她单薄的脊背被兄长轻轻推了推，她才惊觉过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毫不犹豫地扑入那个曾以为再也回不到的温暖怀抱之中。
　　“爸爸……”
　　陈道韫搂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又哭又笑，被史官私下评为大虞开国以来最圣明的君主眼中有泪不断淌下，一双眼睛哭得发红。
　　“我的女儿，我的宝贝女儿……爸爸找到你们了……爸爸在，不哭……”
　　由于天子本人已经抱着两位公主单膝跪倒着哭泣，在场的其他人不得不立即五体投地，生怕有一丝逾矩，只有几个皇子、安阳郡主和丽妃只是双膝跪坐下来。
　　陛下一流泪，所有人都赶忙低低发出了抽噎或啜泣的声音，陪着至高无上的大虞君主一同哭泣。
　　陛下怎么哭得这样厉害？丽妃跪伏在地，捏着手帕假意拭泪，心里有些懊恼，这一哭也太突然了！她还没有提前把手帕浸过姜汁！
　　眼看周围的宫人努力与君同悲，哭得越来越撕心裂肺，都快演变成鬼哭狼嚎了，陈明华赶忙膝行上前握住爹和妹妹的手，低声提醒：“爹，爹你先快起来，等进了屋里，让妹妹们坐下和你好好说话，现在还在外边呢。”
　　陈明泽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从袖子里一抽抽出三张柔软的丝绸手帕，给妹妹和爹每人塞了一张，陈明杨也赶紧上前来，将爹和妹妹都扶了起来。
　　眼见皇帝起来了，周围的下人才陆续收敛哭嚎声，假装擦了擦泪，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同时在心里给两个公主的地位狠狠加了一轮砝码，见面能让陛下哭成这样，指定是要高高捧着了！
　　“阿迟，阿芷……”陈道韫一手牵着一个，压根没手去擦眼泪，两个女儿比他想得还要瘦弱矮小，他心里心疼得不行，干脆一左一右将双胞胎都抱了起来。
　　“爸爸，爸爸。”陈明迟拍拍陈道韫的臂膀，“我们会不会太重了？快放我们下来！”
　　陈道韫摇摇头，满脸泪水中露出一个欣喜的笑来，“不，不重，来到这里后，爸爸有特意锻炼身体，总算能把你们俩一次全抱起来了！”
　　陈明芷拿着手帕给陈道韫擦脸，擦着擦着破涕为笑，“爸爸，你哭得好难看啊……像电影里的小丑……”
　　失而复得，久别重逢，他们都没有克制音量的自觉，听见公主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周围又哗啦啦跪了一圈。
　　陈道韫才不理他们，努力咧嘴露出八颗牙齿，一心都是女儿，“是哪一版本的小丑？”
　　“嗯，小丑做电影主角的那版……”
　　“这样笑更像了……”陈明迟也忍不住破涕为笑，“爸爸不哭，不哭就变帅了。”
　　“好，好。”陈道韫眼圈泛红，又要落下泪来，他努力憋回去，“爸爸不哭，爸爸不哭。”
　　陈明迟仔细擦干净陈道韫面上的泪痕，却发现陈道韫还在无声地流泪，擦着擦着，她自己又小声哭了起来。
　　要不是陈明华扶着陈道韫上了圣驾，估计父女能原地对哭到天黑。
　　其实也差不多了……陈明泽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黄昏的柔光映照在行进的队伍上，月亮升了起来，这是个满月，团圆的满月。
　　陈明泽随意扫了后方一眼，丽妃正站在銮驾旁，目光追随着远去的圣驾，她仍是那张看起来天真烂漫的面容，只是在阴影中僵硬得有些麻木。
　　陈明泽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对着身后不着痕迹地摆了摆手。
　　一些不曾被人察觉的阴影中掠出了几道极快的漆黑，又立刻消失在了下一个阴影之中。
　　“爸爸？这是要去哪里？”陈明芷问。
　　“去凤栖宫。”陈道韫眉眼柔和，“那里一般是我们家团建的地方，也是目前我认识的穿越者们团建的地方。”
　　“……团建？”
　　“嗯，团建，素娥她……你们素娥阿姨她把整个凤栖宫都改造了一遍，很适合轻松的聚会。”
　　双胞胎还从没进过凤栖宫内部，因为宫殿大门落了锁。
　　随着门锁打开，凤栖宫正殿内部的装潢呈现在她们眼前。
　　外面是富丽堂皇的宫殿，绕过待客的正厅，里面居然全都打通了，而且装潢还是现代极简风！
　　宫人伺候着让他们在玄关脱了鞋，踩着原木地板，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种种偏现代的家具，因为百十年前就有疑似穿越者的钦差出海带回了棉花和天然海绵，这里不仅有懒人沙发、玻璃茶几，桌椅边缘包有海绵防撞角，长条大沙发和单人沙发上还摆着一只只憨态可掬的抱枕。
　　来到这里，大家就像回家一样放松下来，等待宫人们全数退下，只留几个知晓穿越者秘密的心腹，安阳郡主就没骨头似的扑在了懒人沙发上不起来了。
　　“果然，我是懒人，还是懒人沙发适合我……”安阳嘟哝着，“最近可累死我了，陈道韫你这黑心老板记得多给加班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