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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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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就已经脱离了控制和预期,白堇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切真的像坐了火箭一样,加快步伐地接踵而来。
如果连大桥的建成和活动都能提前举行,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关于未来的绑架和死亡,也会在某一日不期而至。
而身为经历者的白堇,却只能徒劳地抱着自己的那点记忆,无法得知已经确定的事情又会在哪一天降临。
究竟她是个时光穿越的漏洞,还是说,这一切本身就不是真正的过去?
白堇忽然感到毛骨悚然,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她看着江轻琼的脸,却觉得她陌生,虚幻,像是披着人皮的妖魔鬼怪。
江轻琼看着白堇惊恐地盯着自己,她一步步后退,最后突然跑开了。
“怎么回事?”
白堇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掉进了一个蜜罐里。四面八方的蜜糖哄得她失去了五感,以至于她忘记了自己身处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也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闲承月。最后,她找到了,在后院里,闲承月正站在一棵树下发呆。
他手里还捏着什么东西,白堇靠近后,他主动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是两张电影票,《破尘缘》,今晚的。
他居然真的买了。
白堇看着手里的电影票,感觉人更加恍惚了。
她问他:“你在看什么?”
闲承月没说话,盯着那棵树过了好半晌,才说:“没什么。”他回过头,又盯着白堇的脸,声色温和道,“一起去烟花节吧。”
白堇抓着电影票的手紧了紧,她莫名哽咽了一下,说:“你想看烟花吗?”
闲承月眼睑微敛,低声说:“我想跟你一起看。”
想看的其实不是烟花,是你。
闲承月喉头一动,将这话吞咽回去。他鲜少会笑,此刻却翘起了唇角,坦然又从容地笑着。
今夜乌云笼罩,没有月光。
白堇却觉得,眼前人就是月,就是光。
*
《破尘缘》讲述的故事简单。男女主青梅竹马,因为一棵银杏树结缘定情。但在电影的结尾,女主人公却死于战乱纷争,而男主人公在处理完人间的一切后,便随着爱人一起去了。
因此整个影片的结尾,只剩下了荒原之上的那棵银杏。
白堇不会想知道如果自己死了,闲承月会不会也为了她殉情。
因为她希望他不会。
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更何况是本应有着光明灿烂未来的他。
在男主殉情之后,伴随着悲怆的音乐,电影院里有人哭得稀里哗啦。白堇本来觉得自己不想哭的,然而一转头看见身边的人,她眼泪也差点掉了下来。
好在及时出现的温柔舒缓的音乐打断了她的眼泪。
电影荧幕上还是男主角安详死去的模样,然而黑暗中不知怎么冒出了无数粉红色的泡泡。
不远的前座上,男人站起身,从黑暗中伙伴的手里接过花束和锦盒,单膝跪下,冲身边的女生说:“佳佳,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五百二十天,我也愿意像电影中的主人公一样,永远陪你,永远爱你,直到我们老去,死去。佳佳,你愿意嫁给我吗?”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钻戒。女生捂着嘴,惊讶之余是万分的欣喜与感动。
周围都在起哄,齐齐欢呼着“嫁给他嫁给他”。随后,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男人替女生戴上了那枚钻戒。
白堇偷偷打量了闲承月几眼,发现后者神情温和惬意,察觉到她的目光,于是转过头来。
“怎么了?”闲承月看着她。
白堇整张脸倏地红了,她迅速别开脸去,生怕被闲承月一眼洞穿心思。
如果那一年的闲承月没有掉下山崖,四年后的他们也许也该到了这一步。
白堇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愿望——她想跟他永远在一起,真的好想好想。
闲承月看不清昏暗环境中白堇掉落的泪,他和着人群一起鼓了鼓掌,然后对身边的人说:“要不要再去别的地方逛一逛。”
白堇的手从脸上不自然地拂过,闲承月注意到后却是笑了一下,说:“就算看了很多遍还是想哭吗?”
白堇嗓音沙哑,说:“不是因为电影。”
闲承月愣了一下,微吟片刻后道:“那是因为求婚?你想结婚了?”
白堇没吱声,从口袋里掏出纸擤鼻涕,于是闲承月接着又道:“不行哦,你还是个学生。”
白堇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情绪来,闻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谁要结婚了,我才不结。”末了,又极其小声地补了一句,“一个人也挺好的……”
闲承月没听到她的后半句话,他转身去了别处,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个红色的篮子,里面都是游戏币。
他看着白堇那张哭得像花猫一样的脸,此刻还傻傻地愣在原地,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说:“我记得你小时候不小心踩到了钉子,又找不到妈妈,就一个人站在巷子里哭,手里还拎着你破了个洞的拖鞋。”
顿了顿,他说:“那画面就跟你现在差不多。”
白堇缓过来了,吸了吸鼻子,怒瞪着他:“你不也是,小时候生病天天吃药,因为中药太苦你就偷偷倒掉,结果被虞雯阿姨发现了,强逼着把药灌下去!哈哈!你那时候的表情就像个吃了黄连的大苦瓜!”
白堇试想了一下,一向表情清冷淡漠的闲承月被人逼着喝中药,甚至苦得眼眶含泪眼尾泛红,她光是想想那画面就忍俊不禁。
两人隔空对视了半天,最后一下子没绷住,同时笑出了声。
闲承月轻咳两声,笑容渐渐收敛。他把游戏币放到白堇手上,说:“你想玩什么?”
那游戏币沉甸甸的,白堇往周围扫了一圈,最后拉着闲承月去了抓娃娃机前。
那娃娃机里是蓝色的海豚玩偶,白堇指着玻璃窗内的玩偶说:“我要这个。”
闲承月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那你抓啊”。
白堇假装看不见,把游戏币又放到闲承月面前,说:“你来。”
闲承月:“……自己的事自己做。”
白堇:“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不行”两个字无论对哪个男生来说,都能造成最大的杀伤力。闲承月的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许多,从篮子里抓了几个游戏币投进娃娃机里。
白堇期待万分地盯着玻璃窗内的情况,眼见着那爪子自信满满地往下探去,随后蜻蜓点水般在玩偶身上触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白堇:“……”
她还没说话,就听见闲承月说:“等等,手滑了。”
随着又一枚游戏币的投入,闲承月操纵着他的爪子又开始了一回合的抓娃娃行动。
在白堇的意料之中,那爪子松松垮垮地摸了玩偶一把,又徐徐往上升去。
闲承月:“?”他不信邪,眉头皱紧了从篮子里抓了两个币出来。
等白堇买了吃的回来后,发下闲承月还弯着腰跟娃娃机斗智斗勇。
“……”,她抓着闲承月的衣摆,像拽着宠物一样把他拖走了。
闲承月依旧不爽,说:“这些机器都是工作人员故意调松的。”
白堇把手里的饮料塞他怀里:“是是是,那我们换个地方玩吧。”
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在游戏厅内很是扎眼,白堇感觉自己走到哪都有人盯着。
她有些不自在地拉着闲承月到一个偏僻角落,这里只有两台转水果的机器。连续转三个相同的水果才能得分,而水果种类不同,代表的分值收益也不同。
大概是这个游戏太无聊了,周围都没有人呆着,游戏机也没人玩。
白堇拉着闲承月在游戏机前坐了下来,闲承月扫了游戏规则一眼,说:“你确定要玩这个?”
白堇很干脆地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不过,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她压低嗓门小声说着,时不时往别的地方扫视几眼,活像一个被挂出悬赏的嫌疑人。
这样的嫌疑人抓了都恐怕会拉低智商,闲承月说:“你是昨晚做贼去了,有人要抓你吗?”
白堇:“你不相信我!”
闲承月嘴上没说话,表情和眼神却出卖了他。
白堇当即气呼呼地站起身,说:“还看什么烟花节,跟鬼看去吧你!”
说完就要转身走人,好在闲承月及时出手,一把抓住了她。
“没说不相信你啊,”闲承月瞬间觉得白堇就跟小银杏差不多,这个时候得顺毛哄两句才行,“开个玩笑,别当真。”
然而白堇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就像是前方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一眼。于是闲承月疑惑地起身,越过白堇的脑袋往前方看去,正好与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看见他笑了笑,冲这边挥了挥手后,便和身边的朋友一起离开了。
那人今天没穿校服,白堇本来没认出来的,是对方望过来后,主动朝她笑了一下。
闲承月问:“你认识?”
白堇摇了摇头,眉头渐渐蹙成了一个小山峰。她想了许久,才问:“闲承月,你还记得闻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