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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垂杨著岸茉花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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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离开京城向着襄阳进发,路过开封府衙,公孙策与他们会合,他与白玉堂一文一武,随颜查散巡守襄阳。这夜在驿馆停歇,众人都已安睡,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颜查散在灯下批阅日间收到的百姓状词,白玉堂坐在一旁看着他。
灯下的颜查散面容端凝,俊秀的眉毛轻蹙,黑如点漆的眸子一直专注在状纸之上。听闻钦差代天子出巡,沿途的百姓纷纷递上状子,申诉冤情,他挑灯夜看,往往要花费上大半夜的功夫。
外表虽然文弱,但颜查散有满腔的家国之志,表面上声色不动,实则心里自有一套标准和理念,强势如白玉堂,在某些事情上,也无法左右他的决定。他义无反顾地领下御旨巡守襄阳,置自身的安危不理,白玉堂十万个不情愿,但除了一路相随,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白玉堂在灯下注视他良久,目光逐渐变得痴醉。
颜查散偶尔抬起头,看到白玉堂坐在一旁,什么事也不干,只是看着他,狭长的凤目含情脉脉。他轻唤,“玉堂,回房休息吧,不必陪我。”
“你不睡,我也不睡。”
颜查散轻笑,伸手亲近地抚过白玉堂英俊的脸,“那就再陪我一会好了。”
白玉堂执了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颜查散的心神被这酥酥麻麻的浅吻从状词上拉了回来,他苦笑道:“你这哪是陪我,分明就是捣乱嘛!”
白玉堂的手缠上了他的腰,“嗯,那我就捣乱好了。”
颜查散连忙推开他,“公孙先生就住在隔壁!”
“公孙先生是过来人,他不会笑我们的。”白玉堂挥出一掌,扑灭了桌上的灯烛,在黑暗中更紧密地拥着他,寻上了他温软的唇瓣,绵绵密密的吻着。
“玉堂,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那你生气好了,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反正我都喜欢得紧。”
大侠变无赖,颜查散拿这个人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被白玉堂吻到云里雾里,他原本想顺从着他算了,却听到白玉堂突然一声暴喝——
“谁在外面?”
对面屋顶人影一闪,白玉堂放开颜查散,踏着窗棂跃了出去。“玉堂,穷寇莫追!”颜查散大声想要叫住他,但白玉堂轻功卓绝,转眼已经掠出数丈远,一下子不见了人影。
响声惊动了众人,公孙策披着长衣过来察看。
“大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来贼了,玉堂已经追了出去,大家不必惊慌。”
颜查散打发了闻声而来的众人,忧心肿肿地独自留在房中等白玉堂回来。
结果一等就是直到将近天亮,白玉堂才阴沉着脸回到驿馆。
颜查散迎了上去,“追到了没有?”
“跑了!”
追了一二十里路,还是被对方跑了,白玉堂气得一掌拍在书案上,一脸的忿然。对方的轻功并不高明,但诡计多端,每每在他快要追上的时候使出阴招,以致他疾走一夜,还是毫无所获。能有这种计谋,把他连番戏弄的,前来刺探虚实的只会是襄阳王门下的小诸葛沈仲元。
“姓沈的实在太可恶了!”
白玉堂恨得牙痒痒,颜查散按住他道:“玉堂,襄阳之行不比你往日行走江湖,襄阳王是恨不得取我们的性命,你武功再高,双拳也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有阴谋陷井防不胜防。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可以再这样只身犯险。”
“我知道的。”
白玉堂一向心高气傲,这番话就算是出自他的结义大哥卢方的口中,他也不一定听得进去。他是换成了颜查散,眼中流露着担忧,他心里一热,什么都答应了下来。
云澹澹,水悠悠,绿水环绕垂杨著岸之处,是丁氏双侠兆兰兆蕙居住的茉花村。
颜查散奉旨巡守襄阳,还未踏足荆楚地界,襄阳王已经摆开了阵势相迎,左有黑狼山金面神督率旱路,右有飞叉太保督率水寨,与襄阳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一旦朝廷发兵,这水陆两路的咽喉之地,立即便能飞檄传书报信。牵一发动全身,就等着看颜查散这个钦差大臣如何来破解。
凭颜查散一己之力,要瓦解襄阳王庞大的势力,谈何容易。
北侠欧阳春、黑妖狐智化还有小侠艾虎正在茉花村的丁家庄上作客,颜查散绕路至此,亲自登门拜访,目的是希望可以请出一众豪杰相助。
小船顺江而下,颜查散脱下官服,换了一身轻适的白袍,临风站立在船头,江风悠悠,衣袍翻飞,玉容仙姿,宛如仙人。
他赞叹道:“碧水萦回,云蒸霞蔚,真是个好地方。”
身旁的白玉堂却是难得的安静,颜查散不禁问:“玉堂,怎么了?”
白玉堂极目远眺,“大哥知不知道芦花荡的南面,是什么地方?”
颜查散想了一下,眼中露出愧疚的神色。
“玉堂,对不起,你回到家门,但我却忘了。”
松江之上,芦花荡之南,就是白玉堂一直生活的陷空岛。洪泽湖水患,颜查散领旨前去治水,从那时候开始,白玉堂一直留在他的身边,算来也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过陷空岛了。
颜查散柔声地问白玉堂:“要我陪你回去吗?”
白玉堂摇头,“几位哥哥都留在了开封,陷空岛的庄园,只剩仆人和婢女,回不回去都没有关系。”
但那里是白玉堂一直生活的地方,颜查散心里升腾起一丝向往。
“我想前去看看。”
白玉堂微笑起来,“等你的正经事办好,我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小舟泊岸,船夫搭了跳板,二人弃舟登岸。颜查散让雨墨先行前去报信,自己和白玉堂在后面慢慢地跟随。沿途的路径由三合土叠成,平平坦坦,干干净净,两旁是夹道密林,穿过一片小树林,眼前是一片青石板路,直通向庄门。
踏进庄门,先行前来报信的雨墨正在院子里与人斗嘴,对方正是比他年长一岁的小侠艾虎。颜查散出任枢密院掌院的时候,五堂会审九龙冠一案,曾经为艾虎开脱过,所以对他的印象很深。
雨墨语带讥诮地说:“你怎么还没有喝酒喝死啊?”
艾虎好酒,却没有千杯不醉的酒量,因此往往误事,痛处被拿来说项,他呸雨墨一口,“你咒谁呢?”
“谁曾在霸王庄当狗腿,我说的就是谁。”
“狗腿?”艾虎冷笑,“等有一天你不当书僮了,再来说我吧。”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一见面就斗嘴,互不相让。雨墨在白玉堂处所受的打击,终于在小侠艾虎的身上找回了平衡。
“今日是哪里的香风,将我们的护卫老爷吹来?真是蓬筚生辉,柴门有庆。”
丁兆蕙一身锦衣华服,气度不凡地从台阶上走下来。
丁氏兄弟是同胞双生,兆兰比兆蕙大一个时辰,颜查散曾听白玉堂描绘过他们,两人的面容虽然极为相似,但性格却是天渊之别,老大沉稳,老二不羁。丁兆蕙走到离白玉堂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垂着手,如婢仆般恭敬地站立,“白五老爷到了,恕我等未能远迎虎驾,多多得罪,请白五老爷到寒舍待茶。”
白玉堂牙根紧咬,一副气极却拿对方无可奈何的样子。
难得见到他吃鳖,颜查散修养再好,也只差一点就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