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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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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是指古代侠客们与草莽英雄们的活动范围,甚至于特定环境下也是□□的代称,后来泛指古时不接受当权控制指挥和律法约束而适性所为的社会环境【1】。
而到了如今的现代社会,江湖也早已退出普通人的生活中。
更确切地说,是江湖人回归到了平凡的生活中,他们隐藏在其中,各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暗地里的刀光血影,早已成了谈笑时外人眼里的吹牛逼。
曾经的刀尖舔血也只有在喝了一圈酒后,借着昏黄的灯光,微醺后即将喝醉时含糊道:“想当年我啊,也是能在邙山全身而退的那一波人,那天电闪雷鸣劈下来就能砸死几个水平不够的!”
偶尔有人嘲笑他喝多了胡言乱语,哪有邙山这个地方,大家嘻嘻哈哈也就过去了。
是真是假又如何呢。
没人会在意。
秦三爷,江湖中心照不宣的前辈。
丁牧,四小阴门仵作,隶属于国安特别行动组的组员。
一个江湖,一个公职人员。
两人面对面,颇有一种朝廷要招安的意思,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三爷,您今日来是?”丁牧颇为恭敬冲秦三爷隐晦地俯身拜了拜。
他刚刚收到消息,秦三爷已经到了东海市,原本以为他老人家只是单纯地来看望晚辈,抓着明苍过来,也不过是想着以防万一,自己哪里处理不了,秦三爷感应到明苍出了问题,会来帮忙。毕竟以秦三爷的手段,肯定给晚辈身上放了护身符之类的东西。
谁能想到不过眨眼间,他老人家就出现在了这里,看样子比他收到消息还要早。
还有黑爷,他俩一块出现,神色郑重,惹得丁牧心里直哆嗦。
亭子这边本来就是在扩建中,东海市全民信风水,每每到了动土的时候,就会请几个风水师、出家师父之类的来做法。
他们一个个或是穿着道袍、或是穿着僧袍露出高人模样,也不管是不是先前祭拜的祖师爷是不是一家,绕着一个祭坛在做法。
这佛道一家亲的模样,万幸他们还知道用两个香炉,不然回头祖师爷都得跑梦里揪着这群假不肖子孙的耳朵,好好收拾一番。
也不知道东大的校长哪里找的这群冒牌货,两队人马没有一个是真的。
他们本来是想着学校里能有什么大事,随便装装样子,糊弄过去就好。谁能想到竟然会挖出一具尸体来,那尸体面容可怖,连警察都来了好几车,要不是东海大学给的钱足够多,他们早就跑了。
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先前来了一个瞎子和一个满头白发的小年轻过来站在一旁嘀咕着什么不走,现在又来一个小青年抓着个小年轻过来捣乱,心气不顺的两队人马立马停下了做法的步伐,只等人上前奉承。
“大师,可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您怎么停了?”等候在一旁的校长见道长们停下来,赶紧小跑两步过来,刚撑了撑衣服,余光瞅见刚被挖出来抬到一旁的尸体,脖子缩成一团,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吐出来的欲望,指了指一边被警察围住的尸体小声问道:“这个超度了吗?”
这群道士没纠正超度是旁边的佛家法门,只一脸高深莫测摸着胡须刻薄道:“无量天尊,贫道刚刚的做法刚好被这几个毛头小子打断,如今已经收了神通,你们另请高明吧。”说着就要带人离开。
另一边的和尚见他们要跑,也赶紧杵着不知道哪来的金刚杵紧跟着告辞:“阿弥陀佛,贫僧做法期间也不得打扰,施主,告辞。”
其实他们看着那尸体太过瘆人,不想退钱,找机会逃跑罢了。
被人指着鼻子叫毛头小子的秦三爷……
“噗嗤,哈哈哈哈哈,毛头小子。”
黑子实在绷不住,伏在秦三爷肩膀上笑得畅快,明苍和丁牧也没忍住笑意,拳头抵在嘴边挡住疯狂扬起的嘴角,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们。
道士们!!!
和尚们!!!
你们究竟有没有我们放在眼里,尤其是那个瞎子!
旁边的和尚还得维持自己清心寡欲的人设,不能随意说话,一旁的道士倒没有这些顾虑,一阵冷风吹过,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正好对上那具尸体瞪大的双眼。
早已被恐惧吓得浑身紧绷,也没想到一个盲人怎么会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谁,指着黑子鼻子还不忘维护高人风范:“你一个瞎子怎敢对我等无理!”
说着就要让身后的小道士上前把黑子拉出去,还是校长看不下去,半个身子挡在黑子等人身前劝道:“道长息怒,我请他们出去就是了,不用劳烦您亲自动手。”扭头轻声劝秦三爷和黑子:“两位不是我东大的人,这里热闹不好看,还是快回家吧,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让人把你们送回去?”校长脾气很好,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一看就是个儒雅的中年老头,虽然和秦三爷相比还是差得太多,可那一挂的风流多少还是有点相似,让人很有好感。
也许是见他们没说话好欺负,也许是另一边的现场太过阴冷,那群道长没看到被黑子拦住要往前冲的明苍,嘴里还是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对着在场唯一明显与旁人不同的黑子发泄他们心头的恐惧。
黑子拦住了年轻气盛的明苍,要他说,没有眼睛又如何呢,这世上的人有眼睛也总是看不清前路,还不如他,就连争执都显多余。
“啪”的一声响起,没想拦秦三爷,没想到这人如今真的跟小年轻似的,一把岁数也沉不住气,拐杖脱手腾空而起,朝着领头的道士嘴上抽去。
霎时,那道士的嘴便跟马蜂蛰了似的肿了起来,他们被这灵异的一幕弄得呆愣在原地,拐杖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比起前头抽明苍的时候可狠得多,那真是打到哪肿到哪,等他们反应过来歇斯底里乱叫的时候,已经被打得站也站不起来。
抽完假道士三爷连旁边的假和尚也没放过,刚刚在那边的警察见这情况也都过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自由发挥”的拐杖。
然后……
齐齐拔出枪来对准了秦三爷。
丁牧……!!!
“都放下!自己人,自己人,我们国安的!”一边说一边挡在秦三爷面前。
要说他为什么没拦住秦三爷动手,说实话,不是不想拦,而是不敢,也拦不住啊,谁知道这位爷怎么突然生气了,不是说他脾气好么?
丁牧把人拦住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三爷的来历旁人不知道,国家是知道的,他的档案在特别行动组属于绝密级别,即使这样,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安抚人心罢了。
“三爷,您看这……”丁牧扭头看旁边的假货们已经被抽的站都站不稳,一个个肿的肥头大耳,看上去就不像好人,又显落魄。
一群人全部瑟缩在一起,面对这么一个灵异恐怖的现场,除了嚎叫便没了旁的手段,至于嚎叫的原因是害怕还是疼痛,谁知道呢,反正没人在乎就是了。
“下面有生桩,就劳烦诸位大师,下去继续挖,也好做点功德,给枉死的亡灵一个解脱。”自从挖出尸体后,原本的施工队就不敢再继续干下去,早就带着人离开,这一块也被围了起来,防止学生误入,秦三爷转动着手上的罗盘,到处走走看看,最后才站在一角吩咐道。
假道士和尚们!
这是假李鬼碰上了真李逵!
他们没辙,眼瞅着这位打他们的大佬是个不好说话,齐齐对准了一旁的警察们,眼神满是希冀,可见是请求大过于愧疚,一点都没有骗子要绕着警察走的觉悟。
警察,他们也不敢拦,丁牧都说了,那位是国安的,一看就是个大佬,拐杖都能凭空挥舞,他们敢求情,等会下去挖坟的就不知道是谁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是?
一番权衡利弊,正气凛然的警察叔叔姐姐们……嗯,往后退了一步,看看天色,再到处看看。
“哎,局里不是说再派人来么?怎么还没到?”
“我去看看,别是迷路了吧。”
“有道理,我也去看看。”
“我先去把那具尸体安顿好。”
刚刚还一群人对着秦三爷拔枪呢,不到片刻便做鸟兽散没了踪影。
假道士和尚……晦气!
没办法,跑又跑不了,反抗也没那个本事,只能可怜巴巴地瞅着面前被称作秦三爷的人,见他双目淡漠不食人间烟火,这群最底层的骗子们别的不行,看人脸色的本事还是够的,见没有回旋的余地,一个个哭丧个脸往坑里跳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他们活埋了。
平日里这群人也算是酒囊饭袋,如今拎个铁锹都费劲,明知道这地儿出了问题,想着快点完事快点走吧,这一着急,还就加快了不少速度。
当然,惊吓的速度也提前了不少。
被推倒的亭子不小,更何况扩建食堂也得挖地基,本来施工队就已经挖了不少,他们没费多大劲,就碰到了对应在亭子下面的四根柱子,惊喜异常:“快,挖出来咱们就能回家了。”
领头羊的鼓励让大家全都激动起来,纷纷朝着各处的柱子挖去,动作愈发娴熟让大家选择性遗忘秦三爷说过的生桩,等对上混在水泥里青白的人脸时,再发生尖叫也没啥用,坑这么深,只要秦三爷不想让他们上来,他们就只能待在下面。
“啊!”
“快让我上去,警察就应该保护人命安全!”
他们倒是也会挑软柿子,知道三爷和黑子惹不起,直接朝丁牧叫嚣。
丁牧……
严肃的脸上挂了一抹笑:“我隶属于国家安全局,保护国家,必要时候,牺牲一些不必要的人,甚至都不需要写进报告中。”
假道士和尚们!!!留下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魔鬼啊,还是原来的那群警察好。
“继续往下挖。”三爷走过来看着四方生桩吩咐他们继续。
“往下?”坑里的假货惹不起秦三爷,还没挖几下就被制止:“生桩中心往下挖。”
“如果可以的话,把学校都疏散掉吧。”秦三爷对东大的校长感官不错,多嘴提醒了他一下。
“大师,这是为何?”校长见到那四个生桩里的尸体已经是强忍着悲痛,为了逝者难过,如今猛地听到这个,难不成还有更大的事情发生?这才刚开学没多久。
“你马上就知道了。”随着挖掘到了最后,黑子也上前,和秦三爷站在一起,等着坑下那道气息重见天日。
“你确定那里有邵怜的气息?”
“确定!她化成灰我也认识!”
黑子话音落下,下面的尸体也终于重见天日。
“求求您让我上去!”
“快把为师扶上去!”
“你算我哪门子的师父,大家都骗子!”
尖叫声、腥臭的味道、这群怂货有人尿了裤子、相互谩骂、起内讧,秦三爷懒得搭理他们,让人上来就不管他们。
看向坑底。
同样破碎的镜子,盖在一具尸体上,秦三爷挥挥手,那镜子便移到了一旁,露出下面那具小女孩的尸体。
只见小女孩嘴上用线缝住,脸上的烫伤烧伤,蔓延到了脖子上,身上不着寸缕,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儿,脊椎扭曲,四肢残缺,躺在满是泥土的地底下。
连个棺材都没有,生前死后都受尽屈辱,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丝温暖。
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不够准确。
尽管秦三爷看过了世间百态,这种情况也少见,他脱下衣服,盖在了女孩身上,叹了口气,和黑子相互不解:“这个孩子死了最起码有三十年,这座亭子就是为了镇压她的怨气,怨气太大立不住,又加了四个生桩,最上面的那具尸体是亭子的顶,两面镜子相互照影,便生生世世不得轮回,而她不知道得了什么缘法,如今能跑了出去。”
“啊,是她啊,我知道死者是谁了!”丁牧看着坑底的小女孩显然想起些什么。
“这是邵怜的气息,而且还是她本人的气息。”黑子知道秦三爷的意思,邵怜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死了,是他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