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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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做梦了。
梦里回到他最开始遇见系统的时候。
那段时间他很不爱说话，几乎厌恶任何活着的东西，包括自己。
它也还没有那么丰富的情感，像个呆板的机器人。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并没有太过排斥系统的存在。
相反，他把它当成是唯一能说话的朋友。
在系统的帮助下，他们逐渐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空间。
这里与世隔绝，没有人类也没有和他一样的异类。
他把空间打造成人们所说的家的模样，内心却并不认可这样的家。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
每度过一天的时间，他就会在笔记本上记下新的一笔，这样的行为系统每天看在眼里，它不理解人类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记录，却也没有多问。
直到它看见江一在某一个即将到来的日子上画了好几道红色的圈。
似乎是一个重要的节日。
它想。
“为什么在3月14日上画圈？”它还是问了出来。
听到它的话，江一的眼神明显地亮了一下，他下意识将手放到自己胸前，却没有摸到意料之中的怀表链子，他的表情黯淡下去。
“是我的生日。”
“生日，应该是开心的事。”系统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伤心。
江一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又觉得和系统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
他简单地摇了摇头：“记得我生日的人已经都不在了。”
“一个人过生日也可以很开心。”系统果然不太能理解。
江一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反驳它的话。
等到3月14日的那天，他开始自己动手做一份蛋糕。
按照系统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配方，他手忙脚乱地捣鼓了一整天，才勉强做出一份歪歪扭扭的蛋糕。
但他异常开心。
这是他为自己过的第一个生日。
吃蛋糕的时候，沉默了很久的系统突然说话了。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某人一愣，嘴里的蛋糕顿时不香了，他很好奇系统能送自己什么。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系统就在他的意识里，完全能感受到他异常雀跃的心情。
这是江一认识它之后情绪最激动的一次，以至于它好像也受到一点影响。
少有的，它卖了个关子。
“你走出门，就能看到。”
江一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出过门。
是不敢，也是不能。
但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风。
房门在身后化为了虚无，他站在一片空旷的广场上，面前是映着彩灯的喷泉，他听见流水高高涌起又落下的声音，感受到微风拂过脸庞温柔的触感....
忽然，天际炸开一道耀眼的光芒。
他下意识抬起头，瞬间被五颜六色的光晃了眼。
天空中，绚烂缤纷的烟火不断在夜里绽开，令所有的繁星都黯然失色。
他愣愣地盯着这份从未见过的景色，一个人在夜风里站了很久。
直到系统像往常一样提醒他：“该回去了。”
或许是觉得这句话太过强硬，它又补充了一句。
“你喜欢的话，以后每天都可以看见。”
“生日快乐，江一。”
他眼里还倒映着烟火的颜色，笑容里却多出了怀念的色彩。
“是该回去了。”他笑着转过了身。
自那一天开始，他不再将这片空间视为一个蜗居的避难所。
他想，他也有了一个家。
就像这场，永不落幕的烟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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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里奇思妙想的生活，过得再久，也是枯燥且单调的。
但哪怕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也度过了许许多多无话不谈的日夜。
它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无论江一向它诉说或抱怨怎样的内容，它总能精准地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并给出它分析得到的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但在江一眼里，这就是它作为一个机器的证明。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反复地对系统说一句话：你不懂我，你根本就没有感情。
系统就知道他又生气了，它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到底在对谁说。
游戏里的事务越来越多，他们无可避免地吵架了。
江一不习惯系统总是不见人影，明明是一道意识相连的关系，却连简单坐下来面对面交流的时间都没有。
没错，他知道系统可以用游戏里NPC的形象存在。
可以站在他面前，他们甚至能一起吃一顿饭，他挺想看系统作为人类是什么模样的。
但，在印象里，系统从没有这么和他相处过。
哪怕他明确地提出来，这让他很不满。
他擅自切断了与系统的联系，独自一人去游戏里游玩。
像他这样隐藏级别的大BOSS，玩家看到总是要绕道走，但他也因此见识到了许多新奇的事物。
比方说，伴侣。
他后知后觉地品味了一下，发现自己可能是一个人的时间太长了，需要一个人来陪。
想通以后，他又单方面地原谅了系统，还很高兴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它。
谁知系统沉默了一下后说：“你跟人类不会有未来。”
江一气得直接三天没跟它讲话。
事实上，谈恋爱这件事他一开始并没有很热衷。
他只是想找个人谈恋爱，并不在乎那个人是谁，甚至如果系统能套个壳子来陪他谈恋爱他也很乐意。
但或许是叛逆因素作祟，在系统这么说之后，他就越发想尝试一下，想证明自己没有它说的那么差劲。
江一心理的转变，系统全都看在眼里，但它什么也没有说。
也是在那一段时间，他越发抓不到系统的身影了。
它好像每天都在忙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可他除了一个人生闷气，好像什么也做不到。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江一突然就很讨厌自己，就像他很小的时候一样，对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
这样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又到了一年的三月十四。
他本该像往常一样高兴，直到他发现，他找不到系统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餐桌上摆放着整齐的蜡烛和蛋糕，明亮的光洒满了房间里每一个角落。
他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刚好是自己的二十岁生日，他决定等系统回来。
这一等就过了一个晚上。
江一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在面前的桌子上发现了系统留下的信。
它还是像往常一样，说熬夜对身体不好，所以让他早早睡过去了。
还有江一非常关心的，它昨天去哪了。
系统只简单解释说是被副本里的事绊住了手脚，回来晚了就不忍心打扰他。
信的最后，它还意外提到了江一说过的恋爱事宜。
系统说它看得出他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太好，如果恋爱能让他感到开心的话，可以去尝试一下，它不会再阻拦他。
江一知道它其实已经比以前有人情味很多了，但他看到这样的话之后，不知为何更生气了。
他把信一把火烧了，他看不惯这种印刷一样的字体。
然而信里面却掉出了一个附件。
是系统送给他的礼物，他一愣，下意识又期待起来。
他很快拆开了礼物的包装。
出乎他意料的，是一个小巧的粉红色的机械盒子。
他拿起来捣鼓了半天，还是没搞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直到他不知按到了什么开关，机械盒子突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话。
“编号1007恋爱系统为您服务。”
他突然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从那天之后，他们的交流越来越少了，他有很多话都不再对系统说。
他习惯起一个人去副本里散步，那个恋爱系统被他扔进了房间的角落里，他更加热衷于研究人类的情感和生活习性。
直到有一天，他又看到了当初的一对情侣，他们为彼此戴上了戒指，在亲友的见证下接吻相拥。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他终于明白。
再多的话语，都比不过任何一个简单的拥抱。
他曾以为的近在咫尺的距离，又何尝不是只能越走越远的距离。
它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距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