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暗夜迷情（十一） ...
-
江一没有抬头，在对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的时候，他直接用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哗的一下涌了出来。
疼痛让他短暂地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尽管这依然于事无补。
“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现在把解药给我我还可以....”
然而，当他用力抬起头，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视野里，那人还保持着向他伸出手的姿势，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礼貌笑容，只有原本清澈的瞳孔被完全染成了诡异的血红。
意识到不对以后，江一用最快的速度愈合了手臂上的伤口，但对于另外一种药物，无论他采取什么办法几乎都无法抵抗。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连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强烈的欲望开始逐渐占据了他的大脑，不断剥夺着他思考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他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了，有一只手拨开了他耳后的发，露出那里脆弱又光洁的脖颈，他的大脑轰的一下炸开，根本顾不得再继续思考。
那份无形的契约再一次出现了，但这次江一却扑了个空，下一秒，他听见耳边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一惊，本能地以为是系统在说话，直到那份契约重新被攥回手里，他又听到那个声音说：“你想让温霁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让他像上次一样杀了所有你在乎的人。”
无可避免地，他的头又开始痛，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开始在脑海里凝聚成形。
他看到自己并没有误入后来的奇怪空间，而是和众人一起探索完了整个副本，却在最后快要离开的时候被已经被系统取代的常嘉留了下来；又看到他在中途撕毁了契约，来的却是长着温霁模样的邪灵，它杀死了副本里所有人，又把自己囚禁了起来....各式各样的离奇片段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放映，江一的思绪越发混乱。
直到他的领口突然被扯开了一块，冰凉的风一下子灌进来，他没有感觉到冷。
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抓住了一丝灵感。
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让系统先停下来，精神高度紧绷的情况下，他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犹豫，江一手边的匕首瞬间变为了银质十字架，他握住十字架的一端直接将身上的人捅了个对穿。
那人僵了一下，借着这个喘息的空当，江一迅速在半空中上绘了一个和之前图案相反的封印阵法出来，赶在对方再次发疯之前，他成功把人送了进去。
危险源头暂时解决，但现在问题来了，药效发作了，他还是没有找到解药。
江一并不知道系统给自己吃的药具体是什么效果，如果只是简单的催/情药物，他不可能解不掉，更何况他在属于自己的意识空间里，完全可以控制大脑产生的情绪。
但现在，比起身体的异样，让他更加难以忍受的是精神上的强烈渴望，他迫切地需要什么东西来缓解自身膨胀的欲望，这感觉比起中毒反倒更像是上瘾了一样。
江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见身边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瞳孔的颜色已经重新变回了清澈的琥珀色。
没等他开口再一次询问，系统主动对他摇了摇头。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话是这么说，那人却突然偏过头去，身前的长发落到耳后，锋利的指甲在脖颈上划出了一道细长的口子。
只是血的味道出来的一瞬间，江一就差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去的欲望。
他竭力忍耐着，对方却还在继续向他靠近。
系统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喝一点吧，你会好受一些。”
江一往后退了一点，想尽可能拉开与对方的距离，但身后已经没有其他的路了。
理智走到尽头的时候，他清楚地听见系统叹了一口气。
像是终于卸下了一身的担子，灵魂重新自由起来。
他说：“这已经是我们走得最近的一轮了，能以这样的方式作为结束，我很高兴。”
然而，这些话此时的江一已经听不清了，他只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没有止境一般涌入他的身体里，所有过去的、遗忘的、破损的记忆，都如拼图般汇聚起来，重塑他的神识，形成最完整的判断。
系统没有骗他，这已经是他们被困在这片游戏空间的第三十五天了，而每当次日黎明到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又会重归原位。
但无论重复多少次，无论他们的关系破损到何种程度，他始终无法真正下定决心。
又或许，他在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这里空间的混乱、规则的缺口...所有一切他想要去忽视的存在，只是因为他在默许自己的任性，妄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再多和对方说上几句话。
但现在，也该结束了
规则的混乱同样是规则的壮大，正如系统所说的，它们不能再强大了。
他一直想保留系统的自我意识，想要打消温霁的疑虑，让所有人都能获得一个圆满的结局，努力了这么久，才发现最大的阻碍是他自己。
因为游戏本就不该有自我意识，他也不该一直停在原地。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羽翼庇护之下长大，终于有一天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系统对他的情感只是催化剂，为了逼迫他早早地面对这一选择，道理江一都明白，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只感受到无法言喻的巨大的痛苦。
怀里的人变得越来越轻，他努力睁开眼，眼前仍然是模糊的一片。
他想要搜寻记忆里对方的模样，才发现原来事到如今，系统都没有拥有过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份。
只剩下一个简单的代号一样的名字，就像每个小孩幼年时和自己对话妄想拥有的第一个朋友。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一个黑发的小男孩仰起头，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穆，这是我今天学会的第一个字，不如你就叫这个吧。”
身边的人已经给不了他回应了，他将头埋下去，不知道自己还能抓住什么。
耳边在这时响起一个久违的声音，并非是任何一个人的，而是更早之前，在他第一次遇到系统的时候，它说话还没有那么流利，呆呆傻傻的，说什么都惹人发笑。
他却笑不出来，听见它最后的意志对他说：“不要忘记...你所追寻的东西....”
窗外的天依旧没亮，世界却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直到下一个黎明到来。
*
像是做了一段极长的梦境，游商的意识彻底醒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疼，头还有些晕。
他强打起精神睁开眼，就看到床边有个人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他。
距离特别近，他差点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他立马试探性后退了一点，开始装傻：“这这位朋友...有话好说，我不太习惯和人靠这么近，话说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儿，我有些记不清了。”
江一见状抱起手臂，歪了歪头冲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敢跟游戏BOSS做交易的...黑市老板？”
“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游商一脸茫然的样子。
“哼。”江一没心情跟他多兜圈子，“难怪你之前看不上我提出的条件，原来是早就找好了靠山，知道自己不会有事，但我劝你现在还是别装了，因为你接下来会不会出事我可没法保证。”
“呼。”游商果然是个聪明人，他叹了口气，态度转变得很快，“我明白了，您想知道什么？”
“整个过程，你知道多少？”不知为何，江一非常在意这一点。
似乎没想到江一会问这个问题，他竟然还很有心情地开了个玩笑：“如果我知道的多了会被杀人灭口吗？”
江一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谁知道呢。”游商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和它达成了某种一致，它可以寄居在我的意识里，也可以随时夺取我的意识。”
“也就是说，在他完全取代你的意识之前，哪怕是你并不知道的事，你也基本能推断出来。”江一干脆帮他补全了后面的话。
游商识相地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两人沉默了一会，游商还是先开口了：“那么，您打算拿我怎么办？”
“罢了。”江一站在原地，并没有思考太久，他最后转过身，说，“你走吧。”
这倒是教人意外，游商没有动，就看见江一在面前画了个门出来。
“副本里剩下的人都已经被我送出去了，你后遗症有些严重，我才多等了你一段时间，不过出去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你应该清楚。”
“最后，如果你还有别的事情想要找我，下一次记得报你的大名，没记错的话，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暗夜迷情（十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