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后系统总想拆散我们》墨成书

82、暗夜迷情（七）

　　房门就在这时候被砸开了，两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从常嘉的角度只能看到江一仰起头凑到游商耳边，像是小声说了些什么。
　　对方的面容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是什么神情，却明显是被压制的样子。

　　他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进去。

　　不过好在两人很快就分开了，江一按了按自己的手腕，面无表情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身后传来游商有些压抑的咳嗽声，常嘉欲言又止地朝里面看了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直到游商从房间里出来，他原本精致的礼服皱了不少，打理很好的头发也散了下来，他正在用发绳重新扎好。
　　那人脸色看上去略显苍白，细长的眼睫垂下来，无端有些可怜的味道。

　　见状，常嘉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江哥，你们刚才没事吧？”

　　江一回过头，也见到了游商的这副样子，他微微皱了皱眉，莫名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没事，我们之前有点误会，现在已经解开了。”

　　游商也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常嘉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开始重新活跃气氛。
　　“还好你们没事，刚才门突然关上真是吓死我了，不过话说我们之前不是来过这里吗，怎么这次突然触发了机关？”

　　常嘉的话倒是提醒了江一，他当时的确感受到了一丝危险，但不仅仅是依靠他的直觉，而是游戏本身传达给他的警报。
　　换句话说，他一定是触发了什么必死的机制，只是由于他个人的特殊性，让这样的危机自行化解了。

　　但就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空间而言，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威胁。
　　游戏脱离掌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江一对此倒是很习惯，他在思考怎么跟常嘉解释。

　　游商似乎已经恢复了状态，一听见常嘉的问题就笑眯眯地接了一句。
　　“上一次是我先进去的，有些机关是概率触发，说不定是某人运气不太好呢。”

　　江一闻言瞥了他一眼，却没多说，队伍的氛围很快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倒是常嘉这次破天荒地加入了他们的讨论，大概是看出江一心情不好不太想说话。
　　“那个...前辈，话说我们现在是要去重复一遍图纸上的祭祀仪式吗？”

　　“没错，这是个灵异副本，我认为出现在这里的祭祀仪式很有可能是真实存在的，不然也无法解释女主人的离奇死亡现象。”
　　游商干脆自己走在了最前头，又拿了个照明道具出来。

　　四面八方一下子全亮了起来，灯光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屋子里的氛围变得清新了许多，和常嘉用的小型手电筒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他一边在心里感慨着大佬果然阔绰，一边放松地开起了玩笑。

　　“那这么说女主人不会就是因为这场祭祀才出事的吧？我记得之前那名npc也说过，她死状凄惨，腹部被人掏空....哎不对，前辈你不是一直在这片空间吗，怎么会知道我们那边的事？”

　　前方的游商突然停了下来，心不在焉的江一差点撞到他身上。
　　他冷着脸抬起头，刚好看到游商回过头来，视线却越过他们看向了虚空中的某一点，琥珀色的瞳孔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意外的冷漠。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原本我一直能听到关于探索进度的提示，但直到你们出现以后，系统提示就再没有响起过，这太不寻常了，你说是吗？”
　　他的目光看向了江一。

　　“哦，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系统在不同空间中还能互通的，不会是某人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还要来掩盖是非吧。”江一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脸上却满是嘲讽。

　　闻言游商突然笑了出来，表情有些无奈：“您既然如此不相信我，又何必要与我同路呢？”

　　空气中的火药味一下子就重了，常嘉察觉到不对，立马打起了圆场。
　　“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大家都平安就好，话说我们接下来去哪？”

　　除开机关，女孩的房间再没有任何异常，温馨简单得就好像前不久才住过人一样，他们没有在房间里多停留。
　　女孩卧房隔壁就是女主人的房间，他们于是理所应当地去了隔壁。

　　站在房间中央，江一下意识感应了一下，又看了看周围的摆设，垂下头沉思了一会。
　　游商在这时候走到他身边来，笑着问道：“你也发现了？”

　　三个人里，只有常嘉还摸不着头脑，他干脆在角落里继续找着自己的机关，默默地听他们的对话。

　　“房间里的布置，明显是被人挪动过的。”江一不喜欢打哑谜，反正游商也看出来了，“床和柜子的朝向都变了，中间这片区域也显得太过空旷，应该是还收走了许多东西。”

　　“看来我们对房间的猜测都出现了失误。”游商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们又简单交流了两句，常嘉终于后知后觉地凑了过来，刚好听到江一最后的结论。
　　“所以这里没有什么隐藏的房间，女主人就是在她自己的卧房里完成的祭祀。”

　　为了验证这一点，他们又在房间的衣柜和储物柜里找到了许多不该放在那里的杂物，这么一来，猜测基本都说得过去了。

　　眼看祭祀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常嘉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们真的要举办这个古怪的仪式吗？要是失败了还好，万一成功了可不就....”

　　“别担心，真要出事也是在我身上啊。”游商一番话说的跟事不关己一样。

　　江一对此的态度倒是比较中立，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报复心理，他确实想看看游商怎么作死，可这种事一旦成功，显然就是在挑战他游戏的权威。
　　魔神的传承之类的，果然还是无法不在意。

　　见两人都意志坚定，常嘉也只好认命，楼下的祭祀阵地很快就被转移到了卧室里。
　　准备好一切以后，最后一步就是将祭祀者的鲜血滴在残留有恶灵气息的物品上，然后由祭祀者带入棺中。

　　游商之前已经做过一遍了，按理说这一步也不应该有什么问题，然而，当他从怀中拿出一块老式翻盖怀表时，江一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理智才克制自己没有动手把那块怀表抢过来，看出他的异样，游商停了下来，听到对方有些压抑的声音。
　　“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他意外地挑了挑眉，颇有兴趣地反问道：“哦？您也认识吗。”

　　“这并不是这个副本里的道具，因为我也的确没有在这里找到过沾有恶灵气息的物品，并且附身这种大事，我可不愿意让随便哪个鬼上我的身。”

　　游商的意思很明确，然而江一听了却并没有露出多少高兴的表情，一会儿后，他突然开口说道：“开个价吧。”

　　刚才的激动似乎只是一瞬间，原因其实江一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只是突然从那块怀表上感受了一股异常强烈的熟悉的气息，但他无法分辨那是什么。
　　冷静下来以后，他又恢复了先前商讨问题的冷漠姿态，他知道游商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寻常的高阶道具罢了。

　　然而，游商只是笑了笑，继续把玩着手里的怀表。
　　“您忘了，您可还欠我两个问题呢，我这里可不接受二次赊账。”

　　听他这么说，江一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推拒，他点了点头，直接道：“你想知道什么？”
　　常嘉此时还在场，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好在对方很懂事地自己待在一旁。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游商脸上的笑容淡了，变得认真起来，“我想知道这片空间本质上到底代表什么。”

　　大概是为了防止江一敷衍他，他又跟着解释了一句：“虽然大家都默认游戏里不会死人，但您也看到了，因为某些原因发疯和留在空间裂缝里的人比比皆是，这或许能用某种循环和漏洞来解释，但有一点，我一直都没想通。”

　　“我曾经被困在过一片空间很长时间，那里与世隔绝，几乎什么都没有，我以为我会饿死或是发疯，但最后我成功从那里出来了，当时我就意识到一件事情，我们在游戏里的感觉其实并不是真实的，就像我只有在某一段时间会感到无法忍受的饥饿，身体的疲惫似乎只是用来麻痹我们神经的工具。”
　　“所以回到乐土之后，我为此做过一个专门的研究，结果发现无论是在游戏内还是游戏外，人不进食其实对身体毫无影响，只是会象征性地感受到饥饿，但按照游戏出现的时间来计算，这明显是不合理的。”

　　江一第一次听这么长的话，他有点头晕，寻思这跟听司云礼工作汇报差不多痛苦，这种事应该交给温霁。
　　不过游商提到的问题，他也并不是完全不知道答案。

　　斟酌之后，他采取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你可以把这里看作是一个精神世界，但它本质上会更复杂一点。”

　　游商皱了皱眉：“那我们的本体现在在哪里？”

　　“谁知道，或许在你说的空间裂缝里。”江一无所谓地笑了笑。

　　游商很聪明，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第二个问题，在游戏里获取的东西是否能带到现实中？”

　　“哦，你指什么？魔神传承吗？”江一有些好笑地反问他。

　　“据我所知，白君的异化程度很早就达到了警戒线之上，您却放任这种危险行为，难道是觉得看别人做无用功很有意思？”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提起温霁，江一有些没反应过来，正要回答，又把话咽了下去。
　　他皱起眉反问道：“这关你什么事？”

　　“抱歉，只是好奇心使然。”对方露出了歉意的神色。

　　莫名的，江一又感受到那种不舒服的，仿佛被人窥探的感觉。
　　“你的问题该问完了吧。”

　　看出对方神情里的不耐烦，游商识趣地没再多问。

　　“东西给我。”
　　江一直接朝他伸出了手。

　　游商没再拒绝，却下意识看了看身后的阵法，意思很明显，江一见状还是收回了手，他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小气。
　　在江一的默认下，游商带着怀表慢慢地走向了阵法中央的棺材。

　　江一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游商刚才的话好像还回荡在耳边，关于游戏的，关于温霁的....这些他平常不会去思考的事情莫名让他感到很焦躁，就像暴风雨前积压的沉闷天气。

　　窗外开始传来了细细密密的雨声，眼前倏地划过一道电光，紧随其后的雷声比意识先一步落了地。
　　他回过神来时，听见房门外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

　　咚、咚、咚。
　　很有礼貌地敲了三下，在这无比安静的环境下却显得分外突兀。

　　门缝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听上去是个小女孩，语调却有些怪异，似乎是带着笑的。
　　“奶奶，开开门呀，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