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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梦回 ...

  •   第二章梦回

      郁杳动了动睫羽,头痛欲裂。
      她也不知怎的,发了回烧睁开眼,竟回到了南国皇宫和母妃生活的藏云殿。
      没等她搞明白情况,父皇突然踢门而入,瞧见郁杳二话不说,一记手刀劈向她的后颈。
      晕过去前看到最后一幕景象,是他把母妃扛在肩上。

      热浪压抑的内榻,织锦帷纱晃荡。
      夜已过半,那俯动的身形还在疾动。
      可不管这场雨露是疾是缓,被翻滚的云妃始终声响克制,唯恐女儿听见。尽管因为某些原因,她的女儿心性纯雉不懂这些。

      其实……郁杳懂的。
      毕竟上辈子她已为人妇。

      母妃能以北后之身遭南帝觊觎,足见其颜色殊丽。作为母妃嫡亲的骨肉,郁杳容貌自不会差。

      她一张皮囊生的好看,楚承寂很喜欢。
      虽因生病无法放纵,却从未在这方面少过折腾。

      相反,楚承寂钻研过许多取乐之事。

      郁杳受不了疼,那三年又被他养的娇气,于此道上其实一直都很怕他,有时候楚承寂多磨蹭几下,她都会既惊又慌的推打。
      床上楚承寂说过最荒唐的话是——
      “若我那日不好了,最想要的死法就是折在你身上。”

      因此他甚至偷偷配过合欢生死药。
      “杳杳,你想不想和我一起?永远在一起?”

      彼时,重重烛影聚在他脸上。
      衬得楚承寂泪痣蛊惑,狐狸眼却几分莫测。

      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郁杳都知道的。
      书房那页被他折起的《百毒传》写道:【合欢之毒,醉梦黄泉,生则同衾,死后共眠。】
      楚承寂的永远在一起,是床笫糜愉拖她同生共死。

      她点点头,是愿意的。
      甚至心中极为窃喜,楚承寂没丢下她。

      可就在郁杳以为那是他们结局时,楚承寂却盯着她的眼叹:“还是算了!我家杳杳这般小,还未好好活过,你得好好长大!”
      语气那么不甘心,却还是给了她活路。

      郁杳想着,那边“咚”的一声。
      她愣神片刻转头,却见屏风上的男影一跃而起,掐住母妃吼道:“居云袖!贡品就要有贡品的样子,朕不说停你敢反抗?找死不是?”

      云妃乌发凌乱,不做挣扎,如惨遭蹂躏不肯入泥的牡丹。

      南帝今年四十有三,身长九尺魁梧高大。
      见云妃如此缓而眯眼,倏尔一把怒火中烧。
      眼见他的手指慢慢收拢,郁杳想要阻止,却发现因为受冻太久无法动弹,只得樱唇微张。

      下一刻,有呜呜的哭泣传出。
      柔弱的声音恍若断气小猫,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呜呜!”母妃!
      模糊不清的两字,云妃一愣。

      或许母性使然,她竟听懂了。
      理智回笼,云妃指甲报复的深深陷入南帝手臂,以此驱赶他的停留。而南帝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松了。
      云妃撑坐起来,神情淡漠擦去南帝痕迹,之后穿上锦衣外衫走了出去。

      屏风外郁杳躺还在原地。
      手脚明晃晃的链条,磨的她骨肉发红。

      母妃去后她重创失忆,因不哭不叫被两国百姓叫没良心,但没人知道她没了母亲日夜噩梦,严重崩溃的时候曾割肉自残。
      如今看到母妃久违的面容,郁杳眼眶发红。

      饶是云妃清冷,也免不了心一软。
      她的杳杳不是个爱表达的孩子,在她教女儿说话时,杳杳不会回应。在她生病虚弱时,杳杳也不会安慰。
      她的女儿孤僻沉默,甚至拒绝人靠近,更多的时候只喜欢呆在黑暗。

      可云妃知道,女儿是爱她的。
      比如明知南帝粗暴,但每回她被欺负,杳杳还是会制造动静解救。
      云妃把女儿扶起来,郁杳很轻并不费什么力。但触碰到那刻……肌肤滚烫,云妃当即蹙眉道:“请御医来!”

      若是别的公主晕倒,早有宫女嬷嬷伺候。
      但她的杳杳只是南帝威胁她的筹码,无人在意。

      御医很快到了,要给郁杳诊脉。
      但戴了许多年的手铐窄小,无论如何露不出手腕。
      南帝冷眼看着,非要云妃开口,才瞥向自己那位据说哑巴呆笨的公主,不料郁杳也在看她,和云妃几分相似的脸上,同样带着恨意。

      如何能不恨呢?郁杳想。
      南帝锁了她十多年,又逼死母妃。
      重生前还未曾罢手,玉临城下和楚承寂对战!
      她母女一生悲剧,皆因南帝,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血溅五步。

      “晋陵今岁,十五了吧!”
      南帝抓起郁杳的手,捏裂一只手铐。

      腕骨被他触碰,郁杳恶心的听不见话。
      倒是云妃闻言拧眉,察觉南帝此问另有深意。

      果真下一刻南帝深凝着郁杳,对御医吩咐:“给公主好好看,她还有用可千万——不能死了!”

      “是,陛下。”御医应下。

      南帝又命令云妃,“把晋陵交给宫婢照看吧!”
      “你身子也弱,莫因她染上病气,耽误朕找你痛快。”

      这样暗示的话叫御医心跳,然云妃恍若未闻。
      两人虽做了床上夫妻,可她情非自愿,一年到头不愿说几句话。因此也有人说,杳杳哑巴就是因为她这个母亲沉默。

      待南帝和御医一走,云妃就吩咐她的奶娘傅嬷,“去打听一下,最近可发生了何事。”

      南帝不仅对她狠重,方才看杳杳眼神也不对。
      而且这一回他不许杳杳死,好像不全是因为想牵制她。

      郁杳是发烧,喝药后就睡了。
      云妃留在这儿也没事,正准备起身。
      谁知郁杳忽然抓着她一根手指,难受的皱起眉,不断挣扎的模样足见梦中都十分痛苦。

      小姑娘嘴角喏动,喉咙咕哝。
      云妃知晓她会说话,凑近倾听。
      于是女儿那声哽咽依赖的“母妃”,便毫无预兆钻进耳中。

      云妃忽然眼就红了,呆呆的坐在床侧。
      曾经……还有两个孩子,这般唤她母亲。只是后来她被送敌为妻,山水相隔,再听母妃二字犹受凌迟。

      云妃正悲伤,忽觉脖子一痒。
      再低头却不知郁杳何时起来,看她神色悲戚抱住了她,头顶蹭了蹭她脖子。
      郁杳的头发软软的,像羽毛划过心头,触碰的同时递给她小册,上头写着不甚规整的几字——
      【母妃不怕,杳杳会保护你的。】

      郁杳生性淡漠,不懂安慰。
      但楚承寂教她,“杳杳若想哄人,不用甜言蜜语,就这样抱抱他,就能甜死个人!”

      郁杳抱了,云妃却愣了,不过很快云妃又笑了。
      正想问杳杳何时会写字的时候,傅嬷回来了,云妃先回神问正事,“可打听到了?”

      “打听到了,据闻是……”傅嬷有些犹豫。
      “据闻是什么?”云妃把郁杳塞回暖和的被子道:“如今本宫这样,也没什么不能听的,你尽管说便是。”
      “据闻是北国送来求亲书,要为大司马楚承寂,求娶南国公主。”

      “楚承寂?!”云妃张口结言。
      倒是被窝里的郁杳睁大眼睛,一喜。
      傅嬷:“陛下昨夜对娘娘发火,想来就是因北国之故。至于您说陛下看公主眼神有变,老奴斗胆猜测,陛下或许是想用公主……和亲。”

      南帝膝下七女,除却夭折的老大,活下来有六位。
      这六位中,二三公主已经出降,四公主去年也定下姻亲,五公主为中宫嫡出,断然不会送出去和亲。
      六公主外族鼎盛,生母淑妃也得盛宠,南帝昨夜烦忧应是以为无女可嫁。

      只是后来看到郁杳,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有位七公主。
      所以他问郁杳年纪,吩咐御医好好医治,其目的不仅是为牵制云妃,更是在考虑郁杳和亲的可能性。
      想明白这些,傅嬷怜惜的看向床榻。

      素日铁索瞩目,很难让人注意到郁杳颜色。
      可如今抛却那些外物不提,小公主眼眸清亮脸颊白嫩,虽因生病有些虚弱,但眉眼确有娘娘几分神韵。
      如此容貌多加养护,为国联姻肯定足够。

      “母、母妃,我要嫁!”郁杳急得再一次开口说话。
      云妃仍在思索,闻言有些惊讶,和郁杳确定:“杳杳当真愿意嫁?”

      郁杳上辈子被劈晕没有半道而醒,错过了在南帝面前露脸。
      最后这场和亲应当无疾而终,父皇因此忌惮北国起势,同年冬月挟她和母妃为质,出兵北伐。

      最终母妃坠楼而亡,她受重创失忆得楚承寂保护。
      南北三年交战,楚承寂殚精竭虑,本就不好的身子雪上加霜,以至落得阵前呕血昏迷不醒。
      如今一切回到原地,那么是不是可以换种活法?

      如果她现在就嫁楚承寂……
      之后父皇不会北伐,楚承寂不会拖垮身体。
      她可求楚承寂帮忙搭救母妃,大家都能长命百岁。

      “愿意,我会、保护母妃!”
      这却是郁杳今日第二次说保护她。
      即便深知女儿没那种头脑和能力,云妃听了也安慰。
      云妃摸摸她的发,声音隐约带着笑,“好,那母妃便让杳杳嫁。”

      “可是,”傅嬷担忧,“娘娘还在,陛下岂会放公主嫁?”
      “他不放,本宫就想办法让他放!傅嬷,南帝今晚来后你悄悄见一下周秉福公公,叫他给家里那位透句话,就说南帝有意让六公主和亲。之后……”
      犹豫片刻,云妃把手置于小腹,狠绝道:“之后再把本宫的药停了。”

      南帝怕她自裁,想要孩子牵制她。
      那她就再给他一个孩子,换取杳杳解放。

      傅嬷闻言心里一骇,带丝颤音急道:“娘娘,十多年喝药避嗣,您的身体早不适合承孕,哪怕怀上也撑不到生育,您当真要棋行此步?”
      郁杳也不想母妃有碍,担忧的紧抓云妃的手。

      云妃却看着郁杳神态温柔,“此棋,本宫必须走!”
      而且杳杳一去,她会再想办法滑胎,自己受不受苦没关系,她不想再连累一个孩子。
      或许是云妃的态度过分冷静,傅嬷竟从她的脸上看出了打算,又惊又怕:“娘娘,您不能……”

      “阿嬷!”云妃哀求的语气叫的傅嬷一愣。
      “本宫这这辈子已经毁了,可是我的杳杳,她才十五岁!”
      自记事就身负镣铐,固步一殿从未见过日升月落,好好的姑娘被逼至冷漠,她的人生又有几个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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