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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独属于七夕的浪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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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是个这么悲伤的故事。”旭央听了背后的曲折,有些感伤,“这结局,我不喜欢。”
但她转念一想,这世上事事如意,团圆欢喜,才是少数,不禁叹了口气。
“喜不喜欢不打紧。”佟绍宁劝慰道,“两个地方都在城东,可今晚你只能去一个,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就你是想安稳过完今生,还是愿意定下三世姻缘。”
“为什么还有这种规矩?”旭央不解地问道,“如果我又要今生,也想要几辈子呢?”
她一不小心说漏真正的心思,一张脸比煮熟的虾子还红,只好替自己找补:“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我有两只手,怎么不能一手拿一个?”
“傻瓜,当然是讲究一心一意啊。”佟绍宁抿着嘴笑,“人的心很小,真的装了心上人后,就只能装一个,接连去两个地方,反而意头不好,倒像是一颗心会裂成好几瓣。”
她能理解常人在感情面前的踌躇、逃避和挣扎:“虽然真爱难寻,山盟海誓大多经不住时间蹉跎,但起码在那一刻,感情是真的,爱意也是真的。”
旭央瞄了徐浩言一眼:“去两个地方就变心,还是感情不够深,否则一起留下的足迹,只会更加珍贵。”
“你这人,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佟绍宁早就吃透了她性子,并不觉得奇怪,“反正到了晚上,你爱去哪去哪。”
她上下打量着旭央和简恒,提议道:“既然要出街,不如两位就随我过来,换个打扮和装束,就当是留个美好的回忆。”
女为悦己者容,旭央捧着脸,心中已然泛起涟漪。
但她又有些犹豫,怕自己是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
佟绍宁怎会看不出来,劝道:“这么多天过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看得清楚,你要是顾及我不去了,才是真的看不起我。”
来了华光城这么久,才从紧张的生死拉锯中脱离,神经一直绷得太紧,难得喘口气也好。
抱着这样的念头,简恒一行人都松了口。
佟绍宁拉过两位女子:“先随我来吧。”
旭央和简恒一道去了她的闺房,坐在梳妆台前时,都有些发蒙。
两人的蒙还是截然不同的。
旭央以前梳妆打扮,都有专人负责,出来后,不在乎这些,而简恒自小是个书痴,对胭脂水粉一窍不通。
“原来聪明人变笨了,是这么有趣的事。”佟绍宁见她们双双犯傻,露出了这些日子来,最舒展的一个笑容,“还是让我来吧。”
她根据两人性子和样貌的差异,分别梳了不同发髻。
先是从中路分开旭央旭央浓密的长发,再扎了长长的两条麻花辫,显得旭央俏皮可爱。
到了简恒这里,佟绍宁帮她重新盘发后,用一根通透的青簪固定,还在她脸颊边,垂下两缕发丝,让她看着多了几分柔和。
说也奇怪,明明两人五官丝毫未变,经过一番妆点后,就是有了不同,以至于佟绍宁送她们出门前,还笑言道:“保证那两位都会看傻。”
“真的吗?”旭央紧张地揪着辫子,一颗心七上八下,既想看到徐浩言目瞪口呆的样子,又怕他不解风情,总叫她失望。
陆笙和徐浩言早已等在佟府门后,颇有几分度日如年,望眼欲穿的意味。
旭央小跑着过去,衣摆翩跹飘起,整个人格外轻巧,真的让徐浩言再也移不开眼。
看着他呆若木鸡的傻样,旭央窃喜不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满脸期待:“怎么样,好看吗?”
徐浩言咽了咽口水,忽然失语,什么都说不上来。
旭央举着拳头,假意威胁道:“你敢说不好看试试?”
“好……好看。”她这一逼问,当然得到肯定答案,只是苦了徐浩言,突然间说话又磕巴起来,只好强行转移视线。
陆笙看见简恒焕然一新的打扮,也是两眼发直,恨不得把她现在的模样,深深映在脑海里。
但他到底比徐浩言更活络些,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神态:“挺适合你的。”
简恒轻拍了拍头上的发髻:“我原先盘头总觉得步骤繁琐,今天看了郡主的手法,才发现可以这么简单。”
陆笙听得哑然失笑。
果然是她的作风,总是能避开所有浪漫的细节。
“那我就送到这里,祝你们玩得愉快。”佟绍宁见他们一团和气,不再打扰,很有分寸地止步于门后。
毕竟对她而言,门里门外根本是两个世界。
一行人除了门后,走在华光城的街道上。
今夜的街头,的确如佟绍宁所说,格外热闹。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到处是携手同行的爱侣。
一个简单的对视,一个灿烂的笑容,都散发着甜蜜的气息,一切像幻梦般美好。
在看过那么多畸形的、病态的、自私的爱意后,眼前的所有更显得弥足珍贵。
旭央最是活泼,脚步轻盈地穿梭在人群中。
徐浩言紧跟在她身后,生怕跟她走散,不住地喊着:“你慢点走。”
“我偏不。”旭央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脚步迈得更快。
但她很有分寸地控制着距离,没有一刻离开过徐浩言的视线范围,两个人走在前面,你追我赶。
简恒轻笑道:“我之前一直以为,相敬如宾是最舒服的相处方式,但他们这样一直笑笑闹闹的,未尝不是种乐趣。”
一行人顺着人流走着,很快到了城东,迎来了一条岔路。
岔路口摆了两座雕塑,一尊是织女,底座上刻着“姻缘树”三字,另一尊是牛郎,下头自然而然,刻了“三生桥”。
像川流般密集的人群,在这个路口,分为两个方向散开。
“姐姐,你和陆大哥想先去哪?”旭央先是问起简恒的意见。
她看着极为大方,但对着的手指,却出卖她的小心思。
她想和徐浩言独处。
简恒看破但没说破,摆了摆手:“难得出来,我更想到处走走,一会儿在这里会合就好。”
陆笙听到她对两个地方都兴趣缺缺,眸色一暗,但还是扬起笑脸,打趣道:“你们可是要去两个地方啊,再不去,时候可就晚了。”
旭央明白他们的好意,重重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去三生桥了,你们也好好玩。”
话音一落,她就在徐浩言诧异的眼光中,主动牵过他的手,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我们走吧。”
她已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得到回应。
徐浩言心里半是忐忑,半是欣喜。
但或许是如山似海的人流,外界的吵嚷和喧嚣,暂时掩去了他心中忐忑的部分,他顺从地跟着她去。
简恒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安下心来,冲着陆笙说道:“我们也去处逛逛吧”。
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小贩们冒得比雨后的春笋还繁密,他们在每个货摊上,摆满精致有趣的小玩意,再配合一声声卖力的吆喝,摆明了要在今晚大赚一笔。
比起旁人的柔情蜜意,两人之间多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陆笙浑然不自在起来。
他眼尖看到不远处有个卖花灯的摊子,打破沉默:“要不,我们去放花灯吧?”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简恒听得奇怪。
小时候陆老爷为讨他欢心,也在元宵节带过一盏花灯回来,结果他转手就送给她,嘴里十分嫌弃:“我要这玩意没用,不如多看几本武功秘籍。”
所以在她印象中,他不和这些东西搭边,一直更憧憬成为强者。
结果他眼下忽然就转了性。
陆笙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尖,满脸羞赧。
他不喜欢花灯,但和她在一起,做什么都别有趣味。
有些话不能直说,他只能另找借口:“来都来了,哪都没去,再不放盏花灯,岂不是太无趣了?”
大概是周围的欢庆格外鼓舞人心,简恒就随了他去,两人一起走到卖花灯的摊子前。
货架上琳琅满目,摆满花灯,有的看着高贵典雅,有的看着则灵巧可爱,上面画了许多讨喜的动物。
店主见生意上门,把自家的东西吹得天花乱坠:“两位客官,我这儿的花灯款式最多,要价实惠,保管你们去别家都买不到。”
陆笙只扫了一眼,就相中了一盏画了白猫的花灯。
那只白猫长了一双水蓝色的眼睛,慵懒的躺着,举手投足间都像极了简恒。
“这个像你。”他指了指那盏花灯。
“人和猫哪里像?”简恒没转过弯,不明白他怎么得出结论。
陆笙没有解释,喜滋滋地从货架上拿下花灯:“我就要这个。”
那店家见状,一张巧嘴嘚吧着:“夫人,小相公好生浪漫,不如您也为他选盏花灯,一会儿去河边放了,岂不美哉?”
明知这是店家赚钱的手段,简恒还是仔细地看起五花八门的花灯,尽量去联想那些动物身上的特性,哪些和他比较接近。
她视线绕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货架底下,一盏风格有些独特的花灯上。
灯上画了一只目光锐利的褐色雄鹰,它挥动着的翅膀上点缀着白色,生动地诠释了羽毛的层次感。
看着看着总觉得,那只鹰就要从灯面上飞出来,翱翔天际。
雄鹰不惧电闪雷鸣,也代表无畏和勇气,的确最适合他。
简恒当即选中,两人结过账后,就往河边走去。
传说中牛郎织女就在这一日鹊桥相会,人们担心夜里太暗,便在河流里投放花灯,好让灯顺着河流而下,照亮鹊桥。
河岸边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女。有的正依偎着耳语,有的正互握住对方的手,闭上眼睛祈祷后,才把手中的花灯往水中放。
原本平静无波的河面上,漂浮着绚丽多彩,大小不一的花灯,每一盏都承载着深重的爱意,朝远方飘去。
不过到了简恒他们这里,实在没什么浪漫可言。
两人分别蹲下身,放了花灯,再看着并排前行的两盏灯,慢慢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只有陆笙还回味无穷,笑道:“没想到,我在你眼里,形象还是很不错的嘛。”
他很庆幸,她选了雄鹰代表自己。
他希望自己在她眼中,是成熟的、稳重的、睿智的,最好还是能够与她相配的人。
他摸了摸衣服的内袋,紧紧攥着准备在今晚送出去的东西,酝酿着说辞。
他不信神佛之说,不信命运天定,但在感情面前,也多了几分期许。
本来觉得这样东西,在姻缘树或三生桥给她,会多几分诗情画意,如今看来,地点却不那么重要。
陆笙缓缓启唇道:“其实,我还有样东西要送你。”
“什么?”简恒侧过头去。
只见他手上拿着的,恰好是以前被她弄散的五色绳。
简恒慢了几拍,才伸手接过:“你什么时候编的?”
这手链后来没再派上什么用处,早被她抛之脑后。
“你解的时候,我就觉得挺可惜的,况且五色绳本来就是辟邪用的,散了意头不好。”陆笙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我手艺不好,比不上你之前那条,但寓意却是一样的。”
他其实偷偷编了很久。
他怕自己拿惯了武器的手,做不来这种细活,一直拆了又编,编了又拆,来来回回好多次,才做到满意。
每一个线节的交织处,都是盼着她安好的心意,还藏着那些他始终没有说破的感情。
简恒正细细摩挲着每个凸起的绳结,耳边却倏地传来“砰”一声巨响。
那个瞬间,她错以为是心脏有了异样的响动。
她抬起头,只见从各处升起的焰火,在原本单调的天空,恣意燃放,为一片浓稠的黑夜,增添了缤纷的色彩。
那些耀眼的光芒,就映照在陆笙脸上,好像也不着痕迹的,就落入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