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假魔尊养大了真魔尊》不见寒山

19、第 19 章

　　施云祁真的没想过，自己这辈子居然真的有机会亲自体验一下万鬼噬咬的痛苦！

　　这种痛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你掉进了一个插满银针的齿轮中间，不管你是静止不动，还是咬着牙继续往前走，周身都会必不可免地滚过一遍尖锐的银针。

　　施云祁疼的快把一口大白牙咬碎了！也起不到丁点儿的止痛作用！
　　但他又不能停下，因为一旦停下了，脚下的怨气就会化成无数只怨灵的手想将他拖到无间地狱去！

　　施云祁只能继续咬牙，继续往前走！
　　但随着每往前走一步而搅动起的水流，都会引来更多的怨气想要来将他吞噬。

　　明明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了，这时施云祁又听岸上的元竹问：“云祁哥哥！有鱼么！”

　　没有！
　　死星海的水，我的泪。
　　但施云祁还是提气一口颤颤巍巍的气，扬声回答他：“暂时还没看见，元竹再等一会儿好么？”

　　“好！”岸上的元竹朗声回答，丝毫不知道他云祁哥哥在经历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煎熬。

　　风无准不像元竹那么没心没肺，紧张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施云祁——当然不是怕他死，只是很单纯地怕他拿不到厄幽花。
　　可因为施云祁背对着他，并不能看到施云祁此时的面部表情，只是看着他一步慢过一步的身影，总担心他会不会就此沉下去？

　　施云祁确实是越走越慢了，不过那并不是因为疼的，而是跟逛公园似的，一步一景。
　　起初，他看到的画面是原主的小时候。

　　那时，原主不过才两三岁，长得可爱俊秀，玉雪莹润，干净的像个奶团子，每天都咿咿呀呀地趴在父亲的长剑上进行所谓的‘御剑’。
　　而原主那位温柔婉约的母亲就在一旁的桃树下练剑，彼时落英缤纷，好不惬意。可他那位清风霁月的父亲却忽然起了坏心思，手中剑诀微动，御着奶团子的长剑就蓦地飞向了宿惜雪。

　　宿惜雪微讶了一瞬，却很快以手中的将离剑和御着奶团子的问心剑过上了剑招。周遭剑气纷飞，却又柔和绵软，落到奶团子身上时，仿若一片桃花轻轻拂过一般，温柔极了，不由得惹得奶团子大笑。

　　宿惜雪看着儿子可爱的笑脸，手中长剑忽然一顿，下一瞬就好不狼狈地落下了。
　　奶团子笑着拍手：“阿娘输啦！”

　　宿惜雪点了点儿子粉嫩的小鼻头，委屈道：“是啊，阿娘又输给祈儿了，阿娘好笨啊。”

　　奶团子闻声就让阿爹把剑飞高一点，然后从长剑上站起来。小小的稚子不足三十寸高，也能张开短小的胳膊将阿娘护在怀里，大言不惭道：“没关系呀！以后祈儿保护阿娘！”

　　落花之下，阿娘笑弯了眼睛。

　　......

　　施云祁再往前走一步，眼前画面疏忽一转。
　　这一次，他看见了血光。

　　这时的原主已经不是奶团子了，却也没多大，大概只有五六岁，像个小萝卜头。
　　此时，小萝卜头身上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却不是他的，而是他阿爹的。

　　“阿爹.....”萝卜头搂着施行止的脖子，害怕地哭了起来：“师公为什么要追杀我们啊，是我们做了什么错事么......”

　　施行止一边施展轻功，一边牵好宿惜雪，还要一边安抚怀里的小萝卜头：“祈儿乖，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是他们错了，是他们不讲道理。”

　　小萝卜头还要哭，就听有人厉吼一声：“他们在那儿！”

　　“布天罗地网阵！”有人发出这么一道命令。

　　施行止本以为自己对师门已经彻底寒心了，可没想到听见昔日里那个心怀苍生大义的师父不惜布下此等凶阵也要将他们一家三口置于死地时，不由得更加心寒了。

　　可此时已经没时间让他伤春悲秋了，只听那边话音刚落，他就将小萝卜头递给了宿惜雪：“阿雪，你带着祈儿先走。”

　　“师兄！”宿惜雪也知他们今日必定难逃一死，可心底的不甘还是让她忍不住想再拼一次：“我跟你一起！”

　　“听话，你先走，师兄不会有事的。”施行止温声说话的同时，将宿惜雪额间的一缕碎发拢到她的耳后：“我已经给无尘传过音了，他此时应在赶来的路上了，所以你赶快去跟他汇合，之后再来救我，好么？。”

　　宿惜雪喉咙哽塞，眼中泪光涟涟。

　　“阿娘......”小萝卜头见阿娘哭了，撩起自己的衣摆，找了个干净的布料给阿娘擦眼泪。

　　听见儿子的声音，宿惜雪终于下定决心，哽咽道：“师兄，你一定要等我来！”言罢不再多看施行止一眼，紧紧抱起小萝卜头就循了个空隙御剑先行了。

　　有人想去追，施行止裹挟着杀意的剑光一扫，顿时无人再敢逼近。
　　施云祁长身立于天地间，即便白袍沾血，亦如当空皓月：“我施行止在此，尔等谁敢伤我妻儿！”

　　小萝卜头趴在阿娘单薄的肩膀上，望着傲然挺立的阿爹，不自觉地伸了伸小手，大概是想抓住什么。
　　可他的手太小了，什么也抓不到。

　　净无尘并没有及时赶来。
　　宿惜雪带着小萝卜头一路向北，终于在断刃山附近被师门围堵。

　　彼时虽然已近破晓，但皓月的薄影依旧高挂在天幕之上。
　　宿惜雪望着东方，那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可她眼里只能看见那一轮已经快要消失了的明月。
　　她知道，她再也看不见太阳，也再也看不到月亮了。

　　“师尊，”直至此时，宿惜雪还是不解，还是像个懵懂的小女孩儿一样求问自己的师尊：“徒儿不知，徒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赶尽杀绝至此？”

　　明朝君面色清冷，眼中却是一片痛色：“为师已经说过了，你们进了万魔渊的人体内都沾了魔气，随时都会入魔屠戮百姓，长虹派和天山门的四位弟子就是你们的先例！”

　　“可我们体内没有魔气，我没有，师兄也没有，祈儿......祈儿更是无辜的。”宿惜雪眼眶通红，声音却出奇的平静。

　　明朝君道：“先天魔气是我等凡人查探不出的，唯有彻底入魔时方能察觉.....可到那时，便是为时已晚！所以，各门派为了天下苍生着想，不得不将先天魔气的种子扼杀在萌芽中！”

　　“无稽之谈！你们根本就是草菅人命！”宿惜雪拔出将离剑。
　　她明知自己对上师尊毫无胜算，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为什么！
　　凭什么！

　　小萝卜头站在阿娘身后的不远处，撇着嘴想哭又不敢哭，只定定地看着阿娘的方向。

　　彼时，破晓的日光穿过薄雾流泻而下，好似阿爹那把问心剑的剑影，磅礴而温暖。
　　可阿爹没来找他们......

　　而那片此起彼伏的剑影中，唯有阿娘和师公转瞬即逝的残影，那些凌厉剑气在破晓的日光中化为道道白光，掀起千钧狂风。

　　小萝卜头脚下不稳，被风吹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堪堪站稳时，他又看见阿娘被师公.....不！这坏人再也不是他师公了！

　　宿惜雪被明朝君一掌击中心口！
　　宿惜雪只觉得心口的筋脉已经接连断裂了，她忍不住口吐鲜血，却仍然挺立，没有倒下！

　　“阿雪，你不是为师的对手。”明朝君负手而立，淡声道。

　　“对。论剑，我确实不是心怀苍生的明朝君的对手！”宿惜雪擦掉嘴角的血渍，温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狰狞恨意：“可我宿惜雪也并非草包！”
　　言罢，她将手中的将离剑全力刺出，将离剑划破长空的同时分化出上百道卷着白色芍花的剑影。这铺天盖地的剑意迅如急电，每一道都蕴含着向死而生的决绝。
　　即便是他明朝君，也不是一挥手就能化解的！

　　趁此机会，宿惜雪回身抱起小萝卜头就飞身一跃，跳入断刃山！

　　“阿娘......”飞速下坠的过程中，小萝卜头再也压不住恐惧，贴在阿娘的胸口失声哭了出来，“我们要死了么......”

　　宿惜雪将儿子紧紧护在怀里，贴在他后背上的手不断散发着溶溶灵流，那灵流将儿子小小的身躯严丝合缝地包裹住——是宿惜雪方才自爆元婴而残留的仅剩不多的灵气了。

　　望着天边已然淡去光影的明月，宿惜雪在儿子耳边温声而虚弱地请求道：“好祈儿，答应阿娘，你一定活下去，阿娘求你了.....”

　　......

　　“祈儿！”
　　“尊上！”
　　“云祁哥哥！”

　　无法自控地下沉中，施云祁忽然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叫喊遥遥传入耳中！

　　“祈儿！”
　　“尊上！”
　　“云祁哥哥！”

　　在叫他！
　　清楚地听到这些声音时，仿若一道明朗的日光忽然刺破混沌的虚空！
　　施云祁蓦地睁眼.......卧槽！这水都到他胸口了！
　　怪不得那么窒息！

　　“祈儿！”
　　“尊上！”
　　“云祁哥哥！”

　　刚从原主的心魔里脱身，施云祁还有些共情而生的情绪没有退下去，所以他并没有及时回应他们，而是先深吸了好几口气平复心情，又看了看已经近在咫尺的厄幽花，这才强撑着精神回应他们一声：“我没事。”

　　闻声，蓝韶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急道：“祈儿！你咬咬牙走快一点！不然就以你现在这个状况是很难再走回来的！”

　　......各安淦！
　　快来个人看看我这一口老牙还有没有！
　　施云祁不易，施云祁叹气，施云祁继续咬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