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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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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尊心打败的她湿漉漉地穿回了脱下的衣服,水珠被布料吸收,又湿黏地贴在梵优的肌肤上。湿润的头发上不停地往下滴着水珠,从脖颈滑向衣领深处,激起皮肤一阵颤栗。
回到房间被风一吹,一开始梵优还没察觉出什么,把新衣服穿好又把头发擦得半干之后,她已经只想缩在被窝里不出来了。只是这被窝好像漏风一样,侧着身感觉后背冷,平躺又觉得脚冷脖子冷。等到自己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在怕冷的时候,早已经不剩多少力气了。
真惨啊……刚来到亚伯宫殿的第一天就因为自己的愚蠢把自己弄得发烧了,而且也没有人知道。自己应该不会烧傻吧,她可是听说过有小孩子因为高烧最后烧成傻子的,她不想变成傻子。在这里,自己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如果叫该隐出现的话,一定会给他添麻烦的吧?自己好不容易能和亚伯和平谈判了,如果该隐过来把自己强行带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不就都白费了吗?
可是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这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本职工作。她不想做血猎也不想跟吸血鬼打交道了,真的好累。她只想当一个普通人,每天睁开眼睛都是新的一天,新的阳光。她可以自由走在街上,没有什么等级尊卑,也不会为了半夜会撞见无识血族而提心吊胆。但现如今她在这个世界里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谁呢,为了她自己吗?不管是谁也好,来一个人救救她吧……
此时亚伯正坐在梵优的床边,眉头紧锁。一边的窗子已经被他关好,女孩躺在床上,双颊泛红,体态虚弱的模样让他的心无端被揪紧。
真是虚弱的人类啊……亚伯想着。
吸血鬼不会生病,自然也没有所谓的药去治疗人类的发烧。自己也曾给过她一枚印记,尽管被覆盖了,但她身体的异样,他一样能够感知得到,发烧带来的头痛感,让人烦躁……
如果他现在将自己的血液给她,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这种事,对于现在的梵优来说,并没有反抗的余地。但亚伯却犹豫了,她醒来之后,应该会不情愿的吧。因为她看上去,并非那么的坚强,也并非心甘情愿地接受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那些可以选择的,看似可以选择却无法选择的,命运强加给了她,她亦没有逆来顺受,而是尽力周旋,加以利用。但其实在她的内心里,如果真的给她选择的话,她应该会选择丢弃目前的一切,奔向原本那个属于她的,应有的、自由的命运……倒是和自己有点像了。
这么看来,撇去繁文缛节,让莉莎不必去伺候梵优洗澡,从而导致她发烧的罪魁祸首,不就出自他的这番想法么?
梵优,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亚伯颇为无奈地想着。
亚伯看向了侧立在一旁的莉莎,“从我的藏品室里取些约兰币,让一名血仆把治疗感冒的药都买回来,我会就近开一个传送门。”
莉莎顿了一下才点头,从隐蔽的地方离开了。她本想提醒殿下,此时开传送门是非常危险的事。而且看殿下的样子,为了能快点拿到人类的药物,殿下极有可能会将传送门开在自己的宫殿中,一旦被人类发现并突破会非常的麻烦。但二殿下哪一次的举动不是铤而走险呢?她相信殿下以及殿下的实力,殿下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一大袋子的药很快就被带了回来,里面大多是退烧的,有温度计、退热贴,还有平常一些人类家中常备的药物等等,都被考虑在内一同买了回来,中途也没有被血猎发现——或许,但不重要。
“你做得很好,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也去休息吧。”亚伯神色淡淡的。
但这是血仆第一次被她景仰的血族二王子夸赞,她忍住欣喜若狂的情绪并感恩戴德地跟随莉莎告退了。
亚伯重新回到了梵优所在的房间里,梵优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但没有说话。她看着亚伯给她身后多塞了两个枕头,让她靠坐起来。只见亚伯那双修长的手正在拆开一盒退烧止痛的药,从里面取出一粒胶囊,送到梵优的嘴边。
然后亚伯看着她把脑袋撇开了,心里忍不住发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跟自己发脾气,是在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跟她订婚,昭告摩绪涅她是他的准王妃,而只是以血仆的名义把她拘在自己身边么?大不了等忙完了这一切,就把这件事提上日程。还是说,她只是对自己不信任,担心自己会害她,所以才不愿意吃药?
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人类拒绝了摩绪涅亚特家族的二王子,这种画面放在公众面前应该都会让人倒吸一口凉气吧。但更让人倒吸凉气的是,亚伯并没有因此发怒,而是把这粒胶囊先让自己吞了,然后再剥出一粒新的胶囊,重新喂到梵优的嘴边。
这让梵优看得发愣,她从亚伯的眼中没有看到怒火或者是威胁,只是很平静的,甚至带上一丝关切的看着自己。是要自己信任他的意思吗?她懒得再多想,直接从亚伯的手上吃下了那粒胶囊含在嘴里,唇舌擦过了他的指尖,给空气中留下一丝悸动。
亚伯又给梵优端来了一杯水送到了她的嘴边,梵优没有多加思考,顺从地将胶囊和水一起吞了下去。就算是现在死掉也无所谓了,反正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一切……梵优无不悲观地想着。接着她看到亚伯又从一旁的水盆里捞出一条帕子,他慢条斯理地将帕子浸到水里再拧成半干,他平常戴的戒指此刻都没有出现在手上,干净修长的手只有一些晶莹的水珠挂在上面。
亚伯倾身过来,将帕子盖在了梵优的额头上。
梵优这才发现亚伯已经褪去了那一身华丽的衣袍,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无瑕的白色衬衫,金发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出柔和的色泽并柔软地披散在亚伯的肩头,冷硬的面容都被卸下。他的举动像是稀松平常的居家模样,仿佛一直以来他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妻子。如果亚伯不是坐在轮椅上,她都能想象出他牵着别人的手漫步在花丛之中的情形了。可为什么……明明他们是敌人啊,此时此刻,他出现在身边照顾着她。对于他来说,一定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他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吧?
如果哪一天自己已经一无是处了,亚伯又会用怎样的手段来对自己呢?但不管怎样,能不能不要照顾她,不要对她好,不要在她需要关怀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不然的话,等到他们刀剑相向的那一天,她一定会……非常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