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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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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梵优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开始朝亚伯所在的阳台缓步而去——这都是亚伯的压迫在起作用,而自己却无所察觉。
对于不速之客而言,亚伯有千百种可以让人消失得悄无声息又或者是痛苦不堪的法子。但来的人是梵优,于是要另当别论。
亚伯的好兴致不多,但他并不介意现在花些时间在梵优身上。他对这名人类女孩是有兴趣的,但之前碍于种种一直未能独处,如今机会来了,他自然不会放过。
让他好好想想,王兄和艾尔总是嫌他手段卑劣,他现在是不是应该承了他们的意,对送上门的猎物做点什么呢?让她跟其他血仆一样不由自主地为他献上一切?
亚伯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不希望梵优也变得俗不可耐。至少现在,他想先做点别的。
“依瑟希小姐,你可以到我的身边来,从此处向阿卡拉德投去你的目光。这里的夜色,也许你还没有见过。”
他侧身抬起手臂作出邀请的姿势,举止优雅得体。
尽管王室的宫殿位于阿卡拉德的中心高处,但是从这座花圃探出身去,不止能看到远处房舍的灯火,还能看到这附近的丛林和溪流,不至于视野中总是千篇一律的建筑。
如亚伯所愿,梵优举止顺从地站到了他的身边,好像真的目光向下观察些什么,接着亚伯听到身侧之人从口中说出,“我看到了——萤火虫。”
萤火虫?这个答案让亚伯感到意外,他跟随梵优的目光看去。那些光点在夜空中忽闪忽灭,对于阿卡拉德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只不过它们离这边好远,要是飞得近一点就好了。”梵优看得入迷了。
人类社会的扩张,使得自然不得不为此退让。自己一向觉得吸血鬼的世界充满着各种不便,但工业发展迟缓却让这些精灵得以生存。
在回到约兰前能看到这一幕也算值了吧。梵优想。
“蝼蚁连所注意到的事物是如此微小的。”亚伯无不轻蔑地说道。
这个人怎么这么煞风景阿?不想看可以出去。
哦这里应该是他的地盘。
等一下,它们怎么好像往这边飞过来了。
阿卡拉德附近飞舞着数不清的萤火虫,它们好像受到感召一般,逐渐聚拢。流萤发出的光辉在夜空中打造出了一条光幕,此时的它们正不断向梵优和亚伯所处的位置缓缓蔓延而来,用荧光将整座花房点亮。
梵优惊异于这样的景色,情不自禁走进其中。她伸出手,有一只萤火虫从指缝中穿过。宛如置身精灵的世界一般,而她也甘愿为此驻足停留。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好美……”指尖轻轻拨动了一朵正在盛开的粉月季,花瓣颤动着把露珠抖落,惊起了几只还在悠哉游荡的萤火虫向四处逃窜。
她已经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吸血鬼存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当中。
而这个吸血鬼,明明嘴角已经不自觉因为女孩被取悦而微微勾起。但他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做惯了坏家伙,他下意识地想,现在是不是要把压迫收回让这个女孩清醒一点,然后让她在美景中看到自己,并因此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紧接着,梵优的眼中顿时恢复了清明。她突然记起来方才自己是误入到了这里,见到亚伯本该立即离开,但自己这会竟然和亚伯谈论起了阿卡拉德的夜色,并且还流连忘返!?
有几只萤火虫从他们之间轻盈地飞过。
阳台上的亚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在观察她刚才的蠢样子。是又要跟刚才一样见到他便想掉头就跑?还是在逃跑前再呼唤一位后援呢?
“这份相别多日的见面礼,依瑟希小姐可还满意?”
明明亚伯阴沉着脸滑动着轮椅向梵优过来,但在这样的精灵秘境之中,她的内心深处有着莫名让她情绪不稳定的东西,她分不清那是什么,一概将其归为对眼前这位金发红瞳吸血鬼的厌恶。
可即便如此,梵优却也没有当初的恐惧了。不管是本身的直觉也好,又或者是在她了解了吸血鬼贵族对涵养的要求也好,她对亚伯并不是惧怕的感觉,只是……觉得很奇特。
因为在这之前,亚伯在她心中是一位只会勾心斗角的吸血鬼,而这个吸血鬼在今晚竟然——做出了一些她无法理解的举动,比如刚才邀请她赏夜景,好像萤火虫也是他吸引来的,包括看到他独自一人待在这一座盛开着粉色月季的花房之中的模样……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虽然不理解他的举动,可梵优相信他并没有想要伤害自己的想法。至少现在,他并没有作出伤害她的举动来,不是吗?
“谢谢你,二殿下,让我在今晚见到了这么美的景色。”
“那么,你还记得吗?千年以前,是你在柔塞带我领略了这一幕,甚至……还捉了一只萤火虫送给了我。不过在后来,你十分后悔做出了这样的事。”亚伯的表情在萤火的微光下看得不太清楚,因为夹杂了许多情绪而显得十分复杂。是怀念、遗憾,还是试探?
“二殿下是指我在前世做过的事吗?但很抱歉,无论我前世做过什么,也和现在的我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叫梵优·依瑟希,不是什么莉薇凯瑟琳。”
“不管是梵优·依瑟希还是莉薇凯瑟琳,对我来说都是同一个人。你可以不承认,但我的确从你的眼中看到了对我的恨,它已经深植于你的灵魂当中。”
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
梵优心里莫名地不舒服,她想不明白,感觉亚伯好像在逼自己承认她的确对亚伯有恨,可她对亚伯没有恨,更何况她现在在根本找不到必须恨他的理由。
还是说,因为这枚带有仇恨的印记的确是属于自己和亚伯的,所以他才这么言之凿凿的模样。那这不就是从亚伯口中探寻关于自身印记秘密的好机会吗?
思及此,梵优想赌一把,她尽量让自己稳住腔调,“如果殿下真的对莉薇凯瑟琳做过什么让她必须恨你的事,殿下不是应该让带着仇恨的人消失,以免有朝一日她回来复仇吗?”
“可是我就想让你恨我,怎么办?如果你忘记了千年前你因为什么而恨我,不如这一世让我来给你赋予新的仇恨吧。你对我……也是充满好奇的吧?恨我,说不定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情报,如何?”
他眯着眼睛,颇有耐心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仿佛真的在等梵优对这个交易作出一些评价。
真是太糟糕了……明明是十分危险的话语,但为什么自己又听出了一丝暧昧的感觉?就好像是,无论如何亚伯也想让她能够记住他一样。亚特家族该不会除了该隐外,一个正常的吸血鬼都没有吧?
……
梵优此时正泡在浴池之中,回来时瑞吉儿并没有询问她关于亚伯的事,似乎对她之前的迷路没有起疑。在氤氲的水雾中,梵优的表情微怔,显然还没有从刚才和亚伯的对话中抽出来。
她果然还是落荒而逃了。明明亚伯已经朝自己抛出了可以把握的机会,但她却做不到答应他那些奇怪的要求。她从来没听过他要她恨他……这种话,真的好不正常。
一定又是什么陷阱吧?但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下一次,自己一定要从亚伯那里套出情报来。下定决心后,梵优心中轻松了不少。
另一处。
女孩匆匆逃离不愿久留的模样刻在了亚伯的脑海中,落寞的表情很快又转变回了平时的阴冷。顷刻间萤火虫灰飞烟灭,花房空无一人,安静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