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第 13 章 ...
-
石头的媳妇儿并不相信他会痛改前非,但成了亲的女人,总不好一直住在娘家,家里男人给了台阶,她也就顺坡就下了。
哪成想这一次,石头竟真的有了改变。
旁的不说,只之后七八日里,石头再没在村里闲逛,每日摸黑出门,半夜才回来,起早贪黑,就为了挣那几文的辛苦钱。
他除了最开始那日往盲女家跑了一趟,之后便是再没去过,也慢慢断了跟狐朋狗友的联系。
石头的媳妇儿对他的改变实在好奇,忍不住追问了两句。
石头搓着后脑勺,又是羞愧又是窘迫:“媳妇儿我跟你说了你可别生气……其实是叶姑娘点醒我的。”
“之前叶姑娘失足落水,正巧是我救了她……我知道是我鬼迷心窍,成了亲还觊觎别的姑娘,我可真不是个东西!”说着,石头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
石头娘子原是埋怨男人好色,见他这样,又有些无措。
她拦住石头,偏头问:“那后来怎么又改好了呢?”
“是叶姑娘说,她最讨厌朝三暮四之人,尤其是娶了妻又对妻子不好的,根本不是男子汉作为,既没担当又没良心,不仅耽误新人,更是辜负了良妻,实在让人看不起。”
这些贬低的话语,石头并非第一次听见。
但不知怎的,明明都是责怪,听村民家人说,和听叶姑娘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就连心底常有的烦躁都没升起。
或许是鸢的语气太过温柔,又或许是她垂泪的模样太惹人怜,总之说到最后,石头徒生内疚之感。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责任心,一直以来轻待了我家娘子,叶姑娘放心,我赶明儿就去接娘子回来,往后再也不惹娘子生气了。”
“叶姑娘说的对,我既已成亲,就该心存分寸,等我把娘子接回来,便最后来见你一回,好好感谢你,之后就不来打扰了。”
石头娘子问:“那你不再见盲女,不觉得遗憾吗?”
石头摇头又点头:“娘子,说心里话,我还是有些遗憾的,但正如叶姑娘所说,我既然已经跟你成亲,就该一心一意好好待你,这时候再去牵挂旁的女子,就是我的不对了。”
听他这一句句文绉绉的话,石头娘子又是别扭又是宽慰,纠结许久,终究还是释然:“算了,追究之前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能自己想明白是最好,往后你我夫妻齐心,这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越过越红火,至于旁人,我不追究,你也尽早忘掉吧。”
与村里有名的混子成亲,石头娘子早就做好一辈子孤苦的打算,眼下男人有了变化,她不敢奢求对方大彻大悟,就算只是一点点改变,只要是朝着好的方向走,她也是满足了。
石头娘子平常也会去河边浣衣,一来二去的,少不了将自家男人的变化讲给村里人,连着盲女的所作所为,一起复述了去。
百姓这才知道,原来盲女私底下也办了件好事。
这日晌午,鸢打理好行装,拿上往来镇上坐牛车的钱,就杵着她的小木棍出门了,路上少不得跟一些归家的村民打照面。
鸢因眼疾不知来者是谁,便只稍稍浅笑,等擦肩过去了,才听后面的人小声嘀咕:“……以前怎不知盲女是这等绝色,难怪叫那么多男人为她卖力气,不过她还晓得劝石头向善,还是有良心在的。”
过路的村民渐行渐远,连着小声议论也消弭。
鸢保持浅笑,仿佛根本没听见那些话似的,她想得很开,只要村民没议论到她眼前,她都可以当做不知道。
鸢已经去过镇上好几趟了,对牛车和路线算得上熟悉,晌午的牛车上没有多少客人,冬日暖阳晒在身上,叫人昏昏欲睡。
直到抵达镇上,鸢才伸了个懒腰,款款下了牛车。
她今日计划着去打听点消息的,但从下了牛车,鸢就察觉到背后有道不善的目光,且那目光始终追随,从繁华大路到狭窄小巷,目光越来越深,恶意也越来越重。
眼见鸢远离了人群,已然走进无人经过的深巷中,跟在她身后的壮汉再也忍不住了,他快步追上去,抬手就要抓住鸢的肩膀。
然而,不等他的脏手碰上鸢,鸢忽的闪身,手如残风,不过眨眼功夫,就箍在了壮汉手腕上。
“我当是谁跟着,原来是个小耗子呀。”鸢笑吟吟的声音响起。
望着她面上的蔑笑,壮汉心头一跳。
不及他细想,鸢已经有了动作。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刺向壮汉的眼睛,同时手上用力,也不知是借了巧劲还是怎的,竟直接将壮汉撂倒在地。
单看两人的体型差,此等景象,怎么也该是反着来的。
一声闷响,壮汉重重倒下,捂着被刺痛的眼睛,顿是嚎叫。
正当鸢思索如何将这人悄无声息地处置了,她背后的木门从里打开,一个一身青白学生袍的书生探出头来:“外面是……”
“啊!救命!”一声娇吟后,鸢的身体直愣愣倒向书生。
书生猝不及防,将鸢接了个满怀。
偏他长得瘦弱,身量也不高,甚至比鸢还矮出小半头去,鸢只能轻飘飘依在他肩上,声音里含着哭腔:“哥哥救我!这人对我图谋不轨!”
书生有些发愣,看看趴在地上捂着眼睛哀痛的壮汉,再看看肩头趴着的弱女子,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在鸢柔柔弱弱趴在书生肩头的时候,国师府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纪斯年如约来访,得知北国将军来府,府上众人皆是如临大敌。
直到宫漪姑娘来了,吩咐他们请将军入内,底下下人只得听令,一路目送北国将军离开,一面又是百思不得其解。
“大人和北国将军不是积有宿怨,怎放将军入府了?”
偏偏等叶洛和纪斯年见了面,她叫跟在身边的所有人都退下,连宫漪也不例外,里面发生什么,注定只他们两个当事人知晓。
屋里,纪斯年和叶洛相对而坐,不过寥寥几语,就叫纪斯年眉头皱紧,落在桌面上的指尖点动越来越快了。
伴着叶洛再次摇头,纪斯年音调不受控制地升高:“就连大字都不识几个?”他用力按了按眉心,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事与愿违,叶洛自卑地垂下头,声音细弱蚊蝇:“……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只是说——”纪斯年摆摆手,话说一半,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总归是什么都不会,也不差这一点半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