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重生》米伞

9、相见

　　长保公公到院药园时候，看到那个本应该躺在阴暗潮湿小破房子等死的宫女阿尧，正坐在院子中间的太阳底下拨弄着几种他不认识的草药，难免有些诧异。
　　长保公公到的突然，崔太医还未反应过来，程宇就已经看了过来，脸色有些意外，却并不慌张，慢慢的扶着长凳子下蹲行礼。
　　崔太医虽然不怎么很别人打交道，但是作为一个太医院官员也不好不搭理人，只好不情不愿的远远拱了拱手便罢。
　　这位跟着卓太医挂名捎带来的年轻的崔太医并不被长保公公放在心上，他脸上已经不是面对宫中贵人们时的一团和气，他挺直腰板，颇有威严的与崔太医见了礼，在身后的小太监着急忙慌的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仔细打量着程宇。
　　长保公公不再掩饰自己尖细的嗓音，道：“把头抬起来。”
　　纵使知道没人会能看穿别人的灵魂，纵使这位颇得圣心的有着七窍玲珑心的长保公公也是如此，程宇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里准备才抬起头，看向这个以前对自己和善可亲的老公公。
　　从那口中听到这个叫阿尧的宫女竟然在有胆气在太医院的太医来拿他们试药是巧言令色的让年轻气盛的小崔太医将她救走时，长保公公心中对程宇就有了判断--------又是一个仗着自己又积分姿色便不安分的宫女。一见之下却没有想到她脸上竟然有这么一条贯穿全脸，可以称之为可怖的伤疤。
　　程宇脸上自额头的左上角道右下颌有一条贯穿半张脸的疤痕，伤疤看起来是利器所伤，伤口并不扭曲，但是纵使如此，贯穿半张脸的伤口看着还是有点骇人。仔细瞧着，阿尧的眉眼看起来轻巧温婉，眉眼之间与苏婉并没有一丝相似之处。大约因着毁容后无法用面容分辨的缘故，与苏婉相似的气质反而更为突出了。
　　长保公公暗叹怪不得当初这个阿尧稍稍有了动静，就被惠美人将脸毁了早早的送出宫去。难想，若不是皇后治理后宫手段严明，又不喜杀戮，这自作聪明的丫头焉有命在。
　　长保公公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程宇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现在是顶着阿尧的脸，还是在长保公公审视的目光下有些紧张起来，毕竟，他算是自己在禁宫中最熟悉自己的人之一了。
　　长保公公睨着她：“你就是阿尧？”
　　“是。”
　　长保公公问了她几句“苏姑娘”的习惯，问的都是她自己的一些习惯，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不要在这个时候耍心眼，她并不认为若是这位长保公公认为自己不适合去照顾那位“苏姑娘”对自己是好事，遂一一对答如流，长保公公满意的点点头，“听说你先前就一直在伺候苏姑娘，如今苏姑娘身边刚好没人，你这就去照顾苏姑娘吧。”
　　崔太医睁大眼睛看着程宇，只等着她拒绝，却见她恭顺的问到：“公公可否让奴婢何收拾收拾。”
　　“去吧，我在这儿等着。”
　　“是”。
　　一个小太监要跟去，被长保公公一个眼神看过去，便退了回来。
　　屋内，程宇并不意外崔太医有话跟自己说，一边手脚麻利的给还不能下床的宫女的腿上换药，一边将一包药粉交给她：“记得回去之后按时换药。”她很清楚，这几日也就是崔太医没有想起来，若是确定了这个崔太医新配的药粉确实如他所愿药效更强，崔太医要么会让她试自己新取的蛇毒。毕竟照顾了她一些时日，程宇实在不希望她的下场和那几只惨死的山羊一样。
　　程宇自己其实除了身上这件药园杂工干活时穿的短打，只有自己手上那天的一套衣服，她很快将那套自己拼尽全力洗干净血迹后放在一边的服拿出来，刚换上，上腹部那里的破洞被普通的白线巧妙的绣了一朵花。
　　程宇看着那个腿伤的姑娘真诚道：“多谢。”
　　那姑娘拿出药粉挥一挥，也笑道：“多谢。”
　　程宇不敢多耽搁，只点点头权当告别，深吸了一口气推门出去，走到正在摘抄关于西域药材内容的崔太医面前，道：“大人，奴婢等您的好消息。”
　　虽然她心中含着一丝侥幸，终究是没有来得及，她以为惠美人动作不会这么快，还
　　崔太医看了长保公公一眼，点点头，我回去教你。
　　长保公公看她双手空空荡荡，只是换了件赶紧衣服，心中暗暗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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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宫正宫偏殿。
　　长保公公进门前站住，看着程宇，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在宫里也待了些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苏姑娘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仔细照应着，等苏姑娘好些了，你自然有你自己的造化。”
　　程宇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冷嘲。
　　她低眉顺眼的跟着长保公公进去，便看到盛装打扮的惠美人拉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做在炕上说话。
　　程宇脚步一顿，看到“自己”被惠美人拉着的震惊不亚于看到“自己”看向自己。这感觉太过奇异，以至于一直做好心理建设的程宇都不免失态忘了行礼。
　　原来以第三者的角度看自己是这样单薄孱弱，难怪他要时时为自己担心，真的太瘦弱了，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
　　长保公公又变回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宽容的对程宇笑笑，附身温和的对苏皖笑道：“苏姑娘，这个就是您失忆前一直在照顾您的那个宫女，您看着，这个孩子一直挂念您，终于看到您醒来高兴的都忘了行礼了。”
　　苏婉歪头好奇的看着程宇，纵使是提前被小桃提醒过，她还是忍不住很快的瞟了一眼她脸上的伤疤，然后很快转开眼，生怕自己的眼神冒犯了她。
　　长保公公要回去复命，温言问候了苏婉几句就告辞了。
　　一旁的惠美人拉过苏婉的手，用自己保养的如柔荑般细嫩的手摸道她粗超的手背和手指上的厚茧，笑的越发真诚道：“姐姐，我跟你提起的宫女就是她。她原是我宫里的，前些日子意外伤了脸，你看着可怜就留她在你身边照顾你，最近天贶节快到了，皇上这次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就带了我，皇后娘娘安排过节事宜怕是忙不过来的，我要时时候在一旁协助，必不能时时来看接济，若是有什么姐姐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以问她。”
　　苏婉感激的对她笑笑，抽回了自己的手。
　　就算小桃原来是自己的身边的侍女，她已经多年没有什么亲密的好友的，已经不习惯别人跟自己这么亲密了。更何况十年过去，她都已经入宫封了美人，她还是多年前那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心态，即使惠美人一口一个姐姐，从不曾真正接触过王公贵族的她反而愈发拘谨了，只是感激的对她笑笑。
　　惠美人自然看出她的疏远，低头掩饰面上的表情，闲话了几句才离开，走之前还严正的嘱托了程宇好好伺候，才回去了。
　　苏婉让一直在身边站着的宫女的给程宇拿了个凳子，然后让她去那些点心，那个叫小秀的宫女在出门时贴心的将门给合上了。
　　程宇悄悄跪直身体，屏气等着。
　　苏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你的伤口，好些了吗？”
　　程宇心中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