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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拐卖 ...


  •   顾浔越是着急,祝南卿就越故意拖延时间。
      “你这么心急火燎做什么?是不是担心有人前来寻左骁?那又如何,咱们师兄弟联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两双,你看这荒山野岭的,埋多少不够?哦,对,我忘了,你不喜欢杀人……”

      顾浔的脸色越来越沉,祝南卿却依旧不紧不慢地道:“说来奇怪啊!师弟,我发现自从三年前那次任务铩羽而归,你就跟以前大不一样了,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所以,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那杀人不眨眼的余师弟变成了现在这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能跟我说说么?”

      他此前叫的都是师弟,这时又换回了“余师弟”,还重重咬住那个“余”字,显然话外有音。

      “祝兄想问的就是这个?”顾浔垂下眼皮,掩去眼中情绪。
      祝南卿收起嬉皮笑脸,两道目光紧紧盯住他,无声点头。

      顾浔沉默片刻,抬起头来,讪笑道:“祝兄,人总是会变的!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三年?祝兄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不如问点有价值的吧?”

      “哦?”祝南卿歪着头打量顾浔,“我想不出还什么更有价值的问题……你倒是说说看?”
      “比如……”顾浔缓缓地道:“没有解药也可以不死的秘密……”

      这句话若是其同门听了只怕要欣喜若狂,但祝南卿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幽幽道:“难怪师弟走的这么干脆,原来早已没有后顾之忧……倒是师兄白白担心了!哈哈!”

      他脸上笑容颇为讽刺,还带着几许不易察觉的苦涩:“没有解药也能不死,我确实挺心动呢!但是,今晚,我就只问一个问题,是什么让你从三年前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嗯?余师弟?”

      “无可奉告!”顾浔抛下这句话后,拂开横笛便走。

      祝南卿身形一晃,便拦在了他前头,“师弟,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这就想走?”说着伸手便来抓他手臂。

      顾浔斜身闪避,祝南卿抓了个空,足下一点,也运上了轻功追上去,还一边赞道:“师弟身法好快啊,唉,这可是你逼我的!”

      到底是谁在逼谁?顾浔心下腹诽,深知他脾性,也懒得争论。
      他二人,一个急于离开,一个却拖延时间恨不得把事情闹大,终于还是动起手来。

      祝南卿是宗门内一流杀手,顾浔自知和对方相差甚远,又是空手接招,只能且战且退,力求将祝南卿引开那间破庙,祝南卿当然清楚他意图,一杆长笛,点、戳、挑、刺,尽数封死他后路,反把他逼得一步步向破庙的方向倒退。

      两人都是杀手,平日所修习的,与其说是武功,倒不如说是杀人技。虽然一者空手,一者仅以一杆无锋无刃的横笛做武器,但出手却皆是招招直取要害,混不似寻常门派的师兄弟较量。

      祝南卿出手越来越是凌厉,眨眼间,顾浔已退至破庙门口,忽然他脚下一绊,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随即意识到,那是左骁的兵器。在他身形不稳的瞬间,祝南卿的横笛已迅疾地点向他面门,顾浔临危不乱,稳住身形,随即脚尖一挑,侧身躲过横笛的同时,回手一捞,左骁的刀已稳稳接在手中,只听叮的一声,于千钧一发之际,刀身架住了祝南卿从背后回扫的横笛。

      “哟,师弟,没想到这刀你使得也挺顺手啊!”祝南卿好整以暇道,横笛与刀锋一触即收,就在顾浔以为他是不愿与自己拼内力时,祝南卿猝然变招,回撤到一半的横笛在手中一转,霎时从顶端弹出巴掌长的尖锐匕首,横笛化作真正的利刃,直刺顾浔胸膛。

      顾浔此时已经退到墙边,避无可避,只得挺刀疾刺,也是直取对方胸膛。

      这是一招大胆的自救,祝南卿必须收招后退才能化解,岂料他竟似视若不见,不挡不避,完全不顾胸前门户大开,手中长笛仍是直直递出。

      刀尖堪堪抵上祝南卿胸口时,顾浔猝然收势,长刀从祝南卿身前一挥而过。同时,祝南卿的横笛也刺到了他胸前,意料中的疼痛却并未传来,匕首不知何时已收回了横笛中,点在他胸口的,就只是一支普通的笛子而已。

      只见握住笛子的那只手轻轻巧巧一用劲,点中了他胸前要穴,顾浔登时动弹不得。

      电光石火间,顾浔心中闪过两个的念头:
      一是:上当了!
      二是:祝南卿这个疯子!为了证实他的身份,不惜拿命来试。

      四目相对,祝南卿看着他,慢慢扬起嘴角,越笑越是欢畅,同时得了便宜还卖乖:“师弟,不是我说,你这个人就是心急,好好说话不行么,非得动手动脚?”

      顾浔心想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

      祝南卿理了理微微散乱的鬓发,忽然一股脑地将那些珠钗步摇拔下来摔在地上,骂道:“去他妈的贵妃醉酒,老子不唱了!”说着又将那件大红戏服脱下来,正要远远甩出去,忽然手一顿,四下看了看,见有张破烂供桌,便将衣服铺上去,然后像提物件似的,一把将顾浔提了过来,按坐在供桌上,自己在他旁边并肩坐下。

      “怎么样,师弟,现在可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顾浔面向前方,眼神放空,只给他来个默不作声。

      祝南卿忽然伸出手,冰凉的手指在他的脸摸了摸。

      就在顾浔以为,他要揭下自己这张人I皮面具的时候,祝南卿却只是在他脸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便收回了手,叹了口气道:“不回答就算了,师兄向来不强人所难。不如就换个要求吧,陪师兄坐会儿,听师兄讲个故事,讲完了,就放你走。”

      “别担心,左骁向宗门传信的信鸽被我截下了,别说一时半会儿,就算三年五载,也没人能找到这里来,师兄办事你还不放心?”

      见顾浔仍是不做声,祝南卿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道:“哎,对了,刚才途中遇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躲在山南脚下凉亭里,我生怕他会对师弟不利,就顺手打发了。”

      顾浔吓了一跳:“师兄把人杀了吗?”
      “瞧你说的!”祝南卿大为不满:“师兄是什么杀人魔王吗?见人就杀?”跟着又嘻嘻一笑:“终于肯叫我师兄,不再叫祝兄了?好吧,就冲这一点,原谅你了!”

      顾浔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祝南卿所说的那人,必定是受他所托打探消息之人,约好了后半夜在山下见面,祝南卿既然遇到了此人,必然截下了他想要的消息。

      顾浔道:“多谢师兄手下留请,您刚才说要讲什么故事,小弟洗耳恭听。”

      祝南卿被他噎了好一会儿,才瞪着眼睛赞道:“师弟,你这变脸如翻书的本事是哪里学来的?”说着又伸手去拍了拍他脸颊,“可是,我并没答应你听完了故事,就会将消息告诉你,是你自己愿意听的哦!”

      顾浔无言以对,只能目光沉沉地看着祝南卿。

      祝南卿突然哈哈大笑,“师弟,你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我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逗你,看你生气,真是人生一大乐趣!”

      顾浔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生气,生气就如了他的愿了,但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刚才怎么就没把这家伙给一刀捅死?

      祝南卿笑道:“你是不是在后悔刚才怎么没有一刀把我捅死算了?”
      顾浔回以面无表情的脸。

      “算了算了,好玩也不能一直逗的是不是?要是耽搁久了,你暗中冲开了穴道,不是又得费我一番力气!”

      祝南卿收起笑容,正色道:“嗯,余骁勇,余师弟,三年前,你任务失败,身受重伤,回到门中养好伤以后,领受责罚又去掉了半条命,人人都道你将从此沦为废人,一蹶不振,唯独我对你照顾有加,多方维护,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仿佛根本没指望对方回答,一刻也没有停顿便接着道:“因为,你很像一个人,很像我的一个弟弟……”
      “你知道吗?我曾经有很多个的弟弟,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我是老大。”

      祝南卿说话的时候,目光锁死了顾浔,当他说完这句话时,顾浔已经转开了脸,不再与他对视。

      “但我们不是亲兄弟。师兄是……穷苦人家出生,我的那些弟弟们也一样,要么家境贫寒,要么就是犯官罪人之后,天南海北的都有。之所以能相遇,是因为我们都被卖给了人贩子,十个人一组,像牲口一样被关进笼子里,用马车拉着,不知道被运往哪里。”

      “一路上缺衣少食,病了也无人过问,很快就死了三个。也不知走了多久,到那一日,终于遇上了一个大主顾,一出手就买了十几个笼子的小孩儿。买卖人口,用笼计数,是不是觉得很新鲜?”

      顾浔眼皮低垂,不令祝南卿看出眼中情绪。

      “本来那个大主顾只挑中了我们这一笼年纪较大的四个,那三个小的太孱弱他不想要,人牙子和他讨价还价半天,最后以五十贯钱成交,买的是我和二三四,五六七算是添头。”

      “大主顾依旧不太乐意,觉得五六七肯定活不久,买回去也是浪费粮食,最后还是他带来的手下中有一人劝说道,养不大也没关系,实在不行还可以拿来当做饵,他才答应。”

      “我当时已经快年满十岁,多少懂一些人情世故,听得毛骨悚然,那三个小的却懵然不知,原以为没被选中要与我们分别,听说主顾改变了主意,都不由喜出望外。”

      “尤其是小七,他那时候只有六岁,欢欢喜喜地抱着我的手说,太好了,南青哥哥,只要还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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