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
这句话里透着太浓的疯狂与偏执，似乎还带着血腥气，顿时让裴翊控制不住地一抖，凤眸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现在的姿势让他不能避让分毫，被迫直视着沈临渊的双眸，不出意外地发现眼底一片血红，就如那晚他跌跌撞撞地闯入结界中去找人一样。
但沈临渊很快就发现自己状态不对劲，他放开裴翊，身体微微往后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散去。
他看着徒弟又露出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眼神暗了暗，随即强迫自己转过头去，道：“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你表面看到的样子，你好好想清楚，自己喜欢的仅仅是作为师尊的我，还是真的想要结为道侣的那种喜欢。”
“不用考虑！师尊，我……”裴翊急道。
沈临渊抬手止住了裴翊的话音，道：“你先冷静一会，不要急着回答。”
沈临渊顿了顿，继续道：“为师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随时可以转去明景门下，在宗门里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连师尊都没有了，怎么会没有任何改变嘛……
裴翊郁闷地趴在桌上，盯着沈临渊起身坐到窗下书案边的身影，陷入自我怀疑。
难不成是自己平日里太过没个正形，又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师尊便以为自己这次也是一时心血来潮？
天地良心，他长那么大唯一坚持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改变的，怕就只有喜欢师尊这件事了……
其实裴翊误打误撞，也猜中了一两分，只不过沈临渊除了这个，更加担心徒弟把孺慕之情当做了爱意，又担心两人在一起后，徒弟以后会后悔，让这件事成为了以后年少轻狂时落下的一块心病。
而且……
沈临渊暗自苦笑，维持现在的平衡就几乎花光了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一旦人真的主动乖乖送上门来，他真的不敢保证他还舍得放手。
其实比起他一开始意识到自己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徒弟，亲耳听到徒弟说喜欢自己，更让沈临渊惶恐。
这让他总是会反省，自己是不是不经意间有哪里做得不对，流露出了什么诱导性的意味，没有尽到师长的责任和本分。
正胡思乱想着，裴翊突然蹭到了他身边坐下，从芥子袋中掏了半天，掏出本天玄剑宗的剑谱，一本正经地看了起来。
沈临渊：“……”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撬开徒弟的小脑瓜，看看里面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沈临渊语气复杂道：“你这是何意？”
裴翊严肃道：“我想明白了，师尊是觉得我平日里不正经，所以才不相信我，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会认真修炼，让师尊看到我的决心。”
沈临渊：“……”
“而且如果我不用功的话，哪怕日后在一起了，也不能和师尊比肩，师尊放心，我以后……”
还没等裴大公子发表完对以后的豪言壮语，身旁的沈临渊已经忍无可忍地把手中的书册一卷，照着徒弟的脑袋就抽了下去。
他怎么也想不出他这徒弟是怎么得出如此离谱的结论的，气急败坏道：“如果为师真的在意这个，就冲着你平日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已经不知道被为师打断腿多少次了！”
“呜……”
裴翊满腔壮志豪情都被沈临渊抽没了，苦哈哈地揉着脑袋，哭丧着脸，感觉身心都受到了极大伤害。
沈临渊被徒弟气得青筋突突直跳，一时之间把什么心魔什么情爱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顺势扫了一眼徒弟手中的剑谱，整个人差点七窍生烟：“这不是为师闭关前让你记熟的剑谱吗？你才开始看第一页？”
沈临渊看着头越来越低，恨不得埋进胸口的徒弟，撂下狠话：“也不用以后了，半个月后，如果你还记不熟，为师直接把你腿打折。”
“……师尊好凶。”裴翊欲哭无泪，原本那点若有似无的暧昧和僵持，在沈临渊的威胁下被搅和了个一干二净。
他认命地重新拿起剑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眼里只剩下了那一行行白纸黑字。
但是断腿威胁看起来对裴少爷的威慑力也不甚明显，随着日头渐黑，沈临渊先是看着原本安安静静坐在身边的徒弟，头开始一点一点，再接着——手里的剑谱“啪”地掉落在地，整个人头一歪倒在了沈临渊身上。
沈临渊：“……”
两人这几天里透着点别扭的相处模式像是被裴翊这一栽又栽回了原样。
沈临渊被徒弟磨得没了脾气，他无奈地看着短短一瞬就睡得人事不知的徒弟，熟门熟路地一手揽住人肩膀，另一只手兜住人膝弯，稳稳地把人抱了起来，毫不费力地往屋子里那张唯一的床榻走去。
裴翊一沾上床，就非常自觉地把鞋子一蹬，无比顺手地把被褥一扯，原地滚了几圈，把自己包成了一个蚕茧，可能是对这客栈里的床榻还挺满意，舒服地在软枕上蹭了蹭，又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当那双风流勾人的凤眸闭上之后，裴翊那张线条精致柔和的脸便自然而然地显得更为突出起来。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在眼睑处投下浅浅的阴影，额前的碎发被蹭得有些乱了，随意地垂落到脸颊上，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柔软又乖巧。
沈临渊眼神复杂地看了会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没那么闹腾的徒弟，见人好像被榻边小案上的灯盏晃得有点不安稳，便起身把灯盏灭了，没有去歇息，照旧在书案边坐下，翻了一整晚的书册。
手不释卷一整晚的明澜仙尊究竟看进去了多少，这个不好说，但裴大少爷毫无疑问地睡得非常惬意，以至于第二日沈临渊来喊他的时候还老大不情愿地把自己往被褥里埋了埋。
“小翊，起来了，你不是说今日还要去尝尝抚仙县的桂花糕吗？”
“唔……”裴翊含含糊糊地应了，挣扎着爬了起来，坐在床上愣了愣，接着没骨头似地缠上了站在塌边的沈临渊，抱着沈临渊的腰，在人怀里蹭了蹭，睡眼惺忪道：“算了，不想吃了，我要继续睡。”
沈临渊身体一僵，把撒娇撒得毫无防备的徒弟从怀里拎了出来。
没有像往日一样能在师尊怀里赖一会床，裴翊看起来颇为不满地哼哼了几声，他睁着一双还睡眼朦胧的凤眸，往沈临渊的方向控诉性地瞪了一眼，又往床上倒了回去。
沈临渊：“……”
他时常觉得，自己不是收了个徒弟，而是收了个祖宗。
这小祖宗每次起床都跟要了命似的，但如果随他睡了，等他清醒后又会后悔起不来，接着便无理取闹地在人耳边哼哼唧唧一整天，最后非要给自己找一通骂才会消停。
沈临渊见过太多为了修道废寝忘食、日夜苦修的仙门中人，或者说，这种才是各大仙门弟子的常态，却偏偏领回了一只懒散得格外特立独行的徒弟。
裴少爷一无豪情壮志，二不求得道长生，修仙修得十分随心所欲。
于是，又一次让沈临渊对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小祖宗发起了愁。
或许是用完午饭的客人开始回房歇息了，门外的脚步声和喧闹声逐渐大了起来。
沈临渊怕徒弟被吵醒，抬手正想布下道隔音结界，就见裴翊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问道：“师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
“什么？！”裴翊一惊，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他刚刚还以为自己是看剑谱看累了眯了一会，没想到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午时。
“师尊怎么也不叫醒我，听说那家卖桂花糕的到了下午就收摊了，再晚点就赶不上了。”裴翊一边爬起来收拾，一边小声地抱怨。
沈临渊：“……”罢了，习惯了。
裴翊极其罕见地飞快把自己收拾妥当，接着便拉着沈临渊出了门。
路过客栈大堂，掌柜见两人下来，还悄悄对着裴翊挤眉弄眼了一番，却见昨日还满腔痴情的俊俏公子今日像变了个人一般，看都没看他一眼，脚步不停地直直往门外走去。
“诶？”掌柜愣住，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昨天送过去的东西不好用吗？怎么还不理人了？”
直到把客栈远远地抛在身后，裴翊才松了口气，生怕再和掌柜搭几句话，回去后就又会见到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
沈临渊好笑地看着徒弟像是被什么东西追着一样拔足狂奔，直到远远地瞧见了卖桂花糕的小摊才停下了脚步。
“幸好幸好，赶上了。”裴翊赶紧站到长长的队伍末端，对沈临渊招手道：“师尊，这里。”
沈临渊不紧不慢地走到徒弟身侧，裴翊正不住地往队伍尽头看，期待地道：“据说这家的桂花糕最是抢手，还有许多人专程到抚仙县来买，通常不到下午就全都卖光了。”
分明也算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沈临渊也不知道他这徒弟为什么还是那么执着于口腹之欲，只能无奈道：“如果你能把花在吃上面的劲头分一点到修行上去，修为早就一日千里了。”
“哎呀，师尊，要吃饱了才有力气修炼嘛。”裴翊振振有词，继续叭叭地扯着他的歪理邪说，“而且修行是为了什么？无论是名扬四海还是得道长生，最后还不是为了过得开心？现在我就挺开心的。”
沈临渊：“……”明澜仙尊每月都有那么几天想把徒弟逐出师门。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 19 章
，还差 